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一局时,他没问day6的自己,为何已做完了自个儿的事,还要跑到矿洞里给day4的自己送消息,他知道那人不过是在完成一个因果轮回。 所以这局,他哪怕在day5见到了阿文,他也依旧会选择在day6回到第四日时,在屋中查找并暗中保护阿文。 因为阿文活到第五日的“果”已然种下,他要维护好让“果”出现的“因”。 真奇怪,分明day6的是未来的自己,那他有什么必要写计画呢?在脑子里记好不就行了。 在意识到那一点后,戚檐只在纸上写了一句“保持清醒”,随即欢欢喜喜跑去与他的白狐狸勾肩搭背。 *** Day4,23:56 那浑身是血的戚檐眸光空洞。 黑袍子不易看出血污,可只消用手朝上一抚,便能摸得满手粘稠。 那不是他的血,是【阿侪】的。 项桐大张嘴朝他扑来时,【阿侪】忽而将他扑倒在地,挡在了那人尖锐的兽齿之前。四颗足有人手掌那般长的虎齿便那么深深扎进了文侪的腰间,随后便是血肉斑驳的一通撕咬。 文侪的唇贴在他的耳上,说了很轻很轻的一声“跑”。 戚檐的呼吸仿若在那一刻彻底停滞,可是理智还是叫他推开那奄奄一息的人,极迅速地抽出身子。 跑,向前跑。 他将双手抚上另一家“步步高升”旅店的大门时,十指微不可察地发起颤来。 他在害怕么?有什么好怕呢? 怕看到那肢体破碎的文侪,还是怕看到那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亦或是看到里头什么也没有? 他不知道。 可他彻底失了开门的胆量。 他没有文侪那么高的办事效率,这会还失了引以为傲的理智。 真是没用。 他想着。 门不由他推,自个便开了。 里头橘黄的暖光一圈圈地往外溢,他先是瞥见白袍一角,继而看到发卷的长发,再是一对猫儿似的琥珀眼。 那人眉头紧蹙,正气冲冲地睨着他:“戚檐!老子他妈找你半天了,站外头淋雨爽不爽?” “找到了……”戚檐笑起来,“我的狐狸。”
第56章 Day5,0:00 “什么你的狐狸我的狐狸,还不快点进来?!说了要让我尽量活长一点的,你偏要跑外头去淋雨!” 文侪上前去揽他的肩,谁料比戚檐的肩更快到来的,是戚檐的手。 戚檐用五指扣紧文侪伸来的右手,若非文侪见他把手越抬越高,很快便要捂到唇边,随即应激性地抽出手,他手上指不定要叫那人“叭嗒”印上一吻。 戚檐见状只是笑笑,说:“咱们进去吧。” 文侪给他暧昧的语气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才说:“我寻思着钱柏也不过是和董枝一块创造了个理想,也甭管是理想人物还是理想目标……怎么在阴梦里表现得像是……” 文侪皱着眉头,没有把话说下去,那戚檐倒很自然地接上一声“爱情”。 “指不定真是爱情呢。”戚檐将大堂的门反锁,语气如常,“自我创造的虚拟理想人物多数是自我的理想型吧,爱上他们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咱俩说的理想是一个东西吗?”文侪听了那话直摇头,“通常来说,不是想成为理想人物的人更多么?” “虽说是这样,但若身边真出现了那么个人,爱上也情有可原。” 戚檐为这一论题下了结论,文侪听来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也就没再辩驳。 那戚檐跟在他后头走,难得没有动手动脚,但由于他实在太安静了,叫文侪平白生了些不安。 谁料他实在忍不住,猛一回头,那戚檐也恰巧把脑袋垂了凑过来,险些叫二人的鼻尖撞在一块儿。 文侪赶忙把脑袋拉远,问他:“你干嘛?” 戚檐只是笑:“躲什么?——嗐,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忙干件事。” “干什么?” “给我写情书。”戚檐挑起半边眉,后来又像是怕他不答应似的补充说,“还原死况要用的。” 文侪没回答,只问他:“你上轮不是还原死况了么?” “上回已经是我写的了……”戚檐说着,瞧了瞧自个儿摔得皮开肉绽的掌心,还专程伸过去给文侪看,“刚刚出去摔了一跤来着……嗐,其实也没那么痛……嘶……” “……” 余光觉察文侪盯着他瞧,戚檐便把自个那浓而长的眼睫垂了,往掌心呼气。 文侪深吸了口气,说:“给我找张像样的纸。” *** 文侪答应得虽还算干脆,可是真坐到桌前开始动笔,却又莫名开始斟酌起词句来,他烦躁地将指尖插进蓬松卷发当中,说:“这怎么写……” 说完便开始摩挲笔帽,再过一会儿又把笔在桌上搁下:“凭啥老子的第一封情书是要给你写!” 戚檐没回答,只耷拉着脑袋,用指腹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的好肉。 妈的,这臭小子…… 文侪于是低下头去,给他写了一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情书。 【我喜欢你。——文侪】 那戚檐把脑袋挪过来,仔细地把那几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说:“我就喜欢言简意赅的。” 文侪站起身来:“再说老子就撕了。” 