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女人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边亦。 奚舫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说吗?真的不亲口说吗?那我可就帮你说了。” 女人没说话,边亦却先紧张起来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明显的白色,嘴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线条。 奚舫转身对上边亦这副样子却噗的泄了气,她笑着拍了拍边亦的肩膀:“怎么这么紧张,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位就是你的母亲,南药门常衡。” 此言一出,知顷似乎觉得空气凝固了。 不是心理上的凝固,而是空气似乎真的有一瞬间,因为巨大的灵气波动而显得停滞凝固了。 是边亦。 后者的神色第一次呈现出一种狼狈的样子,他看向母亲背影的神色茫然,呆滞,还带着久久的迟疑与惊喜。 众多情感似乎同时裹挟上了这个感情浅淡的人,能说会道的嘴巴一时间被心头的种种情绪刺激的,竟然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 他抬脚,没有上前就落下,他手摸到腰间,却又很快松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即将发出模糊音节的时候闭上嘴巴。 好半晌,他左脸滑落下一颗偌大的泪滴,声音才传出来:“母亲。” “你哭了。”女人转过身来,眼睛落在边亦脸颊上一闪而过的亮色,面上带了不可忽视的怒气。 她两步走到边亦面前,命令道:“擦去你的眼泪,我常衡不会有一个这样的儿子!” 边亦抬起手,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的,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他索性放弃了,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强硬的握住了常衡的手。 “……请原谅我。” 两个人沉默着僵持了一会儿,常衡才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收回去吧,你没做错任何事,错的人是我。” “但是即便叫我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常衡轻轻道,“我是个不合格的,自私万分的母亲,在成为母亲之前,我先是常衡。” 见边亦不说话,常衡又问道:“你恨我吗?我知道你在万剑宗早就过了化神境,你现在已经比我强了,你可以随意处置我,我常衡没有一句怨言。” 边亦摇着头,握紧了母亲的手。 奚舫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知顷身侧,见状轻轻道:“哎呀哎呀还真是好事一桩,好事一桩呀!” 知顷问道:“你一个爱神,怎么认识她?”
第50章 奚舫摆摆手,有些心虚道:“爱神也会有失败的情况……自然是要来处理后续啦。想当年撮合的时候谁能想到后来居然搞得这么严重。” 原来边亦父母的姻缘就是爱神奚舫她一手促成的,知顷想着不由对自家母亲的工作水平表示否定。 奚舫见状“哼”了一声:“这又怎么了,谁工作几百上千年不出问题?而且我这不也是来处理最后的因果关系吗?” “因果关系?” 奚舫把手上的算盘转了个方向,指尖在算盘珠上敲了敲,“那个抛弃妻女的贱人,找到了。” 此言一出,安静的空气中瞬间有两道视线聚集到她身上,正是常衡和边亦。 比起常衡,边亦的反应更加鲜明些,他上前两步,眼睛直直盯着奚舫,顾不得什么合不合适:“爱神,请您告诉我他在哪儿。” 奚舫笑眯眯道:“这就和你没关系了,这是他和你母亲的恩怨。” 边亦否认:“不,这和我有关系,很大的关系,请您告诉我。” 他的态度很执着,奚舫也很执着:“那不行,我这边的姻缘并不显示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相关信息。” “请您帮帮我,这对我很重要。” 奚舫自然是知道边亦性格的,这样一个大多数时候沉默,对不熟悉的人会报以平静态度的人,这种非常激动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她心下难免松动了些,视线流转,最后落在边亦的眼睛上,还是率先松了口:“你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边亦神色很严肃:“我想要知道当年我记忆里缺失的那一部分,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所有的过去。” 奚舫闻言叫来了知顷。 知顷:“?” 正疑惑,下一瞬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人就已经不在弘墨渊了。 “这位小友,你也是来参加婚宴的?” 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长衫的男人凑过来。知顷抬头看向他,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是托了黎雎的福,他知道这种粉色服装是百花谷的道袍。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只能根据来往的人群认出这是个大宗门。 而和万剑宗不同,这里气候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想必是百花谷了。 他问道:“婚宴?” 男人神色显露出明显的惊诧,这才开始上下打量起知顷来。 “这位小友,你是哪家宗门的?怎么会不知道百花谷和南药门喜结连理的故事?” 话虽如此,并无恶意。 