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祈怀月已经问道,“听说什么?” 谢端闵顿了顿,只能答道,“越和的腿疾,已经好了。纵使他终生只能做个凡人,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越和的腿疾竟然好了? 祈怀月有些不敢置信,不是说谢越和试过很多种治疗之法,都治愈不了他腿疾吗? 为什么谢越和的腿疾在被关押之后,突然好了? 他本来还打算若是日后谢越和表现得安分一点,再求师尊出手帮他看一看…… 然而突然间,祈怀月想到了前世活蹦乱跳,搅和得修真界不得安宁的魔子。 前世的他可没听说过魔子有腿疾的传闻,按理来说,以修真界对魔子人人恨之欲杀的程度,如果谢越和那时仍有腿疾这样的弱点,早就应该传得人尽皆知了。 前世和重来的一世,唯一的共同点,是谢越和被感染了魔气。 所以,谢越和的腿疾治愈,与入魔有关? 入魔竟然还能帮助治病? 祈怀月闻所未闻。 或许是知道了万年前蔺元魔隐秘的缘故,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忍不住怀疑到万年前的魔尊身上。 如果在他不知道蔺元魔隐秘的前世,谢越和真的是魔尊埋下的伏笔,那么前世师尊的飞升失败,是否也与这始终未能现身的蔺元魔有关? 那么风尊呢? 偶尔癫狂,又时常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的风尊,又在前世扮演了什么角色? 祈怀月闻到了浓浓的漩涡气息。 他认真朝着谢端闵道谢,然后提出一个普通修者应该会觉得冒犯的请求。 “谢端闵,你愿意让我的师尊搜查一下神识吗?” 祈怀月不愿相信与谢越和有着血脉之亲的谢端闵,是否会与蔺元魔有所关联? 他发自内心地想要相信,自己前世与谢端闵结交,成为朋友,绝不会是蔺元魔计划中的一部分。 可是以防万一,他现在已经不想要身边多出一点残留危险的可能了。 祈怀月没有说理由,然而在少年诚恳的注视下,谢端闵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 “好。” “师尊!” 祈怀月高兴地朝着门外叫了一声,他看见了师尊的身影。 谢端闵心中泛起淡淡的异样感觉。 剑尊,难不成时时刻刻都留心着他与祈怀月的谈话? 即使在宴会上,在秘境中,谢端闵一次次见证了剑尊对祈怀月的格外看重,谢端闵隐约间还是感觉到了些许不妥。 在观渊剑尊投来的冷漠注视中,谢端闵本能感觉到了种遇见心怀敌意,却无力反抗的强大敌人而生出的警惕感。 “尊上。” 谢端闵一丝不苟地行弟子礼。 被人搜查神识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然而当剑尊瞬息间掠过他的神识,如同汪洋中的恐怖巨鲸只是在他神识中出现了只鳞片甲,并给出了对他的修炼指点后,谢端闵敬畏屏息之余,只能恭敬道谢。 如果让天霄宗弟子知道,让尊上搜查一遍神识,能给出修炼上的指点,也许来人会挤破观渊峰的大门。 然而看了一眼观渊剑尊身侧,露出放心笑容的祈怀月,谢端闵依稀能感觉到,尊上的这份指点,或许并不是出于大能的热心点拨,而是—— 为了不让祈怀月,对搜查他的神识而内疚。 谢端闵原本不是心思细腻,善于揣摩心思之人。 然而剑尊对弟子的呵护看重,表现得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谢端闵想要忽略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淡漠警告意味,都格外艰难。 而在搜查完神识后,诸承渊不动,作为客人的谢端闵知晓按照礼仪,应该到了他自请告退的时候。 可是看着松了一口气,神色带笑的祈怀月,谢端闵心中一动,最终选择按照本心地诚恳道。 “尊上,我可否与怀月多聊一会?” “怀月?” 诸承渊淡淡念了两个字。 剑尊如玉石相击的冷淡声音,连同那深沉如海的不悦威压,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压抑了几分。 祈怀月还以为师尊在叫自己,清脆地应了一声。 然而诸承渊看向他,瞳眸沉黑如墨。 “你唤他什么?” 这次连格外心大的祈怀月,都感觉到空中漂浮的危险感觉。 “谢……谢端闵?” 剑尊身上的危险感淡了几分,然而目光中的压迫力不减。 “他比你年长百岁,又是金丹修者,你应唤他师叔。” 莫名长了个辈分的谢端闵:??? 莫名感觉自己和前世好兄弟差了辈分,但看着师尊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出口的祈怀月:??? “好吧,师……师叔。” 对着谢端闵的脸,祈怀月悲愤地小声喊出了这声称呼。 谢端闵沉默地看了一眼祈怀月,又忍不住沉默地看了一眼观渊剑尊。 他好像回想起剑尊给他的异样感像什么了,以前他同一位师姐练剑,应邀参加师姐晋升的宴会时,似乎……师姐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师伯,对他也是如同看着不问自来的登徒子一样横眉冷目,就差直接动手,将他逐出宴会。 所以,祈道友的师尊,也是将他看成是居心叵测的登徒子了吗? 谢端闵似乎理解了一切,又觉得其中隐隐透露出让他不理解的内容。 但如果将祈道友看成是需要他谨守大防的异性修者,将尊上看成是爱护孩子的父亲,谢端闵依稀有了一点对待剑尊的把握。 “剑尊辈分在我之上,容我托大,祈道友不如以后喊我师兄吧。” 祈怀月松了一口气,比起这些跨辈分的师叔,师兄这个称呼他还能接受一点。 祈怀月从善如流地改道,“师兄。”
