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斧头是我唯一的亲人留给我的,公子,你能否帮我找找我的斧头?” 裴枕没想到这人还挺孝顺的,也很实诚: “你确定,你的斧头是掉进了这水里?” 他走到溪水边,探了一只手进去。 那男子垂头丧气,还青红脸肿着,说话虎头虎脑,他也觉得在这么大的山上,要找一把斧头是在强人所难,裴枕是他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想为难他,道: “应该是的,公子,我刚刚在这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不然还是……” 水里一阵光芒闪过,裴枕一双修长纤细的手从水中拿了个东西上来,湿哒哒的水滴在草丛上,溪水打湿了他的襟袖,他的声音清冷、不耐烦,把斧头递过去: “是这把吧?” …… …… 沈迟瘫着脸,看着卷着袖子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搬木柴的男人 。 视线移到男人忙碌的背影上又移到躺在椅子上看书喝茶的裴枕上。 裴枕被他盯了一个时辰了,耐心告罄,捏着白釉茶杯道:“有话就说,看什么。” 沈迟:“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语气十分幽怨。
第41章 裴枕微妙地抬了抬眉毛:“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迟一噎, 确实,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把他带回来了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院里还缺一个干活的下人吧? 越想沈迟越委屈, 有他和几个仆人伺候还不够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 ”裴枕见状, 把上好的茶杯搁在了一旁, 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我不过是看他没处去, 觉得他可怜, 才把他带回来的。” 沈迟狐疑,他可怜?他哪里可怜了。 再看这人, 个头高, 皮肤黝黑, 刚来的一身半袒露胸膛的麻衣已经换下了,露出的一身肌肉皮肤紧实。 和沈迟这种读书人身上精壮的肌肉不一样,他身上壮实的胸大肌和三角肌无不透露出狂野的气息, 浓眉大眼,处处透露着此人的彪悍。 然而这个叫卢风的人, 却是个憨厚的性子,刚来看到院子里有一垛柴火, 二话不说就抽出他别在背后的斧头,磨刀嚯嚯地砍了起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哪里有残缺,以他这一身的肌肉, 随便打发了不就好了,总不可能吃不上饭,要到他们府上来谋生吧? 裴枕叹一口气:“他父母双亡,自小被奶奶拉扯大, 前几日奶奶去世,他去山上吊唁,极度伤心之下,才会不小心跌入溪水中,又恰好遇到我......” 沈迟眉毛吊起,这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就听裴枕下结论,一锤定音: “我与他有缘。” 而且是仙缘。裴枕没有明说。 “什么——”沈迟十分不满。 怎么就他们俩有缘了? 分明是他让裴枕去救人的,论因果关系,要有缘也应该是他和卢风才对。 沈迟不可置信:“该不会我们去邳都也要带上他吧?” 裴枕觉得他这反应十分有趣,反问:“为什么不呢?” 沈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的胸膛起伏,霎时眼眶就红了,被气的音量都高了: “凭什么!” 那边的卢风听到了,砍柴的动作一顿,以为他们吵架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来,不知所措地扬着斧头要劈不劈。 裴枕皱眉,不理解:“你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沈迟如哽在喉,不知道怎么说,他猛地起身,疾步往门口走。 裴枕也不拦他。孩子心性,随他去了。 沈迟怒气冲冲地大步走着,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 “诶呦!小施主怎么走路不看路呢?” 一个包裹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 沈迟一看,土黄色的人参、白色的白芍、紫黑色的紫丹参...... 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和尚退后一步:“阿弥陀佛,小施主何故这么着急呢?” 这个是他在和尚那里买的药,沈迟三下两除二地把东西捡起来,递给旁边的一个婢女: “拿到药房去。” “是。”婢女接过,行了一礼走了。 和尚却还在原地四处打量,沈迟一下就想起来他诈了自己五十两银子的事情,挡在他面前道: “药材既然都送到了,还不走吗?” 和尚手中拿着一个珠串,珠子圆润,珠串被盘得泛着亮光,和尚打量这宽敞的院子,微微一笑: “走,这就走。” 沈迟与他擦肩而过,视线中突然瞥到什么,又退回半步: “慢着,你手里的珠子怎么在抖?” 若不是他视力过人,几乎都发现不了这珠子在轻微地颤抖。 “小施主好眼力,不过......”和尚却对着裴枕的方向行了一个佛家礼,而后笑眯眯说: “我想和这位施主说一句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裴枕听到门口有动静,视线扫过来,眉眼淡淡。 此前和尚一直见到的是裴枕遮住面容的模样,如今见了他的真实模样,手中的佛珠抖动的更加厉害。 和尚面色大骇地看了看手上的佛珠,情不自禁上前几步。 “你干什么?”一只手伸过来,沈迟狐疑地拦住他:“有事就说。” 和尚止步,急急道:“我只说一句。” “这位公子,不宜再在这里了,邳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你啊。” “哦?”