他听到伯劳急声说:“我怎么能不知道,您不能够自由表达喜怒哀乐。但是,暗示难道也不可以吗?” “暗示?”白情也是不受控地好奇问道。 伯劳低声说:“圣子,您不是悄悄刻了一对相思铃放在窗前吗?在太子临行前赠给他不就好了?” 白情顿时感到辞迎的脸上泛起一阵热意,那羞涩与尴尬都真实地传递给了他:“这个东西,怎么可以当众拿出来?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见了?” “怎么需要当众拿出来?”伯劳恨铁不成钢,“做一个盒子,风铃放在暗格,面儿上摆的古莲赐福像,不就可以了?” 白情一怔:“你也是太机灵了吧。” 伯劳不但机灵,而且手巧。 他很快就做了一个带暗格的木盒子。 相思风铃是一对的,辞迎把其中一个拿出来,藏入盒子里。为了防止风铃在移动时发出声响,他又特地在暗格上贴了一张静音咒,确保万无一失。 伯劳看他藏得这么密实,反倒有些不安:“您藏得那么好,太子会不会发现不了?” “正正是贴了静音咒,他才会发现。”辞迎的声音平缓,“他打开盒子,就会感应到里头的存了我的灵气,自然会多加留心。到时候,他就能发现这个秘密了。” 伯劳顿时笑起来:“您也很机灵嘛!” 被伯劳这么一揶揄,白情感觉到辞迎脸上热乎乎的,显然是脸红了。 白情暗自嘀咕:这辞迎也太容易害羞了嘛!跟我也太不一样了! 白情怀疑自己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因此混入了辞迎的记忆之中。 人的记忆自然是有轻有重的,有深有浅的。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白情眼前都是模糊快速的,仿佛被按了倍速播放键。 直到去给太子辞行的那一天,一切才变回正常。 辞迎依旧是一身白袍,赤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泥沙地上,忍受着每分每秒不停止的不适感,身体却展现着高洁白兰一样的从容舒展。 白情附身在辞迎之上,感受着这份坚韧,默念:你有这份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怪不得景莲生最终也被你打动了! 哥们,我不得不说,墙都不扶,我就服你! 不过,白情也没有感叹多久,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因为景莲生出现了。 是他没见过的,活着的,景莲生。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活着的景莲生呢! 想到这个,白情的心就雀跃起来。 不是沉眠棺椁的死者,不是游走暗夜的幽魂。 此刻走来的,是个颀长如剑的年轻男人。 鸦青长发束起,剑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潭淬星。 白情下意识屏住呼吸:原来他真正的模样该是这样。 他的肌肤,原来并不苍白,是经年习武之人特有的蜜色肌理。 那双眼睛尤其令他着迷。 不是厉鬼血眸,而是一双黑色眼睛,此刻映着满庭春色,漾出青年郎君才有的清亮。 他身上流淌着的,是活人才有的、流动着生机的温度。 这份温度,让白情甚至想哭。
第23章 暴走的景莲生 白情能感觉到,辞迎的心都快跳得像看见了香蕉的大猩猩了,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圣子的优雅风度。 辞迎缓步走到景莲生面前,双手捧着那个精心准备的盒子,轻声说道:“这里头是古莲神赐福像,愿能保佑你一路平安。” 白情原以为能从景莲生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毕竟,辞迎到底是景莲生的白月光嘛! 然而,景莲生的脸依旧是他所熟悉的冰冷,声音也没有丝毫温度:“我不需要。”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辞迎心中的那点期待。 但辞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太子勇武无双,的确不须神明庇佑……” 伯劳看不下去了,忙插口道:“但圣子心系太子安危,这盒子里的礼物是他亲手所制,每一分每一毫都蕴含着他的心意,还望太子不要嫌弃才是!” 听到这话,景莲生的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伯劳趁机上前一步,将盒子从辞迎手中拿过,强塞到了景莲生侍从的手中。 太子侍从也是僵住了,到底是圣子所赠之物,总不能当面扔掉吧? 伯劳深深地作了一揖,诚恳地说道:“祝太子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辞迎也随即反应过来,跟着作揖道:“祝太子除祟顺利,马到功成,早日凯旋。”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景莲生再拒绝就有点儿不礼貌了。 景莲生只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下巴:“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言罢,他转身离去,留下辞迎和伯劳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白情也目送着景莲生的身影,心中一阵古怪:死鬼,你就这样的态度对你的白月光啊…… 就在这时,白情耳边一阵巨响,如惊雷炸开,叫他神魂俱震! 他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仍然躺在那口鸳鸯连棺之中,身下的木板硬邦邦的。 白情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恍惚感:刚才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还是他真的触发了什么机关,附身到了过去的辞迎身上,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时光穿越? 就像是他之前看到了桃木剑的回忆一样? ……但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穿越能力呢? 白情来不及细思之前的种种疑惑,他的目光瞬间被夜空所吸引——一片幽深的夜色毫无阻碍的映入眼帘。 也就说……棺材板被掀开了? 白情摸了摸身上,发现衣服是整齐的。 他猛地坐起身,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坑壁。