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山不快的压下那抹感觉。 “嫌命长的东西,非要表演自己抓自己,拍卖会到底有谁在啊你非要去拍卖会?呵呵,出了事可别指望谁去救你……怎么没声音?” “喂!你发什么愣?” “妈的,这种场合是走神的时候吗?听得见吗?” “闻白!” 闻烛被微型耳机里的叫声喊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根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下颚,把扭转的头给硬生生的压了回来。 红发女人的眼神看起来玩味极了,她扔开雨伞,站起来却比闻烛加上一条加长的蛇尾看上去还要高大一点。 闻烛暗道不妙,被裴青山这个狗东西气昏头了。 他乖顺的走近,立马就被女人有力的手揽住腰身抱在腿上坐着,闻烛的神色带着一点惊慌失措恰到好处的羞涩,背后锐利的爪子看似手足无措的扒在了大动脉周边。 几乎同时,闻烛感觉到了女人粗糙的指腹精准有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亲昵的凑近了闻烛的耳畔,红唇几乎要蹭到他的耳廓上,一阵头皮发麻的瘙痒。 女人冷漠的沉声开口:“老实点。” “……!?”闻烛骤然瞪大了眼睛,竖瞳都快瞪成了圆瞳。 这份惊讶少有伪装的成分。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了女人藏在紧身皮衣里的波涛汹涌上, 草, 竟然他妈的是个男声! 就连闻烛都忍不住暗骂两句,真是跟不上时代了,那个破塔什么样的变态都孕育出来了。 “别动。”有着深厚男低音的美女按住他腰侧的伤口威胁,感觉到身上的人明显的颤了一下,女人才松手,接着问,“见没见过一个男生。” “哪种?”闻烛严谨发问,“你这种算男算女?” “……”女人噎了一下,“头上一对猫耳,棕的,十七八岁。” 闻烛见过符合这个描述的也就一个人, 不会这么巧吧? 金黄竖瞳轻轻眯起:“他是不是叫李重?” “你认识他?”女人的神色骤然严肃了起来,凌厉的问道,“他在哪?” 闻烛老实道:“走散了。” “在哪走散的?” 闻烛想都没想:“地牢里。” 女人很久没说话,他沉着眸,仿佛在思考什么,衣袖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妙的拉扯,他一低头,看见一双可怜的蛇瞳,透过纯白色的面具小心翼翼的瞧着他,迟疑道:“请问……你是他哥哥吗?” 女人挑眉。 “你别、别误会,我跟李重是朋友,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漂亮的畸形人温声说道。 “……”赛斯听着都感觉他嗓子快夹冒烟了,招手把不明所以的李重招了过来。 但是接下来闻烛似乎没有启用李重的打算,他轻飘飘道:“找到李重之后,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李冼毫不在意再带个拖油瓶,言简意赅道:“可以。” “谢谢你。” 为了先发制人,李冼选的这个姿势显然十分暧昧,闻烛不得以只能搂住他的脖子,说起话来就跟贴着耳朵没什么区别,蛇尾椎上连接着劲瘦的腰身,李冼莫名感觉手掌有些发烫。 “怎么了赛斯哥?”李重疑惑发问。 赛斯啧了一声:“玩去吧。” 傻孩子,命还挺好。 “诺维科夫先生,还喜欢您的礼物吗?”诺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荡了过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裴青山。 “我看,不如你将那条蛇换过来给我如何?” 裴青山被发现盯着别人的猎物看了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翘着二郎腿,他身上既有权钱累积起来的贵气,又充斥着野蛮而原始的杀伐感。 诺亚眼神里依然带着淡淡的打量。 人类嘛,总归是要狡猾许多的,多一点警惕也是好的。 “诺维科夫?”赛斯措不及防从耳机里听到了这段对话,喃喃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姓,啧了一声,“怎么跟老子一个姓。” 他升起几分独在异乡遇老乡的唏嘘,耳机的信号时强时弱,赛斯从衣角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个东西,显然音质都带着常年奔波被磕碰的复古感。 赛斯屏气凝神的听得蛋疼。 “阁下眼光真好,那是我们的压轴拍品,看到那条蛇尾了吗?玩起来那滋味跟双腿的感觉可不一样,用你们的话这么说来着?保管销魂的……” 诺亚顿了一下,朝着兴致勃勃的军火贩子抛了个不咸不淡的媚眼,悠悠道, “听说您的军火生意做得可不小呀,那我们就期待您今晚的竞拍了。” 李冼只感觉自己手掌上蛇尾连接腰身的那一块突然僵硬了起来,他投去疑问的眼神, 闻烛只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他简直想把赛斯杀了。 不知道那一句话碰到了他的逆鳞,赛斯突然在耳机那头用着非国际语的语言怒气冲冲的骂了起来,闻烛觉得他的耳膜都被这动静震得直响。 “闻白!他根本就不是诺维科夫!你小心那个骗子!贱人!狗娘养的赔钱货!”赛斯怒道,“老子才是赛斯.诺维科夫!” 闻烛这才知道赛斯在破什么防。 想想也知道,裴青山怎么可能用官方身份进来呢? 也是真不巧。 闻烛下意识朝着裴青山看去,却跟男人沉思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事实上,诺亚走过的时候,正巧带起来的一阵风,这一点微妙而难以察觉的气流,掀开了闻烛右耳的碎发——他的耳边赫然有一颗扎眼的红痣。
