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蛰月却不再回答,只是精准地控制着精神体,那些触须如同一把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简单明了地扎进了每个目击者的潜意识。 随即他转过身,一脸期待地在精神图景中仔细搜寻着剩余的星盗:“攻略、净化……” …… 与此同时,GZ673号列车的豪华车厢内。 “阁下……米勒阁下……” 军雌的腹腔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风箱,发出的声音虚弱而破碎,那半截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的身躯却承载着他最后的意志,艰难地朝着雄虫被挟持的方向一寸一寸匍匐爬去。 “不要!”达米恩发出了一声裂帛似的悲鸣。 雌虫仿佛被这份强烈的情绪所感染,残存的自愈能量在体内疯狂运转。新生的翅膀虽稚嫩却在奋力地充血、硬化,试图在绝望中寻找最后的生机,但显然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啧啧,真是主奴情深呐,高贵的阁下也会为雌虫哭吗?还是——在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感到后悔?”星盗死死掐住雄虫的尾勾,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他的目光在军雌那凄惨的身体上打量着,随即冷漠地嗤笑道:“那您还真是罪有应得啊,要是他的翅膜没有受损,我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得手。” “我……我只是……” 达米恩的头颅又开始了剧烈的抽痛,就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脑袋里疯狂地搅动一样。他体内的雄虫信息素正在被无情地吞噬和剥夺,自主意识却在这种痛苦之中渐渐变得清晰,仿佛从一片混沌的迷雾中挣扎了出来。 “好了,”星盗显然没兴趣听他发表什么忏悔感言,他直接一口咬在了雄虫的脖颈上,用一种堪称粗暴的方式强行将达米恩弄晕,然后满怀恶意地说道:“来蝗灾做客吧,阁下!” 雄主……军雌的目光如同灰烬中的火星,死死地凝视着达米恩被拖走的方向。他的眼角因为极度的绝望而近乎撕裂,但是体内奔涌的血液已经流尽了,就像一条干涸的河流,再也无法为他的生命提供任何动力。 濒死前他的视线突然被一层模糊的薄雾所笼罩,那是一片干净、透亮的蓝,宛若梦境。恍惚间,雌虫在生命的尽头误以为自己回归了虫神的怀抱,得到了那份所有虫族都梦寐以求的宁静与安详。 “你好像快死了,那可以把翅膀送我么……” 这是谁的声音? 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军雌已分辨不清,他的精神随时都会被深渊吞噬,唯一记得的只有那缕烙印在心底的执念:“救……达米恩·米勒……” 他的意识渐行渐远,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救他就可以送我吗……自愿的那种哦……”温柔的声音继续不紧不慢地追问道。 “救……”达米恩·米勒…… 军雌的生命如同燃尽的烛火在抽搐中缓缓熄灭,那对稚嫩的翅膜最终定格在了畸形扭曲的形状,以一种怪异而又绝望的姿态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但他的心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放松,就好像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都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烟消云散了。 辜蛰月愣在了原地,他茫然地盯着那具已经渐渐没了生气的尸体,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随后他又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小水母颤抖着的精神触须如同温柔的羽毛,轻轻拂过雌虫正逐渐变得冰冷的身躯,一滴晶莹的泪水如同珍珠般从他的掌下悄然滑落。 此刻的他仿佛化身为悲悯的圣子,身上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惋惜,哀伤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悲戚之色。 系统有些莫名其妙,但祂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脑海中轻声安慰道:【宿主,您已经尽力了……别哭了……】 “呜呜,我的大翅膀……” 辜蛰月透过手掌缝隙眼巴巴地望着地上的尸体,脸上满是对翅膜的惋惜。 【……】 【快走——被抓到就死定了!】 “哦……” …… 破碎不堪的长廊上满是惨烈的痕迹,残肢断臂如同被丢弃的破旧零件一般散落得到处都是,浑浊的组织液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暗褐色的湖泊,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此时,距离GZ673号列车发出遇袭警报才仅仅过去了半星时而已。 在这遍地狼藉中,几具相对完整的星盗尸体就显得异常突兀。更为离奇的是他们神情竟然十分平和,面容上都挂着一抹安详的微笑,仿佛他们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夜晚陷入了甜美的梦乡,这种沉眠与周遭惨烈的景象形成了鲜明而又荒诞的对比。 阿尔忒曼蒂斯·霍尔蹲下身去查看片刻,以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口吻断定道:“全部死于高级雄虫的精神攻击。” “恕我冒昧提醒,霍尔署长。达米恩·米勒阁下并不是高等级的雄虫,自虫巢诞生以来也从未听说有哪只雄虫拥有这么强的杀伤力……” 特派员本能地开口为雄虫辩解道,然而当他抬起头,目光触及到阿尔忒曼蒂斯那冰冷的眼神时音量却越来越小,语气也由最初的强势转为带着颤音的建议,就像一个底气不足的幼虫在面对强大的上位者时那般唯唯诺诺。 与此同时,雌虫的额角开始冒出丝丝冷汗,汗珠略显狼狈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在满是血迹的地面上。 他看见阿尔忒曼蒂斯转过头来,那对翠绿色的眸子如同瑰丽的极光,散发着迷幻而又危险的色泽。 对方如有实质的视线在一寸寸挪动,就像是某种带毒的冷血动物在蜿蜒爬行,直至定格在自己的眼睛之上。 这只艳丽到尽显锋芒的军雌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 “我,从不说谎。”
