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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罪魁祸首有些心虚地开了口：“你还不走？”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离抿了抿唇，低下头，有些不乐意似的：“马上走。” 妫夬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疑惑道：“没什么味道啊。” 陆离攥紧拳头，没说话。小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讨好似的，蹭蹭陆离的脸颊，撒娇道：“殿下，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留下陪陪我，好不好嘛～” 说完，又瞪了一眼妫夬，护短道：“你不许凶殿下！” 妫夬：“……” 见陆离犹豫不决的模样，小鸟又加大了撒娇的力度：“殿下，殿下，殿下，你陪陪我，陪陪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臭鸟，还有两幅模样。 妫夬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原地。见状，陆离有些失落地移开目光，但还是耐心道：“你想要玩什么？” 小鸟注意到他异样的姿势，急忙飞了起来，着急道：“殿下，你的脚不舒服吗！” 声音不大不小，但完全能让妫夬听到。 察觉到脚步声一顿，小鸟心下窃喜，继续大声道：“殿下！你坐着休息！我去给你找药！” 脚步声重新响起，小鸟算准时间，往旁边一飞，正好在妫夬即将到来之际，飞出了窗外。 殿内异常安静，妫夬看了他一眼，“脚踝痛？” 陆离坐在床榻上，闷声道：“小鸟去给我找药了。” 妫夬没说话，也转身去柜子里翻药了。 陆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妫夬找到药后，走到他身旁，道：“自己上药。” 小鸟坐不住了，猛地撞开窗子，骂道：“妫夬，你有没有点同情心！殿下都那么那么痛了，你还让他自己上药！” 说完，小鸟蹲在原地，憋红了脸想化形，却因为灵力稀薄的原因，又没能成功。陆离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抓了起来，“好好坐着吧，我自己来。” 小鸟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殿下，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小鸟很厉害。” “呜……真的吗，可是我那么久了都不会化形。” 说到最后，委屈的反而成了小鸟。陆离摸着他的头，柔声道：“我们小鸟最厉害了，化形的事情不要着急，我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呜呜呜……好。” 小鸟擦干眼泪，凶巴巴道：“你快来给殿下上药啊，愣着做什么！” 妫夬那边幻视一家三口的想法瞬间破灭，他面无表情地拿起药，将陆离的脚放到自己腿上，低头给他上着药。 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脚背上游走，踝骨突出，触感宛若白玉。妫夬喉结微微一动，一时竟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怎么觉得陆离的脚有点好看呢？ 上药上得妫夬心烦意乱，陆离同样也不好受。 微凉的指尖划过皮肤，带来的却是无尽的燥热。浴火烧得人神志不清，小鸟不知何时离开了原地。 陆离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抽回了自己的脚，低声道：“谢谢。” 妫夬移开目光，连话都没说，便转身逃也是的离开了原地。陆离沉默半晌，低下头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所以还是，很讨厌他吗？ …… 另一边。 妫夬往自己身上哐哐倒了几盆凉水，又给了自己几巴掌，才算勉强冷静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倒映在水中的那张脸，半晌后，伸出手愤恨地将那处搅的稀碎。 面容逐渐模糊，妫夬缓慢吐了口气，化成龙身，倒在潭水之间，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第十章 雾气弥漫。 妫夬从睡梦中惊醒，眸中带着几分戒备。他双眸尚未聚焦，直到胸口传来黏黏糊糊的触感，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了来人。 是陆离。 鼻尖萦绕着梨香，陆离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潭水浸湿，紧紧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纤细的腰肢在水中若隐若现，陆离面色潮红，攀着妫夬的肩，呼吸有些不稳：“妫夬……” 妫夬头皮一阵发麻，他一把推开陆离，慌慌张张准备上岸。刚伸出一只脚，陆离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祈求道：“有人给我下药了。” 他说完，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温热的鼻息攀上脖颈，似是毒蛇一般，缠得妫夬几乎快呼吸不过来。 龙尾在水中胡乱摆动，激起了一池涟漪。浴火烧得陆离神志不清，那龙尾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妫夬的双足，却得不到半分回应。 陆离逐渐变得有些急躁，他眼睫一颤，哀求道：“妫夬，尾巴。” 妫夬攥紧双拳，半晌之后，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身恶狠狠威胁道：“这、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找上我的，我可没有、没有要……”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陆离仰头衔住了唇。