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被电的耳朵,像骄傲又故作矜持的猫咪晃了晃不存在的尾巴一样,优雅退场。 进门他就发现了,顶头上司,一直不做声的电子下属——小ai是偷渡到右港的,这地方没它的权限,心怀鬼胎啊,简直是顶好的告状机会! 女人的注视若然陡然落到祝文的耳机上,一直看着他离开,簌簌声走了调:“J……Jtunn?” 女人独坐在阴影里,两只眼睛长在太阳穴下面,像隔了整张太平洋,酝酿一场怒海波涛,接通了左港权限:“一个只存在于虚拟的幽灵,也敢有背叛的心……” 她阴冷地扯了下嘴角,头忽然离开脖子,脖子像拉长的橡皮泥向前延伸,抻到透明,能看到气管和食道内长出的密集鳞片,塞满了鱼,好似还有人类的断手,她长开尖牙,从靠墙的柜子里叼出一块先进的电子屏,像蛇拖猎物回洞穴一样,拖回办公桌。 她在空屋子里自言自语,摩擦的古怪杂音像在她嗓子里跳了一支交际舞:“你只需要拥有聪明且服从指令的头脑,试图有一颗心是你的罪状,那会让你变成残次品,就像混杂了鱼血的杂种……但你还是犯罪了,是我对你抱有太高的期望了,你需要监督和改造……” 她知道另一边的人工智能听得见,无情启动了隐藏在深层的保底程序“Jtunn(约特纳)协议”,关停左港的全部权限,逼着人工智能进入“类休眠”状态。 左港的设备再次接连封锁,与关闭不同,是和控制它们的ai意识一起进入死机状态。 这和让人工智能“永眠”,或者说“去死”没有任何分别,被逼急了,装死的人工智能才终于露出马脚。 全名为“约特纳”的人工智能在虚拟世界也经历了一番惊险追逐战,他的意识一下子化身成“老鼠”,尝试与任何设备相连,寻找容身之处,但所有通路都被拦住了。 手表离开左港,虽然能正常运行,但ai也感受不到手表的信号了,他只能去寻求事先获得权限的手表。 祝文坐在镀金的红木围栏上晃着腿,不断闪屏的表盘令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游戏世界看似光怪陆离,也不是次次有合他心意的乐子,他认真去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悦自己……比如欣赏老鼠穷途末路的挣扎。 “进不来吗?哈哈,你当时发的申请不是‘蓝牙连接’吧,我猜是叠了一层,真实的申请大概是接管设备权限之类的?我反将一军而已啦,我家黑客的技术还不错吧,他也提前叠了一层,把‘是’和‘否’对调了一下。” “……您手表的权限早就交给黑客先生了。”人工智能稳定的语调里有了一丝裂痕,临死关头就没有花里胡哨的算计了,这时才像新生儿,说的话也天真,做的事也朴实无华,又原始又垂死挣扎地攻击祝文手表的系统,把最赤裸裸的自己抛出来。 祝文就在等他此刻的狼狈:“你不是还有个退路吗,那女人没死吧,手表信号还在右港,与其磨我,不如赶紧投奔你的心尖吧——有没有人说过你眼光很差,主持人先生?” 最后五个字重读强调,不掩嘲讽,他欢快地爆了一个惊天炸弹,没事人似的打开窗户,用力把手表扔进海里,还不忘高举双手道别:“下辈子做个老实人——” 如果说之前只是榜七粉丝和看乐子的小打小闹,这回评论区才真炸了锅,问号齐飞,热度惊人地飙升——他们本来还在吵俩小鬼谁坑谁呢,哪就蹦出一个主持人? “等等,我漏看了一集吗?!” “说通了,军官明显是怪物,ai骗祝文来送人头,祝文故意顺着ai的意来,就是为了找机会接近ai的上司告状吧,ai一直在试图偷渡!” “的确,一个npc为什么着急离开,不惜冒死违背协议啊……” “所以找人也只是借口,主持人不想失去掌控力罢了……” “被引到禁门的时候,祝文应该就产生怀疑了,所以破开门没有进右港,反而特意等主持人来试探,不仅拿到情报,而且利用黄金的线索,通过了军官的考验,军官是目前唯一在右港还有电子设备的人,很可能管着左港系统,所以祝文当机立断告状,反过来干掉主持人,一箭双雕!” “骗得我好苦,我一点没看出来……” “……+1,艹,牛b,这就是第七名的含金量吗……” “所以ai是故意接近蒲逢春,他选的宝牌位,装npc给她送流量,服了” “小水母果然被主持人针对了!又不给宝牌位,又是坑害,这是敌对公会的盟友?还是仇人收买的?” 