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襄安从远处走来,看着这一幕,忽然起了兴致。 他从存放架上随便挑了把还算称手的□□92F手枪,穿过其他学员,粗暴无礼地抬起枪口,正正地对准了硝烟中心的谢霄。 枪口对人是训练场的大忌。谢霄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与他对视,却没被吓到,淡定地站在他的枪口下问:“你怎么了?” 许襄安反问:“你说呢?” 费劲勾-引半天,连个标记都不给。 还连着拒绝了两次,是个正常omega都会生气的吧。 谢霄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他们四目相对,谁也没后退半步。 周围的人随着许襄安的动作屏住呼吸,想上来劝架,又碍于许襄安特殊的身份不敢妄动。 他们之间,一个是许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温斯顿家族的长孙、赫尔曼·冯·卡罗伦最器重的学生,一个是某破落家族里无足轻重的私生子,明眼人都知道该选谁。 “你还在发情期,障碍症随时会复发,不要乱跑。”谢霄笃定许襄安不会打他,定定地站在原地。 “是吗?” 电光火石间,许襄安冷笑着偏开枪口,扣动了扳机——子弹刹那间破空而出,呼啸着从谢霄身侧掠过,击中了他身后的靶心。 三十三英尺,十环。 许襄安与谢霄的成绩旗鼓相当。 高阶分化让他的身体素质和各项能力在短时间内比一般人要强了许多倍,让omega也能不输Alpha。 这一枪带着上位者的张狂和随性。 谢霄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止不住地快速跳动。 有一瞬间,他错觉得被击中的不是那一面靶子,而是自己的灵魂。 从很早以前,在那个被哥哥领回家的夏天,他的灵魂便已烙上哥哥的印记。 这枚印记名为“暗恋” 但他无法述诸于口,因为他们是兄弟。 要遵守道德与伦常,不能标记也不能相爱。 …… 硝烟散去,许襄安收枪与谢霄对视,坦然道:“我生气了,这个月大概不会回家了。” “不用来找我,去找你那有感情的omega吧。” “不找。”承受着他的目光,谢霄紧抿着唇否认:“你别不回来。” 许襄安却恍若未闻,转身离开靶场,丢下一切,享受他的七天小长假去了。
第4章 刚把谢霄领回家的那段时间,许襄安觉得——这家伙真是黏人极了。 无论他去哪,谢霄都要像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边,完全没个Alpha样。 他去厨房喝水,谢霄就跟着他去喝水,他去书房复习,谢霄就跟着他去复习,一刻钟都不舍得离开。 许襄安不知道,这一切都源于谢霄的害怕——他害怕他一不留神,许襄安就会消失不见——害怕许襄安不回家,像谢晓君那样为了一己私欲抛弃他。 因为这份害怕,他每晚都会守在客厅,等待晚归的许襄安。 客厅的沙发几乎成为了他年少时的第二张床,他窝在上面,日复一日、毫无怨言地等待,那副样子可怜得要死,像一只下雨天被雨水欺负得浑身湿透、耳朵都垂下来的小拉布拉多,让人心软。 相处久了后,许襄安也开始不舍得谢霄一个人等太久,每晚下学都会尽早回家。 仿佛是“约定”好了那样。 但这次生气,他却将一切约定都抛在了脑后,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潇洒了好几天——驾游艇出海办party、到洛琳公馆看猎奇表演、陪卡罗伦飞去首都演讲……什么刺激玩什么,夜夜笙歌不停。 谢霄找不到人,只能无聊地坐在客厅,一遍遍地打着无人接听的号码。 落地窗外,一幢幢高楼大厦耸立在黑夜中,与月争辉,好似一片钢铁森林。高楼之下,苦狲河静静地流淌其中,无声地滋养着这“森林”……高速发展与静寂自然在这座年轻的城市里相遇、碰撞,上演瑰丽夜景——像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一个苦苦暗恋,不敢声张爱意,一个无知无觉,踽行于世。 * 生理假的最后一天。许见山久违地联系了许襄安一次,通知他去相亲。 许见山:[就见一面,不吃亏的。] 许见山:[答应爸爸,好吗?] “……” 许襄安对他的安排感到好笑。 让一个随时可能犯病的omega在危险的发情期去相亲,真是一位体谅儿子的好父亲啊。 从首都飞回柏塔尼亚。一落地,卡罗伦先顺了顺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好心地问:“要不要给你配几个保镖,或者……干脆我陪你去?我怕你出什么事情,我赶不及就麻烦了……” “不用。”许襄安谢绝了他的好意,不想他在繁忙的大选中还要为自己操心,只要了两个保镖。 两个一米九八块腹肌的高阶Alpha保镖,一身腱子肉,看着就让人安心。 相亲地点在许氏公馆。由许见山亲自组局,另一方是诺顿家族的长公子,菲利斯·乔·诺顿, 许氏公馆坐落于市郊,比起寻常富豪们的住宅,它的占地面积大得惊人,没有人能一眼望尽它的边界。 太阳西沉,赤色的日光照耀着庄严典雅的庄园主楼,仿佛为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金钱的色彩。 这里很漂亮,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极富吸引力的。 但在许襄安眼里,却是截然相反。 这栋华美的建筑,在许襄安眼里是一座披着华丽外衣的地狱,母亲的崩溃自杀、父亲变态的控制欲、极端畸形的教育,都在这里上演…… 这里的每一寸风景,都是他曾经苦难的写照。 