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闭眼，便就这么看着陆离的眉头在他面前缓缓舒展了。 妫夬怔了怔，随后几乎算得上有些天真地想道，这药效这么好解？ 陆离揽上他的脖颈，纤长的睫毛扫过了他的脸颊。妫夬眨了眨眼，揽着陆离的腰，化出了尾巴。 陆离吻他吻得专注，尾巴却在不老实地乱动。妫夬嫌他太躁动，干脆放出尾巴，将他的龙尾牢牢缠住了。 白色的衣衫不知何时垮下了臂弯，那无意间被撕坏的白纱紧紧缠在陆离双眸上，掩住了他眼下的潮红。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脖颈，陆离攀着妫夬的肩，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妫夬用舌尖舔食着那滴泪，心跳忽地快了许多。 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妫夬便解下他眼上白纱，又隔着那缓缓下垂的白纱去亲吻他的唇。 ……艳红得紧。 离得近了，妫夬才发现陆离锁骨窝里生了颗红痣。他低头看了一眼，看不太真切，但他定然也是有的。肌肤相贴，那两颗红痣宛若火星子迸溅而出，惹了满身的火，烧了逐渐失控的神智。 不够。 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陆离喘了口气，圈住他的脖颈，低头贴上了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滑过眼皮，妫夬反射性般闭上了双眼。 “妫夬……” 舌尖相触，唇齿交缠。温热的气息在交缠间逐渐变得滚烫，额间白印发着异样的光。 元神在混乱中交融，陆离睫毛上挂了几颗水珠，下巴无力地靠在妫夬肩旁。白光闪过，一模一样的元神浮在水面上，缓缓融合在了一体。 ……实际上他们也本为一体。 锁骨间生了莲印，正好盖住两颗红痣。那被迫融合的元神化作两道红光，源源不断朝着两人的锁骨窝钻去。 陆离仰起脖颈，攥紧了妫夬松松垮垮的衣服。妫夬往他喉结上亲了一口，含糊道：“不是你要来招惹我的吗？” 陆离低泣一声，妫夬冷哼一声，掐住了他的脖颈，“陆离，这下咱俩都做错事了，希望你醒来不会后悔。” “不过……” 妫夬低笑一声，松了手劲，“我还是挺乐意看你着急的样子的。” 话罢，一黑一蓝的龙尾彻底交缠。妫夬将陆离按在岸边，俯身吻上了他的锁骨。 …… 雾气散去。 陆离缓缓睁开双眼，双眸中还带着茫然。妫夬听到动静，将放在火堆旁的衣服扔了过去，“穿上。” 听到妫夬的声音，陆离才勉强回了几分神。他接过衣衫，一件一件穿上之后，记忆才慢慢涌现。 呼吸一滞。 手腕上的红痕映入眼帘，陆离瞳孔一颤，脸腾地就红了。他连转头看妫夬的勇气都没有，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妫夬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偏要撕破他伪装出老的平静，“装什么呢？哦，对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把我元神勾出来了，然后我和你结了个侣印。” 似是怕他不肯面对现实，妫夬还“贴心”地指出了侣印的位置，“锁骨那儿，衣领低的话，每个人都能看到。” 见陆离没反应，妫夬又继续补刀，笑吟吟道：“侣印没有隐藏的法子，别费心思了。” 陆离攥着自己的衣领，修长的手在隐隐发抖。妫夬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走到他身旁，低头看着他，“慌了？谁让你来招惹我的，反正我又不是太子，他们要算账，也算不到我头上。” 陆离收回手，低声道：“妫夬，你是想报复我吗？” 妫夬被戳中心思，冷声道：“是又如何？” 僵持半晌，陆离仰头去看他，幽黑的双眸隐隐含了几分哀伤，“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 “……羞辱我？” 妫夬本意并未如此，可在看到陆离的目光后，他又将解释的话语咽了回去。 “你不喜欢我，为何要同我结侣印？” 陆离自嘲一笑，“我知道我的喜欢对你来说很轻贱，可我未曾想到，竟然会轻贱到这般程度。” “侣印我会想办法解掉，我说过会放你走，不会食言。” 说完，陆离披起外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原地。旧疾又犯，他走路的姿势异常别扭。妫夬瞧着他清瘦的肩膀，压下心头的怪异感觉，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气陆离。 也不全是。 可他始终不肯朝着喜欢陆离的那方面去想，便也说不出缘由来。 妫夬坐在火堆旁发了半会儿的呆，忽地伸出手，摸上了自己的锁骨。 侣印在隐隐发烫，他又感知到了陆离的情绪。 有难过，也有生气。 心脏酸酸涩涩的，妫夬只觉这次陆离的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更奇怪的是，他自己本身，好像也有这种情绪。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妫夬只好收了思绪，躺在火堆旁，盯着夜空出了神。 第十一章 陆离又病了。 灵力都被烧干了，他没力气起身，便一直蜷缩在榻上，强迫自己闭眼休息。 他的面色烧得通红，体温高得吓人。锁骨处的侣印时不时闪烁着红光，陆离咳了几声，原本攥紧被褥的手蓦地松开，抚上了自己的锁骨。 明明还发着烧，明明全身上下的温度都一样高。 他却总觉得那处烧得比任何一处都要烫和痛。 那是妫夬给他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疤痕。 侣印本是爱的象征，但对于陆离来说，这处却是妫夬亲手刻在他身体上的伤口。看上去似乎很小，但挑开皮肉，实际却深可见骨。 爱筑成侣印，恨筑成疤痕。 侣印是疤痕。 喉间传来一阵痒意，陆离蓦地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 胸口传来剧痛，陆离猛地起身，攀在床头，咳出了一大口血。 他剧烈地呼吸着，肩胛骨紧贴着里衣，时隐时现。清瘦的肩膀因为呼吸幅度过大而颤抖，陆离捂着胸口，死死攥住里衣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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