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得到回复,青年如流水线般丝滑操作,花了不到五分钟便捯饬完毕,板板正正站在他面前,表情像英勇不屈的敢死队:“走吧。” “等会。”从抽屉成堆的口罩中拿出一只,细心帮他戴好,祁澍里粲齿,“可以出发了。” “嗯好。”按压鼻梁隆起的软条,方予松自觉把手塞进对方宽敞的大掌里。 垂眼扫过相连的掌心,从对方那传递来的温度跟出汗速度全部异于常人。 为了缓解他心里的紧张,祁澍里有意调戏:“怕自己走丢啊?握这么紧不热吗?” 青年摇头,声若蚊呐:“现在都快十月底了,没那么热。” 男人立马将他这套说辞反弹回去:“没那么热你还出这么多汗?” “……”张嘴说不出其他话为自己辩白,湿热的呼吸挂在口罩网面上铺回面颊,只让他觉得脸上又闷又潮。 换做往常,方予松会将手握得更紧,然后张牙舞爪地对自己说:“就要握!” 现在怕是没了这股气势,一心一意只想着待会用哪种方式受死更痛快。 摇了摇头,迢迢叹息声亦是对其无可奈何的表达,祁澍里用自己的衣服擦掉他手心黏稠的汗渍重新握好。 方予松虽默不作声,但明显弯曲的眉眼,跟走路时不时突显的小碎步已然揭示他欣悦的情绪。 自从不愁房租跟吃喝,方予松去超市买的零食越来越多,祁澍里也没想让他减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直到车里塞不下才伸手阻挠。 沉浸购物的愉快,青年紧张感削减大半,掰开蒟蒻果冻在回家的路上喂了祁澍里好几颗,试图用短暂的路程减轻一会面对面会审的罪责。 回到家里,财财早就睡醒守在自己的空盆前等待,全然不知自己昨晚给两个爸爸添了多大的麻烦。 看见这个黑白相间还睁着自己无辜眼睛卖萌的毛孩子,祁澍里有气也没地撒,抛下一句:“等着。” “我来,我来。”不放过任何献殷勤的机会,更何况财财可是昨晚的大功臣,方予松自动请缨拿走猫粮去喂他。 看财财鼓起双颊吃得正欢,方予松蹲在地板无措地搓膝盖,往收拾冰箱的人那去:“你今天、不工作啊?” “月底就要回沽阳,这些天已经跟商家都商量好把寄来的商品提前拍完了。” 帮他把塑料袋里的肉制品拿出来放到桌台,方予松小心翼翼:“那你今天一天都不出门啦?” 冰箱门框扣上的响动不轻不重,却成功让青年成为惊弓之鸟。 直视那双颤抖的瞳孔,男人说话的语气像日常处理砧板上的鱼肉那般运筹帷幄:“你很希望我不在家?” “没有!绝对没有!”饶是刚才路上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跟他正面对峙的青年依然无法控制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哼。”闷声嗤嘲,祁澍里洗掉手头肉菜混杂的气味,搭上对方的肩膀。 方予松肉眼可见地跳了一下,露出标准且乖巧的八颗牙。 “来吧,我们一起来理、清、账、目吧。” “那个,祁澍里……”一听要开始算账,方予松动也不敢动,想方设法逃避,“我突然想起来,闫姐交代我修改的剧情我还没改完,要不然等我改完再——” “可以啊。”答应的十分爽快,祁澍里收手,眉眼放肆翩飞,“我替闫姐监督你,什么时候画完我们什么时候算账。” 此话一出,方予松果断奔向沙发坐直:“那还是现在就算吧!” 坐到和他面对面的沙发上,祁澍里拢了拢衣服:“你先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心虚害怕?” “因为、因为我……”心虚低头,抚摸自己的鼻梁,方予松犹犹豫豫,“我感觉,好像在你通感的时候,当着你的面做过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 “比如,当着你的面凶bjd娃娃,还、打他。” “再比如,当做着你的面,用跟你长相相似的bjd娃娃做、坏事。” 实在是难以启齿,方予松的腰越说越弯,最后直接装鸵鸟用手掌掩面。 倚在沙发观赏对方惭愧遮掩的模样,祁澍里不依不饶逼问:“做什么坏事?具体说来我听听。” “啊啊啊你都知道了,就别让我说了嘛。”羞臊抵达极点,方予松痛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两只手不知道是该捂耳朵还是捂眼睛。 “行吧,”玩笑开得差不多,祁澍里怕他炸毛找个柜子躲起来,便停止捉弄,“那我也跟你说个事。” “予松,你可不是当着我的面做那些事,你是直接对我本人做了那些坏事。”
第98章 “啊?” 充斥迷茫的眼神一瞬不瞬落到他脸上, 方予松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脖子不自觉往前倾。 悠闲靠在沙发,男人翘起二郎腿噙着一抹淡笑, 将话说得更透彻:“你刚才说的打我、骂我,还有对娃娃做见不得人的坏事,全部都不是当着我的面, 而是我通感后的亲身经历。” “不不不,不可能,我觉得中间一定有误会。”青年下意识摆手否定。 祁澍里不紧不慢丢下一枚重磅炸弹:“你不会以为我和你一样,只能跟棉花娃娃通感吧?” “这……”青年眉头拧紧, 嗅到非比寻常的诡异气息, 说话迟疑,“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通感的不止有棉花娃娃, 还有那个bjd娃娃。” 轻描淡写的口吻犹如晴天霹雳传入方予松耳朵, 灵魂在须臾之间被抽走,麻木的肢体屏蔽外界所有的信息。 