像一幅黑白素描,毫无色彩。 年满十六岁以后,许襄安在外祖家的帮助下,从这个恐怖的地方搬了出去,靠着母亲留下的庞大遗产,在外面过的浑浑噩噩。 姓氏与赡养费成了他跟许家唯一的联系。 那段时间,他逃学逃课、打架泡吧,五毒俱全,追求极致的自由,活得像一个疯子。 ——直到某个同病相怜的人出现,他才回到正轨来。 一晃多年过去。 许襄安身着灰色西装,再次走进公馆主楼,境遇已与旧日大不相同。 许见山很有心地站在客厅里等他,一见到就,便佯装亲切地走上来问:“最近怎么样?” “还行。”许襄安对他装出来的慈祥并不感冒,淡笑着回答。 许见山总给人一种割裂感。 好像他只要表面温柔慈祥了,许襄安就会淡忘他曾经所带来的伤害。 可茫茫宇宙,总有一本书的书页是无法被风翻篇的。 在许襄安十一岁的时候。 许见山曾经给他买过一只很可爱的暹罗猫。 小暹罗的脸黑黑的,像刚从山里挖煤回来。 许襄安很贴心地给它取名叫“煤老板” 生动,形象。 煤老板很黏人。 跟后来的谢霄一样,它也很喜欢无时无刻地跟在许襄安身边——如果说谢霄是一块大狗皮膏药,那煤老板就是一块小狗皮膏药。 有了这块小狗皮膏药之后,许襄安就很少有时间跑到外面跟江云生他们一起野了,天天在家里围着煤老板转,给它种猫草,陪它打疫苗、做绝 育手术……感情培养得极快。 短短几个月,煤老板在许襄安的心中就已经占了一大块地方。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煤老板的到来,其实是许见山对他进行的第一场服从性测试——这种测试是“驯化”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测试者会从开一个玩笑或者做一件令“试验对象”不舒服的小事开始,测试“试验对象”的底线和顺从程度,然后在相处过程中逐渐加码,侵略“试验对象”的思想,使其形成一种固有思维,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许见山想要一个血统干净、顺从听话又手段狠辣的继承人。 最开始,他先是指使家里的佣人在日常生活中向许襄安灌输一些“虐|猫无罪”的思想。 佣人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工作时提起“杀猫”“猫肉”“无罪”的字眼,像脱敏治疗那样,想让他慢慢接受,潜移默化地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但许襄安每每听到那些话,都会黑下脸叫他们闭嘴,或者是滚出去。 许见山不以为意,胸有成竹地跟抱着妻子洛维恩,打赌:“别担心宝贝,我们的儿子会杀掉那只猫的,输了送你一栋楼,如何?” “不要这样……”洛维恩·温斯顿在他的怀里挣扎,激烈地反对了许见山的所作所为:“他还小,我会好好教他的……” 但换来的只有许见山的嘲弄。 “温斯顿家族的人还真是软弱啊……” “这样子配不上我哦,宝贝。” “……” 许见山在测试时过程中一点点加码,试图将许襄安驯化成为他想象中的继承人。 他指使佣人,给许襄安设下了一道残忍的选择题。 “如果这只猫和你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办?”——佣人收了钱,故意在小花园里许襄安发生摩擦后,手握餐刀,照着许见山的吩咐,面色阴沉地问。 许襄安的反应却出奇地冷静:“不怎么办。” “除了考试,我从不做选择题。”他没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放在心上,哂笑了一声。 “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还真是傲慢啊……” 收人钱就得办人事,见许襄安拒绝,佣人无奈地吐槽了一句,竖起刀子对准他: “一命换一命,快来做个选择吧。” “就当是,继承人的考试。” “是吗?继承人的考试?”年幼的许襄安轻笑了一声,从容地说:“那我选你。” 煤老板弓着腰站在他肩头,同样毫无惧色。在主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它突然冲了出去,扑向佣人的面门! 许襄安趁着它的捣乱,飞快地夺过佣人手里那柄磨牙都嫌钝的餐刀,毫不犹豫地往他的虎口插了下去,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啊——” 刀锋刺入皮肤,血液瞬间迸出,佣人疼得吱哇乱叫。 煤老板顺势从他的头上跳回许襄安的肩膀,长长地“喵”了一声。 “聪明小猫。”许襄安笑着用食指刮了刮它的鼻子,夸赞道。 煤老板像是听懂了似的,用脑袋顶了顶他: “喵?” “乖。”许襄安温柔地推开它乱蹭的脑袋,对佣人的惨状无动于衷,转身准备离开,却碰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父母。 他们站在门口。 看着许襄安肩膀上依旧鲜活的猫咪和地上血流不止的佣人,洛维恩·温斯顿面露惊恐。 很正常的反应。 但是,她旁边的那个人不太正常—— 许见山看着花园里神色淡然的金发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可怖的“赞许”之意——他没有想到,许襄安从他给的罪恶模版中脱胎,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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