天下盛大宗门颇多,但是寻常小宗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去哪儿分清那么多宗门。 知顷随口编撰道:“我是从万剑宗脚底下的一个小宗门出来历练的,您不知道也正常。今日见这边热闹,过来看看。” 此言一出,男人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轻笑一声道:“小友那算是来对了,鄙人是百花谷边呈祥,认识就是缘分,见小友你器宇不凡,交个朋友?” 知顷听见这句“器宇不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是苍天真身的完全体,连带着神力也完完全全保留着。 他品味着百花谷和南药门联姻,又咀嚼着边呈祥的姓氏,心下默默把他和边亦划上关系,轻笑着和他交换了姓名。 男人正是百花谷的长老,是边亦的父亲边嘉奉的师尊。 边呈祥提起这里的时候颇为骄傲:“嘉奉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当时他奄奄一息,本只希望他健康长大,谁料他天资聪颖,竟然现在也是快把我这个老头子比下去了。” 知顷闻言,不由得心想你们修真界怎么这么喜欢捡孩子。 边呈祥捡了边嘉奉,禾诵真人捡了边亦,而边亦又捡了江惑应。 难道这种捡孩子的习俗也是修真界的一脉相承吗…… 但是捡孩子话题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边嘉奉即将要和南药门的门主的长女常衡喜结连理。 边嘉奉此人剑眉星目,一双多情桃花眼含笑,常常叫人心生欢喜。可是这样的人挥刀的时候却又狠厉决绝,所有邪祟全都能瞬间化作灰烬。 而常衡更是从及笄就远近闻名的美女,一手丹药练的不逊色于南药门门主,更是擅长吟诗作对,那些辞藻从笔尖流淌而下,只是见了就叫人如沐春风。 二人皆是人中龙凤,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万分般配。 这样的姻缘传出去,几乎瞬间就在修真界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了。像是清水里的一滴墨水,瞬间弥漫。 而明日,正是两大宗门举办庆典的日子。 百花谷和南药门都是最不缺钱的宗门,高兴的日子,两家全都喜气洋洋的大手一挥,给所有来宾都准备了住宿吃食,知顷也和别家宗门的人一并在一起住下。 晚上有灯火,知顷晚上带着一身夜气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但是房间里的其他宾客却都没睡,侧耳一听,都是在聊新人的故事。 话题在边嘉奉身上。 说几年前在宗门历练的时候,因为边嘉奉此人常是笑模样,被其他宗门弟子合并欺负,边嘉奉只是笑而不语,但是却在面对高级邪祟的时候大展身手,叫所有嘲笑他的弟子羞愧万分。 又说边嘉奉此人善恶分明,对待邪祟的时候却常常像是笑面虎,前脚笑着和邪祟称兄道弟,后脚就拔出长剑捅他个对穿。 还说边嘉奉此人深情至深,只是那年在宗门宴会上远远看了常衡一眼,就连着五年拼尽全力追求,把常衡那种漂泊不定的浮萍打动了。 话题随之转移到常衡身上。 常衡此人并非寻常女子,她自幼便不喜欢妆点花黄,反而是对各色仙草灵药情有独钟,而且不单单炼制灵丹,更多时候反而深入百姓,愿意为贫民百姓医治。 她相貌倾国倾城,提亲的人快把门槛踩烂,但是她却常常跨上一匹白马,穿着青衫,带着黑色斗笠,腰间挎着一壶烈酒行走江湖间,治病救人。 两个人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但是架不住边嘉奉此人热情似火,常常粘着常衡左右,甜言蜜语说了个遍。 有人问道:“常衡这就被打动了?” 讲故事那人摆了摆手:“那怎么能,真正打动常衡的是另一件事儿。” 原来在路过一处被邪祟缠身的村落的时候,这里的百姓都因为邪祟作怪,而脸上身上生出可怕的疮口。 世家子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一时间就连常衡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边嘉奉却十分平静自如,热络的帮助百姓击退邪祟。 常衡问他,你不害怕吗,那些百姓已经变得不似人形。 边嘉奉却道,即便如此,他们的人性不会发生改变,他们依旧是凡人。 至此,常衡才重新认真的开始认识边嘉奉,两个人也逐渐开始谈心,走到一起。 或许时间太晚了,知顷听着听着竟然隐约感觉困倦起来,眼皮沉重的盖上了。 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身处南药门了。 周围不再是昏暗的房间,入眼反而是荒草一片,周围弥漫出一种诡异的草药气味儿,天地呈现出一种均匀的色彩,一时间叫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知顷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一位年轻女子正骑白马穿青衫,一双眼睛像是平静的湖面,正透过黑色的面纱遥遥映着他。 “我是苍天。”知顷道。 “苍天……吗。”常衡沉吟了一下,飞快接受了这个荒唐的话,她轻轻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的面庞。 “我是南药门常衡常明均,此处乃是我南药门的草药禁地,即便是苍天也不能踏足,还请天神移步吧。” 知顷盯着她的脸,在上面看见了数不尽的边亦影子,即便说着这样隔阂的话语,那双眉眼却依旧温和。 他点点头道:“还请代我向边亦问好,就说我会在万剑宗从天而降,去见他,还请他到时候把最好的床铺分给我,把最好吃的东西拿给我,把最真挚的情感也……一并留给我。” 常衡闻言面色一变,她道:“你怎的认识边亦?” 知顷笑着道:“因为我是苍天。” 常衡脑子清明灵光,她抬手拦住知顷离开的步伐,面色严肃问道:“您是说,边亦他以后会去万剑宗?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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