第25章 古典音乐幽幽的回荡在大厅里, 诺亚一招手,清一色穿着制服的畸形人低眉顺眼的端着餐盘上来了,表情和动作极度的同质化, 就连嘴角翘起的高度都像是经过千百次训练的一样相似而精准。 要不是身旁站着瑟瑟发抖的白鼠少年, 裴青山还真要以为自己是在哪个高档西餐厅吃晚饭了。 “G小调第40交响曲,有品位。” 坐在边上有着一嗓子优雅男低音的莫扎特爱好者感受到裴青山的视线, 缓缓朝他笑了一下,露出那张上下颌骨极度凸出的脸, 就像是把从鼻梁到下颚骨中间的这部分骨骼拉长重组了一半, 一长排尖锐而细长的鳄鱼齿挂在嘴边,随着说话小幅度的上下挪动起来。 “……” 什么调? 什么曲? 平常这种诡物一般在刀下走不过两个十字,裴青山现在却要跟这张有碍观瞻的共进晚餐, 独断专横的长官把私人脾气带到了工作里:“可以请你把头扭过去欣赏吗?” 当初长老团一致决定让裴青山深入敌营卧底的时候, 廖副官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让姓裴的带着他的刀进去把诡物串一窝还差不多,毕竟这位没读完高中就进了军事训练营的长官,不仅是个该死的极端种族主义主战派, 还没什么高端素养。 失乐园这种诡物里的五星级精英宴会厅,他只会嫌弃人家挂搜民脂民膏。 不过幸好赛斯.诺维科夫是个辍学的军火悍匪, 某些气质上竟然跟裴青山不谋而合。 “你什么意思!” 诺亚竟然能从坚硬的鳄鱼皮上看出来几丝表情的扭曲,想必也是气着了:“二位, 先用餐吧。” 耳机里的诺维科夫先生好不容易骂累了歇会,旁边的“诺维科夫先生”又莫名其妙的挑衅了起来——李冼觉得自己也是神经崩太紧眼花了,竟然从弟弟可怜害怕的小蛇朋友眼里看到了不耐烦…… 这场晚宴不少人用得心怀鬼胎, 有不经意的扫了会场一圈试图把所有人的脸记下来回去连根拔起的年度KPI卷王,有酷爱同族自相残杀打算送佛送到西把的反“社会”分子,还有的暗地里琢磨着把老板揍一顿替蠢蛋弟弟出个头——总之,这顿饭吃得诺亚莫名后背凉飕飕的。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一个雇佣兵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诺亚肉眼可见的脸色垮了下去,然后手忙脚乱的提着中世纪喇叭裤洋洋洒洒的退场了。 闻烛的视线沉默的落在了周围骤然多出的不少雇佣兵身上,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耳后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微型耳机,在无人注意的肌肤上闪烁着微小而不详的红光。 “真不知道为什么诺亚要邀请你们这群人——话说,这些畸形人怎么说也算是你们的同类不是吗?”鳄鱼脸阴阳怪气的扯出一个裂开的笑容,“对着同族也搞得下去?” “我们没有血统歧视,不过长着阁下这幅尊容的……”裴青山轻轻的瞥了他一样,客气道,“就算是融合种大概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你敢那我跟那群畸形人比?”鳄鱼脸气得后齿开始狠厉的磨了起来,威胁般的张开了深邃的锯齿,“你想被我一口吞掉半个脑袋吗?” “是吗,你试试看。”那个长着一颗脆弱头骨的人类语气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得让他抓狂。 这是闻烛第一次直面裴青山工作的状态,跟这人本来就恶劣傲慢的性格竟然完全没有差别,贵单位大概也是无人可用了吧, 连在这种明显君子来了都应该当一当缩头乌龟的场合——何况姓裴的还是个无甚道德素养的土匪做派,依然不改我行我素的挑衅作风。 闻烛都叹为观止。 裴青山话音刚落,会厅周围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防弹衣的雇佣兵架着枪炮出现在了门口,毫不留情的把炮口对准了大厅中央的位置。 吓得鳄鱼脸盯着裴青山又盯着那些雇佣兵,不可置信又恼怒的“你你你”了半天。 裴青山收回视线又陷入沉默:“不是我。” 他倒也没有这么神通。 随着沉沉的“嘭”的一声脆响,炮弹落在了钢管里,闻烛的心也落了下来。 “哇塞,好热闹呀各位,晚宴怎么样,合心意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拖着椅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实木椅子的一脚在地板上拖拽出了一个刺耳而尖锐的长音。 男人穿着卫衣,脸上带着莫名的伤痕,笑起来脸颊有两个青春的酒窝。 是他在说话,但是他的嘴巴却没有张开的动作。 “你是谁?诺亚呢?” “门口那些人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客人,不是犯人!你最好赶紧让你的人撤下去!” 李冼抱着手臂继续扮演他的变态人妖,看着风向不对,慢悠悠的跟了一句:“以前可没有这个环节。” 周岁的视线落在了他身边的闻烛身上一瞬,笑了一下又移开:“众位稍安勿躁,反正你们现在也走不掉,不如跟我玩玩吧。”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让诺亚出来!” “你们失乐园不要做生意了么?” “没教养的东西,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看来失乐园要是仔细抓抓,估计能抓出不少大人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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