裴枕未起身,不紧不慢道:“怎么说?” 和尚抬头看天:“公子,我不能多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应该明白。” 裴枕随他的视线抬头一看,天际隐隐有滚云卷动,而那云层层叠加,厚重的云中,不明显的雷电在其中闪过。 裴枕收回视线,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知道了,沈迟,送客。”他又坐回了自己的躺椅上,斟了茶,就这么慢条斯理地继续悠闲悠闲地喝茶了,丝毫不急。 和尚也不恼,只把话送到了,捻着手里的珠子,迈步出了院子。 沈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诶,老和尚,我说,你骗我的几十两银子是不是能还我?” 和尚脚步加快了,面有笑容:“小施主啊,我那些可都是天材地宝......” 沈迟绕到他面前,硬生生把他逼停了,伸出一只手让他拿钱来:“少说废话。” ...... “早知道就不来了。”和尚肉疼地捂着自己的荷包,脸色不太好看。 沈迟掂量着自己手里的银两,心情稍微舒坦了点,他回到裴枕身边,问他: “裴公子,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刚才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卢风刚刚也听到了,他二丈脑袋摸不着头,放下手里的斧头,也跟着过来了。 裴枕抬了抬自己的手,袖子被撩下去些许,纤细白净的手露出来,他从食指掐到中指,算出自己零零碎碎的功德也攒的差不多了,功德回来了大半: “再过一个月,我们便离开这里。” 沈迟抖擞精神:“去邳都吗?” 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去邳都,其余人包括遥儿和这个刚捡回来的姓卢的都留在华阴县。 却不料计划落空了,只听裴枕说:“是要去邳都,卢风,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卢风自认为是小乡野出来的莽夫,好运降临,被养尊处优的公子捡回去不说,还能跟着他们去天子脚下的邳都? 卢风一张黝黑的脸一下激动的通红,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十分激动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裴枕:“不必谢,此前多凶险,你也需做好心里准备。” 凶险? 卢风以为是会有人半路抢劫或者有人追杀之类,他块头结实,一身蛮力,裴枕雇他当带斧侍卫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于是他义不容辞说道: “裴公子放心,有我在贼人别想靠近!此去邳都的一路上绝对安全!” 裴枕但笑不语。 沈迟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水,隐在身后的手猛掐入自己的手心,留下深深的印子,他十分不甘心。 凭什么他也能去邳都? * 很快,卢风就感受到了沈迟此前的痛苦。 裴枕觉得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于是干脆都一起教了。 相比沈迟已经学了一年的基础,而卢风仍旧是一知半解,于是裴枕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功夫去教他。 沈迟得知后,每日绕山跑都多跑了几圈,甚至白天上课都在琢磨怎么修炼,到了晚上就明里暗里劝卢风知难而退。 卢风五大三粗,根本没有察觉到沈迟的打压,在他劝他及时放弃没必要吃那么多苦,人生就要及时行乐之时,感激地拒绝了: “不行,裴公子和沈公子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已经弄明白了,裴枕要么是捉妖门派出来的,要么是生怀绝技的世外高人,而他自小最仰慕的,就是他这样云游四海,捉妖除鬼,为民除害的高人了。 裴枕还夸他有天份,得了肯定的卢风修炼更勤奋了。 沈迟恨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不就是比谁更勤奋有资质? 他绝不会输。 ...... ...... 裴枕现如今两个都教,沈迟白日要读书,晚上才有时间练功,而卢风不同,全天都候着等他教学,还十分听话,甚至对一些心法比沈迟悟的更深。 裴枕摸着下巴十分满意:“不错,有慧根。” 不愧是和他有仙缘的人。 什么?沈迟闻言吐了三升血。 裴枕都没夸过他!每次只对他说尚可! 沈迟气的一口气憋得上去又下不来,头晕脑花又不知道去找谁理论,连着煲了几天和尚送过来的药材才觉得舒缓些。 他绝不会允许裴枕被人占了去。 * 卢风本就有肌肉,几乎不用练体就能直接开始练气,看着是十分毛躁的性格,然而十分沉得住气,一打坐就是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虽然对灵力的运用还比不上沈迟,但是有他的蛮力和斧头加成,和沈迟切磋起来也差不到哪去。 这么教了半个月,又是一个晚上,裴枕从外面回来,刚踏进院子里就直觉不对,院子里的几个下人个个噤若寒蝉,见他来了,宛若看到了救星。 一个侍女迎上来,声若蚊蝇:“裴公子,沈公子和卢公子......打起来了......” 裴枕蹙眉:“什么?” 他不过不在一时半会,怎么就能打起来? “为什么打?” 侍女想起二人打架时的惨烈和壮观,缩了缩肩膀,抬头看了一眼裴枕:“因为,卢公子说您是他的师父,沈公子听到就生气了……” 裴枕恍然想起,喔,是有这回事,之前沈迟时常在他打坐时,撑着下巴偷看他,小声叫他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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