仅剩青年脑子里荡着几个红色大字报: 天!塌!了! 祁澍里眉宇间得逞的笑意越含越深,别有趣味地欣赏他此刻呆滞的神色:“松松, 我在和bjd娃娃通感的时候, 你和我玩过脐橙、打过我、甚至还掏过——” “啊啊啊啊啊, 不要再说了, 求你!”被钉在耻辱柱上, 本就已经羞到掩面的青年直接呈防卫姿势把自己抱成一团,拼命认错,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就受不了了?”男人牵唇,眼底涌出戏谑, “那你是要听我继续,还是缓一缓下次再算账?” 对面那人头也不抬,咬牙坚持:“你一次性说完吧 。” 死一次总比死千万次要好。 “行,”祁澍里也痛快,“既然这样,那你听,我来说。” “在你来这的一周后,我就会通感了。” “!”学海濑疯狂戳脸的人动作停住。 “快来松松土这个网名是你,我就是从跟娃娃通感的时候知道的。” “梦游症也是假的,只是因为当时为了确定自己是否通感故意跑过去测试。” “咕嘟。”空气传来某人局促的吞咽声。 “我年后唯一一次感冒,你为我买药那次,就是因为你大冬天非要洗娃娃。” “嘶……”伴随吸气声降落的还有青年牙齿战栗不厌其烦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时间线差不多捋完了,有什么疑问你就问吧。”见他手足无措蜷在沙发边角,祁澍里见好就收。 “那个……”虚弱的声音从捂得密不透风的缝隙里传出。 “什么?” “你、最开始就会通感的话,那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在看你的视频?” 祁澍里不以为然地笑了:“当然。” “那你,一开始不觉得恶心吗?” 蹙眉对他的话表示不解:“为什么我会觉得恶心?” “因为我是男孩子,”方予松边说边往沙发那点空隙挤,整个人团得像只刺猬,“看你的视频,还偷偷画你的腹肌,甚至趁你、趁你梦游的时候摸你……很多人都会觉得恶心吧?” 洞悉敏捷的人捕捉到分毫线索,身子前倾,用温柔且笃定的语气说:“没有,我一开始只觉得你反差很大很有意思,从没觉得这件事恶心。” 埋头遮掩许久,青年稍稍挪动,露出一只眼睛试图在他脸上找出情绪破绽。 但当他看见祁澍里那双如湖泊般平缓温和的眼神,方予松焦躁的内心逐渐宁静,徐徐抬头跟他对视。 男人展颜,为了缓解他的负面情绪,揶揄道:“我觉得你更应该考虑我一会会怎么惩罚你,而不是考虑其他的。” 方予松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那你打算怎么罚我?” 两个相对的沙发中间隔着茶几,祁澍里嫌这个距离不够亲近,落座到他身旁。 扣住青年的后脑勺往自己唇边带,亲昵又具有安抚意味的吻落在对方额头。 他笑着说:“好了,惩罚结束。” “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吗?”像是无法相信他给的说辞,方予松眼睫湿润,一次次向他论证。 “傻瓜。”捏他脸颊,祁澍里责骂的语气充满疼惜,“你要知道我是喜欢男孩的,就算知道你偷偷画我、摸我,我也只会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而不是觉得反感。” “那我也想和你说个事情。”揪住他的袖子不放,方予松不自觉哽咽。 没有急着回答,男人细细巡视对方那张苦瓜脸:“要是你说出来会更难过、会哭,那我选择不听。” “可是我想和你说。” 水汽弥漫的眼睛像雨后聚集在路边孤独的一滩水洼,投向祁澍里的那一刻,似乎是在等待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救赎。 男人拂过他殷红的眼尾,柔声细语:“如果你想说,那我一定认真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伸出两边的指头来回抠弄,方予松低声嘟囔,“其实之前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在闫姐手底下给文学部的那些老师们画插图赚外快,那个时候我也不太擅长跟人沟通,每天都在画画。” “后来,为了练习画工,我每天都拿班上不同的人做样本……”说到这,方予松呼吸忽然变得凝重,手上抠弄的指甲印也越变越深。 祁澍里见状握住他的手制止,一言不发继续聆听。 “后来有一次,画到一个男生,我的本子被同班同学不小心撞倒了,我给那个男生画的人像也一起掉了出来。” 剖开伤口回忆当时画本暴露在众人面前,那些岸观火的目光中夹杂的厌恶、诧异和嘲弄,方予松身体瑟瑟发抖。 "好了,不说了。"心脏如同被投进搅拌机里四分五裂,祁澍里一把抱住他安抚,“我不想听了。” 拥护怀里的人,祁澍里终于解开长久以来萦绕自己的困惑。 难怪他在没掉马之前听见自己要去漫展看他,反应会那么大,会抖得那么厉害。 难怪枣园泥糕的粉丝扒出他拿自己做灵感的时候,他在公园反复靠在自己肩头说害怕。 原来以前就有过被拆穿画同性后被骂的经历,所以提心吊胆,担忧被自己发现后会重蹈覆辙。 “喵。”本该在边上玩球的财财,发觉小爸情绪不对立马扑过来,爪子扒拉他的裤腿攀爬,钻进方予松怀里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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