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让赤玉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生前的场景,那人站在台阶上, 高傲低睨着他, 用太傅府上下二百余口的性命要挟他,一股恨意立刻涌上心头。 厉信也听出来他是谁了,轻哧一声,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厉不疑,荆无染,你们这对悖德的东西, 东戎的祸患, 没想到过了一千年还是凑在一起,真是令人厌烦。”太子纪延禛语气不善。 赤玉阴沉着脸,斜睨着纪延禛,“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厉信本想直接开骂,见赤玉说话了, 便在一旁嗤笑。 赤玉生前就是这样,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声与人计较,但他若是出声了,那定会让对方无地自容。 纪延禛轻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对我这般无情,就连一句好话也不愿和我说,真让人伤心。” “恶心。”赤玉冷冷地哼了一声。 纪延禛不怒反笑,“荆无染,你都做鬼了,这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改,还是这么够劲儿。” 他语气狎腻,甚至还带着几分逗弄,厉信瞬间黑了脸。 前世这家伙就对赤玉图谋不轨,现在还敢用这样的口吻说话,简直可恶至极。 “我师兄问你呢,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厉信狠戾地盯着纪延禛。 纪延禛就像没听见一样,吩咐身后的傀儡人,“开灯。” 傀儡人点了一下头,手臂一挥,灯就全亮了。 明亮的灯光下,赤玉和厉信这才看到被绑在墙角的常无常有和尤姜。 赤玉心里咯噔一声,他们三个被捂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赤玉。 厉信也快气炸了,“纪延禛,你在我家绑我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纪延禛玩味一笑,“先让我看看,你师兄就算做了鬼也还是这么……动人心魄。” “无耻。”赤玉怒了,甩出锁魂链就向纪延禛面门击去。 傀儡人见状,马上跳了出来,一把接住赤玉的锁魂链,一人拽着一头僵持着。 “动那么大肝火做什么?”纪延禛漫不经心地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一点小事,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不好吗?” 厉信掷出法焰,想烧断常无常有身上的锁链,但却被一道结界挡住了。 厉信大怒,“你从哪学的我师父的结界?” 纪延禛嗤笑,眼神瞟向傀儡人,“他是你师兄的魂魄做的,会你师父的法术有什么奇怪的?” 这道结界是广清子最厉害的结界之一,天下没几个人破得了。 “过来坐下,孤的正事还没说呢。”纪延禛示意傀儡人收手。 傀儡人马上松开了锁魂链,站回了纪延禛身后。 赤玉打量着傀儡人问纪延禛,“你是如何将我的魂魄做成傀儡的?” “当然是你师父了。”纪延禛轻笑着看向赤玉,“你毁了祭天,魂魄也散了,其中人魂飘到了福德观,你师父为了保住它,就做了这个傀儡。” “为何又会到你手里?”赤玉又问。 “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孤会放过福德观?”纪延禛坏笑着瞥了厉信一眼,“怎么,你没告诉他?” 赤玉闻言看向厉信,“不疑?” 厉信没敢看赤玉,而是怒视着纪延禛,“师兄,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他的下旨,毁了福德观。” 赤玉登时一阵眩晕,“什么?” 纪延禛得意地看着他们说:“你师父本来是可以得道飞升的,可因为你却耗尽了所有修为,最后被我一刀毙命,真是可惜。” “我杀了你!” 厉信也是现在才知道广清子死于纪延禛之手,上前掐住纪延禛的脖子要将其拧断。 傀儡人马上挡开厉信的手,护在纪延禛身前。 纪延禛边咳边讥笑着说:“来啊,要杀我先打死他,他死了,荆无染就再也别向恢复完整了,哈哈——”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来啊,厉不疑你不是很厉害吗?” 厉信被抓住软肋,只能憋着气任由纪延禛讥笑。 赤玉缓了一口气,将将站稳,满是恨意地睨着纪延禛。 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当年,他反对东戎暴政,暗中救下了起义军首领封炎,并为其疗伤,还传授他兵法,道义。 封炎一开始只是凭着一份孤勇,和推翻暴政的决心,毫无章法地攻略了几座城。说是攻打下来的,倒不如说他是运气好,得了民意,百姓在他的起义鼓动下,对守城的军队群起而攻之,才轻松拿下。 最后,正规军一来,便马上溃不成军,成了朝廷用来震慑其他有意造反者的笑话。 封炎从赤玉那学了本事和道理,对赤玉深感钦佩和感激,也更加坚定了要为百姓谋福祉,推翻东戎的决心。 后来这件事被纪延禛知道了,他对赤玉图谋已久,但始终不得一亲芳泽,便用此事威胁赤玉。 赤玉不从,他便治他谋反之罪,诛九族。 广清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出关的,因此错过了飞升的时机。 他在东戎皇宫的大殿前跪了三日,才换回赤玉和他的九族。 但条件是,要为东戎做一场延长国运的法事,为东戎逆天改命。 这样的法事违逆天命,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纪延禛得知必须要献祭一个得道之人,便让广清子亲身献祭。 厉信得知此事,孤身一人闯进皇宫,在殿门前被纪延禛踩在脚下羞辱,苦苦哀求东戎皇帝收回成命。 但圣旨已下,岂有反悔的道理。 纪延禛心知厉信就是赤玉心里的那个人,也是因为他,赤玉才对自己不搭不理的,于是起了歹念,将献祭的人换成了厉信。 厉信天资高,和赤玉不相上下,放眼整个天下,论修为也是佼佼者,成为献祭的祭品也够得上。 