第24章 撒谎?撒网! 阿尔忒曼蒂斯打了个手势,这支训练有素小队便在悄无声息间迅速行动起来,飞快管控了整个列车。 他们遵循长官的指示仔细搜查了每一寸角落,阿尔忒曼蒂斯在后方一丝不苟地监控巡视着,最终将眼神锁定在一节普通车厢内。 这里同样躺着许多相对完整的尸体,但奇怪的是几乎全都是亚雌。唯一一具星盗尸体还被蚕食得残破不堪,几乎只剩了个皮囊架子,那副惨状让军雌看了都不禁心生寒意。 “独眼居然死了?” 阿尔忒曼蒂斯身侧的军雌满脸惊奇地戏谑道:“还被亚雌啃成了渣?!” 在虫族的世界里,败者被胜者吞吃的场面虽然十分常见,但一般都是发生在雌虫之间,而军雌更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被亚雌吞噬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仔细端详着雌虫面目全非尸体上的空洞眼窝,一边还时不时偷瞄了眼自己的长官,最终伯尼·拜伦忍不住摇了摇头,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 “这下两只眼睛都没喽——还不如死在上次的清绞行动里呢,做署长爪下的亡魂总比被亚雌吃了好啊,好歹不至于丢星盗的脸。” 阿尔忒曼蒂斯并没有理会下属的这番话语,他示意一名队员做好防护准备:“检查消化道。” 收到命令的军雌利落地刨开了一具尸体的咽喉,随后用工具翻找一阵,精准地从黏液中夹出了一块黑粉色的肉条。 看到这一幕,阿尔忒曼蒂斯用力蹙了下眉,翠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这里,绝对来了位不得了的家伙。 “拿去检测,让军医搜集解剖这节车厢所有的尸体。” 说完这只高级军雌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双手轻轻一拍,随后利落地站起身来。 在下达完命令之后,阿尔忒曼蒂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安全区大步流星地走去,看那架势,显然是要去审查那些在劫难中幸存下来的虫族。 “霍尔署长,米勒阁下现在还下落不明!” 特派员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再次开口。他顶着阿尔忒曼蒂斯那压迫感极强的眼神只敢暗戳戳地提醒道:“您是不是应该先率领一批虫去……” “抱歉,清巢署的职责是为族群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阿尔忒曼蒂斯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雄虫的安危会有其他部门负责跟进,我不会擅离职守。” “阁下才是帝国最珍贵的存在!你——” “特派员的职责是监督。”阿尔忒曼蒂斯缓缓转过头来,他漠然地盯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雌虫,那双莹莹发绿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冰湖之下隐藏着的蛇形水怪,闪烁着瑰丽而又冰冷的光芒。 “恕我直言,您最好是只用眼睛看,以及——管好那张嘴。” …… 在审讯室昏黄灯光的笼罩下,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 一群亚雌瑟缩在长凳上,眼里满是无助与迷茫,他们的身体在角落里紧紧蜷缩着,好似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绝大多数的虫身受重伤,已经被迅速转移到了修复皿中抢救。雌虫在这场劫难中伤亡惨重,不过好在他们生命力十分顽强,只要还留着口气基本上就都有存活下来的希望,而亚雌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只有生死两种情况。 在这个审讯室里难得地存在着几个全须全尾的亚雌幸存者,他们如同风雨过后侥幸留在枝头的残叶,显得那么萧瑟孱弱。 辜蛰月混迹其中,伪装得就像是一个因极度惊吓而失了魂的普通虫族。 他蹲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腿,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失血泛白。亚雌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如夜色般深邃的齐肩短发就像一道帘子垂落下来,恰好挡住了他那张困乏虚弱的脸。 如此高强度地使用精神力辜蛰月也还是第二次,他闭上眼睛舒缓了一下抽痛的精神海,又不动声色地通过水母触须监视着外面的情形—— 他“看见”看守的军雌向着一个高级军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简洁而低沉地汇报道:“署长,还能回话的虫全在这里了。” “把他们分隔开来,一个一个地录口供。”这个蜂腰猿背的身影站在单向玻璃前,他脸上的神情难以琢磨,唯有那对玉石般的双眸如同极光一样惹眼。 军雌沉默地观察了好一阵子,最终将视线紧紧锁定在了一个角落:“提审那只带有蓝色虫纹的。” 听到这,小水母的伞盖猛地一颤,下意识将外放的触须收回了些许。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军雌走进了审讯室,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朝着辜蛰月所在的方向做了一个示意的动作,让他到旁边的单间去接受审问。 【宿主……】系统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祂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别担心——辜蛰月在脑中镇定地安慰道。 除了击杀第一个星盗的时候是明目张胆的使用精神触须,其他行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至于那节车厢里的目击者嘛……失去畏惧的野兽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食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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