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啪嗒啪嗒,留下不少斑驳曲绕的水痕。戚檐将那情书接过,装出一副珍重模样,小心收进了口袋里。 *** 二人方在自个屋内解决完情书问题,打算出去再把董枝、项桐、祝叶三人的屋子再好好翻一回,以免捉迷藏游戏开始后出现的新线索遭到他们遗漏。 走廊里,昏黄的光晕随着短小的灯绳晃荡着,地上的红地毯吸饱泥水,变作了很深的褐色。由于前不久才翻过项桐那屋,他二人选择了先去翻找那紧邻楼梯的祝叶的屋。 然而,就在他二人朝祝叶那屋走去时,戚檐的视线忽而灵敏地捕捉到楼梯间露出的红衣摆一角。 红衣? 这旅馆里没人穿红色拖地长衣啊…… 啊…… 他知道了。 “文侪——跑!!!”戚檐喊得声嘶力竭,“快点,跑进项桐屋里去!” 文侪对信息的处理和反应速度极快,那话方入耳他已伸手抓了项桐屋的门框。猛然将戚檐往内一推,自己也入屋后长腿猛地往后一甩,迅速将门给踹上了。 5s过后,门外响起了那双面人砸门的声响,以及两张嘴同时发出的,令人焦躁不安的好些句“开门”。 那戚檐没刹住车,直摔了个狗啃泥。 他的腿崴着了,在迅速起身失败后,却不带半分犹豫地匍匐摸至木桌边。在一次短暂的深呼吸后,他再顾不得腿疼,站起来将那木桌奋力一推,堵到了门前。 实话说,他还是头一回那般惜命。 不,更准确而言,应该是惜别人的命。 他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见文侪走过来,又匆忙稳了呼吸,眉心向下压几寸,力度控制地尤为巧妙,既不会让眉头皱巴巴呈“川”字体,也不会因为程度太轻而叫文侪看不出自个儿的辛苦。 楚楚可怜。 完美。 “文哥……我的脚好像崴到了,能扶一下我么?” 文侪颇紧张地挨过来,也没急着把戚檐扶起来,只撩开他的裤腿查看伤势。戚檐见状,也好奇地靠过去观察文侪的神色。 嗯,戚檐很健康,一丁点儿事都没有。 文侪登即便伸手拧了戚檐的耳朵:“下回再敢跟我耍狼来了的把戏,我绝对饶不了你。” 戚檐撇撇嘴:“我就是疼嘛。” “嘶——” 戚檐只倒抽一口冷气,那文侪又慌忙回头。 戚檐见把戏得逞,于是抬起脑袋对他笑了笑:“嘶嘶嘶——怎么啦?我在学董枝吐信子。” 戚檐瞧着那狐狸炸毛模样,不禁又扬起了唇。 真可爱, 嘴硬心软的家夥。 “砰——” 外头那双面人忽以一种把骨架撞崩都要破门的架势往门上冲来,接近门的文侪赫然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查找同样能用于顶门的东西。 戚檐却在这时将眸光落在几天前文侪翻的那张报纸上,他本很快便打算挪开,然就在那一瞬之间,他忽地回想起两个“步步高升”旅店中的线索存在差异的事实。 他将那报纸抽出来,见上头新闻同先前那一版完全不同,他看了眼编号,意识到这份报纸是八月刊,而先前那份是五月刊。 【本报讯(记者小冬)8月24日淩晨,“双面食人魔”钱柏声称自己已于昨日夜里残忍杀害重病在身的旧友董某。】 他此刻不过粗略读了第一行,可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来了。他的双眼眨起兴奋难耐的光,好若饿了几日的鬣狗,终于捕捉到垂涎已久的猎物。 然而恰是他通身血液沸腾时,门边传来轰然巨响。他惊诧回首,瞧见了门边堵门不成而滑坐在地的文侪,以及从木门裂出的缝隙间探入脑袋的——拿着斧头的双面人。 “戚檐……快……” 本应堵在门前的木柜子遭冲击倾倒在地,将文侪的腿死死压在了下头。文侪竭力想从中挣脱,可显然没法办到。 戚檐瞧着那失了从容的文侪,看到了他面上并不常见的的深重绝望感。 可戚檐只是仰起脑袋看向时钟。 ——23:58 他跑过去,再将文侪从柜子底下拉出来,不可能只耗费两分钟。 戚檐想,果然,文侪没办法活过第五天。 他于是在那狐狸求救的目光里冷漠地背过了身,重新读起了报纸。 那篇报道并不算长,在他开始读报时,双面人的斧头也落到了文侪身上。 【钱柏坦白,这次谋|杀他蓄谋已久,他坚信董某同他有深仇大恨,并声称董某的死能拯救自己的信仰。据知情人项某,钱柏与死者董某近几月出现了极大矛盾,但并不足以构成其杀人的理由。】 他读完报纸,那双面人落斧砍狐狸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文侪起先禁不住喊了几声,后来却是将声音生生咽了回去,以至于他只能听见细碎的呜咽。 那双面人杀了文侪后就离开了,戚檐这时抬头看了眼时钟——1:13。 他没敢看向文侪,或许是因为担心看见那人不肯瞑目的尸首,或许是因为他分明已感受到那人不断朝自己投来的炽热目光,却还是佯装不知情。 又或许,他其实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被砍得血肉淋漓的凄惨死状而已。 罢了,罢了。 哦,报纸的正文写了什么来着? 适才是读过了吧?怎么读了还没半点印象? 没办法,重新读一遍吧。 戚檐背对着文侪血肉模糊的尸体坐下,目的是从他身上摸出那本笔记本,好撕下来几页答题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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