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周延昭母亲的那人,身上业障太重,风满楼救不了,现在天音阁里也只有伶仃的几个,修为参差,却都以周延昭马首是瞻。 也不敢不尊敬,有大乘期的修士愿意给周延昭站台,大家又不是没长眼不怕死,不得不服。 喝茶时也要聊天。 只是落座的四个人接受必要拼命隐瞒的秘密,很多话都不能放在台面上说。 譬如风满楼,现在正在和谢长安用神识讨论谢长安的卦象。 谢长安道,“初见您时,我算了一卦,卦象十分费解,只是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有必要把卦象告诉您。” “我如何活,师兄如何活。” 风满楼知道这位好朋友不讲废话,默许谢长安继续说下去。 却见谢长安袖子挡着手,用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而后擦去: “卦象提醒我,我不喝酒,他不看画。” ……
第28章 天音阁劫后余生, 加之有贵客到此,没人敢大声喧哗。 加上周延昭选定的水榭位置不错,这里很安静;谢长安写字的动作很轻, 偷感十足。 一时间, 风满楼只听得见周延昭怀里的白爪小黑兔“咿唔咿唔”地叫。 谢长安习惯成自然, 即使没有在算命, 手上也下意识地维持拈指的动作。 他嬉笑的神情难得沉静: “您别问我原因, 我道行不够,很多东西都不能算, 但只要算出来的, 就一定准确。” 风满楼倒是相信谢长安的卦象。 修士鲸吞天地元气以助修行, 为夺得天机, 有不少人都辅修了卜算之法。 风满楼刚好也会一点。见谢长安掐算的动作娴熟,应当有些东西。 谢长安的卦象肯定是有道理的。 风满楼仔细回忆谢长安进酒肆之后的细节:谢长安巧而又巧,每次的动作都刚好踩吉位上。 修为不济, 却很聪明地每次都刚好将所能掌握的天机最大化利用,是个人才。 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风满楼不会忽视谢长安的卦象, 很快有了猜测。 风满楼自从穿越到修真界, 见识过许多不可理解的事情。 其中一桩, 有些修士的禁忌对下位者来说, 绝对不可忤逆, 否则就要有生命危险。 谢长安“不喝酒、不看画”的卦象,风满楼猜测它或许与某些禁忌有关。 雕像主人的禁忌,或许正是“直视者不可提及,提及者不可直视”。 周延昭究竟看到了什么,直接去问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风满楼不准备这样做。 他没必要用人命做实验。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周延昭为什么能看见禁忌。 比周延昭更弱小的谢长安从未看见禁忌,说明禁忌与绘有雕像的的画卷本身无关。 要从谢长安和周延昭身上找出明显些的变量,就是小雨儿的酒。 周延昭是因为喝酒,才看见了与雕像有关的东西? 可小雨儿的酒他喝了许多年,之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异常,为什么周延昭会出现问题? 禁忌的触发条件或许不在酒,是类似“醉了”、“神志不清”的状态,即可? 风满楼暗自记下。 往后找寻雕像的时候,还是尽量封闭视觉独自前往,又或者带上从未见过雕像的人……师兄就不错。 谢长安见对面半晌没声音,生怕被申无命否定,连忙又补充道,“我还不会走路,就开始被养父教着摆弄算筹,入道前我什么都不会,但是算卦肯定学得比谁都扎实。” 风满楼不再思考雕像相关的事宜,将注意力转移到谢长安口中的“养父”上,“你好像很崇拜你的父亲。” 谢长安骄傲挺胸,“所有孩子小时候都崇拜过父亲!而且我养父是世界上最会算卦的人,我崇拜他……” 然后谢长安声音渐渐小了,越说心里越没底。 养父总说他算命很厉害,有多厉害?人尽皆知。 谢长安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如果养父真得很强,他为什么要委身在凡人皇帝的后宫? 谢长安也并非见识广了,就忘恩负义地觉得父亲是无能之辈。 父亲一定有真本事。 国灭城破时,谢长安只带着古画仓皇逃走,正是养父临别前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 父亲的行为果然有深意。 人皆逐利,若不是那幅画阴差阳错入了少主的眼,自己就算能得救,也很难和贵人说上话,更不要说被赋权重建管理法门寺。 虽然自己小时候妄想过当皇帝,但是父亲给他选择的这条路更不错。 九五之尊不过百年光阴,果然还是长生大道更为引人神往! 只是这点凡人的心思,在见多识广的申无命面前不够看。 于是谢长安朝着风满楼抱拳,“是我盲目崇拜父亲,倒让您见笑。” 风满楼却道,“那未必,世界上隐姓埋名的大能前辈无数,知道你养父的名字吗?” 谢长安如实回答,“拓跋庸。” 风满楼沉吟片刻,叹息,“竟是神机楼的前辈,那他确实很会算命。” 谢长安一直以为养父是普通人,但养父既然会被少主称呼为前辈,那就是修士。 偏偏,无论在逃出皇城流浪的日子里,还是被长生和尚还有周延昭科普修真界常识,他都没有在第二个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没想到少主竟然知道。 “我还没被神机楼的人算过命。”风满楼更想继续验证谢长安话语的准确性,“择日不如撞日,你也给我算一算。” 这可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谢长安摩拳擦掌,“好的没问题,老师想要算什么?” “我和我爱的人们。” 既然是久不入世的神机阁传人,观测天道或许比他看的更透彻。 如同乱麻的关系还能维系到何时,求助卜者,或许能得到一些启发。 谢长安默念了许多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修士逆天求长生,偶尔想算些奇怪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少顷,谢长安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 明明只是为贵客解读烂桃花,谢长安的七窍却开始往外渗血,滴落在桌上。 赤色灼灼,比桃花要更加耀眼。 …… 与风满楼和谢长安表面在谈论正事、实则暗中说闲话的氛围不同。 喝茶的另外两个人,就是在说闲话。 “文宗主,您是非要小黑不可吗?” 周延昭的表情有些不安。 天音阁中并没有人认领小黑,所以小黑的主人不是在黑雾带来的灾祸中死了,就是不要它了。 魔修大都冷情,周延昭本来是准备让这个小家伙自生自灭的。 奈何它毛皮的手感太好!忍不住摸完了还想要摸! 为了表达对白爪小黑兔的喜爱,周延昭甚至给它起了个“小黑”的名字。 所以周延昭难得不冷静,在文轩提出要带走小黑的时候,大了胆子,竟然提出要留下白爪小黑兔。 文轩要在道侣面前维持端庄的仪态,并没有以权势压人的意思,只是眉眼弯弯,“周宗主何须紧张,不如问问你的‘小黑’有何意见?” 祂看向祂的孩子,神情和语言皆是平静,“过来,好孩子。” 千秋听见来自父亲的声音。 他还在被周延昭撸毛,口中哼唧不断,却不得不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 父亲要他做选择,不能不选。 一边是含有少量熵,但是弱小无害的馒头。 一边是含有大量熵,但是心情稍有不霁就要杀孩子的父亲。 千秋十分会权衡利弊,立马扑到文轩的手边。 它讨好似的,用长耳朵上的绒毛,仔细地去擦拭文轩的手指。 这是它的神,早晚要死于他手中的至高神,应该至死都一尘不染。 文轩大概觉得小家伙的侍奉很合他心意,把小兔子抱起来,也要递给狂澜生。 “夫君你也抱抱它。” 虽然我的孩子,虽然有些不乖,虽然总是想要杀我,但我还是爱他,当然,我爱你胜过爱所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他也会是你的孩子,你喜欢他吗? 小兔子习惯被周延昭撸毛,刚被狂澜生抱起来的时候还有所挣扎,但是很快又屈服于新的的撸毛战术。 他现在是一只小兔。被熟读医书的风满楼撸毛,自然会很爽。 神族不会生病,受了伤也只会强行用无上伟力把自己拼起来,如果他有接触到属于“馒头”的医学,就会知道,但凡医者,对有机体肌肉的形状十分熟悉。 他们能很轻易地找到任何生物的敏.感点还有弱点。 道侣有分享的好东西,风满楼自然会给予对方正面的回馈。 他将白爪小黑兔贴在他们中间,亲了文轩一口,好像它真得是他们的孩子,“我喜欢它,最喜欢你。” 被夹在中间,不得不当play的一环,白爪小黑兔表情愈发生无可恋。 周延昭却注意到,少主捉弄兔子、撩拨佳人的同时,还在谢长安鬼鬼祟祟地搞着什么。 他倒是不奇怪狂澜生为什么和谢长安聊得火热:少主为了魔修的大业,卧底江南,肯定也有江南的事务需要让谢长安帮忙。 少主多敬业啊!就算是在道侣亲密的时候,也不忘处理公务。而且他把正道当做工具人使唤的,更像魔修了! 便宜师弟无法知晓他究竟在给多么尊贵强大的贵人打下手,周延昭对此感到遗憾。 好不容易等情侣结束亲热,被父亲抱走,终于自由的千秋,只觉得这个馒头实在太可怕。 不管是耳朵还是胸毛,总能被对方轻松摸到最舒服的那块肉,差点被摸摸战术洗.脑成真正的小兔子。 他哪里还记得什么神族的尊严,被几个馒头轮蹂.躏,差点兔堕。 它躲不开风满楼的摸摸战术,不得不向文轩投去求助的目光,伸出有粉色肉垫的小爪子,同时暗暗发誓,这个仇他记下了! 周延昭已经不会嫉妒。 少主的魅力自然无人能抵挡,只是周延昭没想到文轩作为鬼修,小兔子居然也不怕他……难道动物也看脸? 小黑可怜可爱,堪称一只完美的兔子,但是它都不给我摸! 文轩从狂澜生怀里把兔子接过,又朝着周延昭笑,“诺,它很喜欢我,也很喜欢馒头,所以它归我了。” 周延昭讷讷,愿赌服输了。 文轩手里抱着小兔子,不忘用依恋的眼神去看狂澜生。 祂的馒头是善良的馒头,看些其余馒头受伤了,就会给那个馒头治病。 这对神族来说不是好习惯,但是没有关系,祂可以教他。 文轩心里滋生无数恐怖的想法,表面优哉游哉,坐视狂澜生把七窍流血的谢长安治好,又塞给对面功法和宝物,以示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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