第88章 果真如谢端闵所料,当祈怀月毫无异议地改称呼他为师兄后,观渊剑尊身上可怖的危险感大大减少。 谢端闵趁热打铁,趁机再提出了刚刚的请求。 然而这一次,观渊剑尊视他如无物般,冷淡抬眸。 “你有何事与怀月相商,不可让旁人听闻?” 谢端闵在宗门中一向是尊师重道,恪守门规的弟子,听见观渊剑尊仍是明晃晃逐客的这番话,他不敢再多言,只能讷讷地应了一声,拜辞之后走向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最后一刻,谢端闵犹豫着,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祈怀月。 少年对着观渊剑尊笑靥如花,然后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捏着他初次见面时给祈怀月的传信灵鹤,仿佛安慰般朝他轻摇了摇。 ——谢端闵,灵鹤联系呀! 谢端闵仿佛能听到少年灵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克制不住唇边的笑意,这一次终于没有过多失望地离开了房间。 然而当房门关上后,祈怀月突然觉得腰身被一股力量用力一抱,诸承渊的身影不知何时沉沉覆下。 诸承渊拿走了祈怀月手中的灵鹤,放到心虚的少年人面前,沉冷如黑渊般的瞳眸倒映着祈怀月宛如做小动作被抓包的慌张面容。 祈怀月心虚得站直身体,脑子里立刻开始打和师尊道歉的草稿。 他其实能感觉到,师尊不喜欢他和谢端闵过多来往。 前世他对师尊冷淡,师尊没有表现出来,或者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然而重来的一世,师尊对谢端闵与谢越和两人的恶感,都表现得格外明显。 刚刚他背着师尊拿出谢端闵的灵鹤暗示谢端闵,被师尊发现,是不是惹到师尊生气了? 祈怀月惴惴不安间,却听到诸承渊沉沉开口。 “怀月,你可会觉得……我不配为你的师尊?” 祈怀月:??? 发生了什么? 刚刚不是他被师尊抓包了吗?为什么师尊会问出不可思议的问题? 然而对上师尊冰冷压抑,格外有压迫感的的沉色眼眸。祈怀月能感觉到,师尊竟然是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 祈怀月真的慌了,前世看见师尊残魂消散的ptsd发作,他下意识如同八爪鱼紧紧抱住师尊的腰身,格外认真而迫切地强调道。 “怎么会呢?师尊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只有我配不上……” 诸承渊的喉结微微滚动,在小弟子诚挚澄净的眼眸注视中,他竟有一刹那微微动摇。 若他能如同修真界中最寻常不过的师者一般,做一个小弟子眼中的好师尊,任由少年人闯荡道途,任由祈怀月结交想要的好友,甚至到最后……欣慰注视少年人寻到钟情道侣…… “师尊,你怎么了?” 看见诸承渊面色一刹那冰冷煞白,祈怀月下意识地喊道。 然而诸承渊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男人的神色看似恢复以往的冷淡自若,然而眸底的沉色更暗了几分。 他,果然还是做不到——守住师徒之间的界限,放手让祈怀月得到少年应有的自由。 因为,仅仅是这样在几步之遥的位置,注视着祈怀月,就已经让他无法克制将少年拥入怀中的渴望。 即使是有阻拦着他,让他不能飞升的心魔之誓,横隔在他与祈怀月之间,到了此刻,诸承渊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认为这道誓言能阻隔得了他心中摇摇欲坠,即将冲溃理智的恶念。 诸承渊的声音仿佛一如往常般冷淡说道。 “……若是你拜他人为师,就不用被管束得如此严厉……”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用力克制的指尖,多么渴望按住祈怀月的后颈,然后……用力吻上少年人柔软淡红的唇…… 祈怀月莫名间感觉后背的寒毛微立,然而躺在师尊怀中,他认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祈怀月刻意忽略了本能对他的警示,心疼地蹭了蹭师尊的胸膛。 “……才不会,我最喜欢被师尊管了,我要一辈子做被师尊管束的弟子……” 祈怀月撒娇般用力蹭着师尊的胸膛,突然动作一顿想到。 他怎么好像越来越沦落为抱着师尊大腿,啥事都躺平懒得想,只想着将麻烦全部交给师尊的师宝徒了? 不过祈怀月转念一想。 算了,师宝徒就师宝徒吧,他就想一辈子赖着师尊,当一个黏着师尊不放的八爪鱼。 少年人不抱任何警惕,如同亲近的猫崽般放心地将肚腹都袒露给他的信任模样,让诸承渊险而又险地勉强维系了几分自己的理智。 诸承渊冷淡垂眸,此刻看不出半点心中的地动山摇。 “即使——我要你日后不与他人来往,怀月,你也愿意?” 祈怀月如同是被人硬塞了一勺不喜欢的香菜般,为难地皱起了眉。 不与他人来往,就是说他一辈子只能守着师尊的意思吗? 虽然这个要求有一点奇怪,可想到谢越和入魔的事情,或许让师尊怀疑起了他的交友能力,甚至可能让师尊担忧他会被朋友伤害,祈怀月突然想明白了,师尊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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