泥土和碎石在他手下簌簌滑落,但他顾不上这些,只一心想着要尽快离开这个大坑。 终于,他的头探出了坑口,但眼前一幕却让他瞬间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 只见景莲生已然破棺而出,那四颗原本牢牢镇住棺材的镇魂钉,此刻已被震得粉碎,散落在四周。 七个道士见状,脸色瞬间惨白,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原本布下的北斗七星阵法也因此大乱,阵旗东倒西歪,符咒散落一地。 景莲生身形如电,阴风一扫,那些道士便如同落叶一般,被卷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而在旁边观战的老管家景仁也被殃及池鱼,他可没有道士的修为,被阴风的尾巴扫过,就昏死在地了。 白情抬眸望去,只见景莲生的双眸红如鲜血,黑瞳扩散,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仿佛一头挣脱束缚的凶兽,随时可能将周围的一切撕碎。 白情心中陡然一紧。 景莲生现在的状态很危险,稍微被挑衅,就很可能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果然,下一秒,让白情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胡须道士提剑上前从背后劈向景莲生。 换着平时,景莲生顶多是闪避或者格挡,能不伤人就不伤人。 但此刻的景莲生可没这么好说话! 他尽显阴煞大厉的狠戾,身形一闪,反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出,将胡须道士震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胡须道士躺在地上,胸口剧痛难忍,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白日里与景莲生的交手,以及听闻小道士与景莲生的交锋经历,都让他误以为景莲生并非那么难以对付。 然而,此刻的景莲生,却如同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的同门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伤重得起不来身,有的则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北斗七星阵法,此刻已支离破碎,完全失去了作用。 胡须道士深深后悔自己太过轻敌,但现在也是悔之晚矣。 景莲生大掌一挥,眼看就要一击杀死胡须道士。 胡须道士知道避无可避,恐惧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闪现在胡须道士和景莲生之间。 看着这一幕,白情惊愕地定住了眼神:“——应师伯?” 原来,竟然是应知礼从天而降,挡在胡须道士的身前。 景莲生煞气大发,一掌下来,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力。 应知礼却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他仿佛是恰好站到了这里,又仿佛是特意为此刻而来。 就在那致命的一掌即将触及应知礼的瞬间,他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只生锈的风铃,轻轻举起,口中吐出两个字:“贺礼。” 景莲生的手掌在距离应知礼仅寸许之处骤然停住。 所有汹涌澎湃的力量在这脆弱的风铃前竟生生消散。 风铃微微晃动,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叮咚声。 应知礼笑笑,把这小巧的风铃放入景莲生的袖中。 景莲生定在原地,红眸中闪动一丝波澜,如血海翻波。 他的狂性减弱,但理智又尚未回复,处在一种类似紧绷的弦一样的状态里。随时可能断裂,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 白情终于在坑里爬出来,也顾不得景莲生现在是一尊大凶煞,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莲生,你醒醒啊!” 景莲生听见白情的声音,略带僵硬地回过头,目光触及白情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之事一样紧蹙眉心。 应知礼眼明手快,把手一抬,往景莲生后颈上的要穴一拍,景莲生终于清明过来。 如血海般的眼眸逐渐清澈,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白情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老公!” 景莲生一阵头发发麻:“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好吧,死鬼。”白情心想:咱都棺震过了,怎么还这么害臊啊! 然而,白情转念一想:我们是真的棺震过了吗? 被景莲生吸食精气的那一刻,白情就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随后更是离魂穿越,现在想来,那段和景莲生在棺中缠绵的记忆也是含混不清的,如同梦幻泡影。 更别提,白情醒来之后,衣衫完整…… 这么说来,那是我的……幻觉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那段记忆依旧如梦似幻,让他难分真假。 应知礼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群道士,说:“你们走吧。” 为首的胡须道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脸色更加苍白。 他那未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我们都被打残了,还怎么走!? 应知礼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说:“我帮你们叫救护车到山门,你们自己过去吧。但是你们记得自己是因为夜行爬山摔断的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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