厉信虽然心有不甘,但能替师父去死,又能救下赤玉,他也甘之如饴。 但最后,纪延禛还是因为赤玉不肯从他而恼羞成怒,在祭祀的前一天屠了太傅府满门。还将他祖父和父亲的头颅拎到赤玉面前嘲弄他,彻底逼疯了赤玉。 家人全死了,他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就剩下厉信和广清子了。 赤玉抱着必死的决心逃出了太子府,又从地牢中救出了厉信,将他安置在山洞里,自己去了祭坛。 当时,广清子已经启动了法阵,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可能,纪延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赤玉冲进了法阵中心,不顾性命地施法,逆转了法阵,最后以身为祭,彻底断送了东戎国运。 他当时只想毁了这个暴虐无度的王朝,却没考虑到事后会殃及福德观。 是他毁了福德观。 是他害了广清子,害了所有同门。 赤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难以自拔。 赤玉抓住厉信的手臂,“不疑,别动手。” “还是你懂事。”纪延禛堂而皇之地扬起下巴。 “说,你对它做了什么,它会这么听你的话?”赤玉指着傀儡人问纪延禛。 “天下又不是只有广清子一个得道高人。”纪延禛啧啧两声。 言下之意就是纪延禛又找了其他人,对傀儡人下了咒。 这个人是谁? 东戎法术最高的就是广清子,能操纵他制作的傀儡人,法力必然在他之上。 赤玉想不出,厉信也是一样。 纪延禛脸色也沉了下来,“怎么一见面就问东问西的,孤还没说正事呢。” 厉信轻哧,“你不就是弄不开追魂盘吗?” “这是其一。”纪延禛说:“其二是来找你的。” 他眼神中透着股斜佞的狠劲儿看向赤玉。 “你做梦。”赤玉一口回绝。 “孤没有那么多耐心。”纪延禛从怀里掏出追魂盘,拿在手里。 “这里的残魂,弄出来,融在他身上。”一副命令的口气,厉信听着很不舒服。 赤玉睨着他,“你算什么东西,如今早就不是东戎的天下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太子?”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这么活到现在的,也是你找到另一个法师给你做的法?”厉信问。 纪延禛轻笑,“这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他再次命令赤玉,“按孤说的做,孤就赎你们口出狂言之罪。” “好笑。”赤玉哧了一声。 接着就又甩出锁魂链捆住了傀儡人,往回一拽,就把傀儡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现在交出追魂盘,不然我就震碎他。”赤玉威胁说。 纪延禛不以为意,“那就好好问问你的鸿鹄剑吧。” 话音刚落,傀儡人手中就幻化出鸿鹄剑,凌空一斩,直接劈断了锁魂链。 还没等赤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傀儡人扼住了脖颈,剑锋直指厉信。 厉信彻底慌了神,“你别伤害我师兄,一切好说。” 他知道傀儡人的厉害,也知道他根本没有分辨能力和意识,只要纪延禛下令,鸿鹄剑定会斩杀赤玉。 鸿鹄剑不是普通兵刃,可斩鬼杀妖,灵力不可小觑。 赤玉魂体不全,若是真被他伤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早这样多好。”纪延禛晃了晃追魂盘,“按孤说的做。” “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本座的人?”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是千里传音,这么清楚,这人法力定是十分强大。 纪延禛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收了追魂盘,命令傀儡人,“快走。”
第41章 冥帝问责 傀儡人马上松开赤玉, 正要跑到纪延禛身边,厉信迅速幻化出苍鹭剑,掷向纪延禛。 傀儡人马上飞身过去, 用鸿鹄剑挡开了苍鹭剑, 双剑相击,迸发出一股极大的灵力。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纪延禛一把拉住傀儡人, 用斗篷一遮, 两人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声音的主人也在此时现身, 一脸阴沉地打量着他们,当看到尤姜被绑在墙角后, 马上疾步上前,“尤姜, 本座来了。” “老东西, 怎么才来啊,那个坏东西都逃了。”尤姜一脸委屈地嗔怪。 赤玉马上上前帮常无常有松绑,并向那人恭敬地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冥帝摆了一下手,根本没时间理会赤玉,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受了委屈的尤姜。 “这是谁干的?你法力不低,怎么会轻易就被人绑了?”冥帝拿起尤姜的手, 仔细查看他的伤。 尤姜哼了一声, “我之前耗费了些法力,正虚着呢,那个坏东西就闯进来了。” “你干什么了?”冥帝疑惑,探了一下他的灵力,“怎么耗费这么多?” 尤姜瞄了一眼赤玉, 吱吱唔唔地不想说,“你先别问了,快看看能不能追上那个坏东西吧。” 冥帝在意的只有尤姜,专心地查看着他的伤,“不急,这六界之内还没有本座找不到的人,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定会把他找出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伤,还好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本座现在就给你施法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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