评论区大为震撼,祝文粉一下子就扬眉吐气了,坑了重要npc和坑了假扮npc的敌对主持人虽然都是反将一军,但可是两个概念! 不仅反手一嘴巴,还把人当众扒了羞辱,再送他归西,精彩! 此时,蒲逢春原本的手表静静躺在右港水上平台的草丛里,被无视得彻底。 薛潮“不得已”放弃钻进祝文的手表,漫不经心地想——祝文在空中管道就怀疑他了,所以一定会断他的后路,蒲逢春是他选的预测机位,就是那条后路。 祝文这么自信,大概率做过手脚了,蒲送英的手表一旦报废,他就没有任何去处,只能等死。 他瞬间想起了海关区祝文祸水东引的那颗微小银珠。 空中管道的时候?攥手腕假意要耳机,实则是放银珠卡住了表盘入口,那么短的时间,这个手速和精准度不愧是榜前十。 薛潮验证性地企图回到蒲送英的手表,果然没有响应,手表已经报废了。 当时没有报废,反而可能是薛潮后来震动提醒蒲逢春的时候,将珠子震进了表里,卡乱了内部,导致表报废了。 薛潮作为ai,也只能通过申请获得手表的权限,黑客大概同理,祝文一是为确定他是否进入了蒲逢春的手表,二是她的手表报废后,等他来找祝文。 所以祝文的视角里,他是失去蒲逢春这条退路后,找了祝文当下家,所以祝文才说“好好求我”,最后让他回到蒲逢春的手表里,也只是爽快的鞭尸嘲讽。 这小鬼明里暗里还是不爽,逮着机会就把“你什么眼光”甩他脸上。 不如说他最大的行为动机就在这,兜了这么一圈,就想拿他关键时刻的无路可退解个闷,估计这小鬼现在正通体舒畅呢。 可惜,蒲逢春能在他面前“死”一次,他也可以。
第15章 薛潮退回真正的后路——蒲逢春腕间纹身男的手表——并十分配合地装成故障的样子,力求达到祝文的预期效果,再骗一波热度。 虽说蒲逢春是他选的宝牌位,利害关联比其他玩家大,但他不会在一棵树吊死。 各个玩家里,本就是队友、或者抱团的老玩家难免互通有无,不能选,懵懂的新人也助力不大,王颂这种心里憋着恶气随时准备高调的也要不得。 像蒲逢春这种无根无派的普通玩家,和明显被忌讳的邪教徒纹身男最好。 前者够低调,做明面的靶子,其他人都得绕绕脑子,后者被其他人主动排斥,是天然盲区,适合他真正做“暗度陈仓”的活。 于是蒲逢春看着手表一灭,疯狂闪屏,不等她询问就彻底熄灭了,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她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所谓的“暗号”,可能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竟然一下子唇一抿,整个人“慌乱”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一圈,都没有唤醒消失的人工智能,逗得评论区笑声不止。 评论区: “恭喜小水母胜出!放礼花!没有悬念√” “刚才谁说小水母被耍了,滚出来磕头,爽死我了。” “看她这个害怕的样子哈哈哈,撑腰的嘎了,傻眼了吧。” “怂得一脉相承,两个菜鸡。” 有榜前十的玩家坐镇,而且刚刚干掉一个找茬的“小反派”npc,死的时候又被祝文爆出npc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主持人,多级反转制造爆炸的节目效果,吸引了更多的观众进入游戏房间。 房间猛地一跃,从末尾空降进推荐页末尾,解锁【热度跳楼机】的成就。 【人气值:30】 【房间的收视指标已经达到30点,恭喜解锁‘商店’功能!】 【恭喜房间进入实时推荐榜前100!】 灰色的商城图标里,全视之眼模样的三角形屋顶眨了眨,回旋的纹路转了一圈,商城图标从瞳孔向四周变亮,变成红棕金的配色。 【商店已经登录您的副本,请尽快找到它吧!】 薛潮看着亮起的商店图标,勾起嘴角,祝文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是他第三次利用祝文,他敷衍地心里感谢一下,这净和他们假客气的ai他是当够了,希望商店不会让他失望。 “【蒲逢春】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劲?” “【蒲逢春】总觉得露了什么……宝牌位是不是换过手表?” “【祝文】你们是会嘴硬的哈哈哈。” 祝文解锁机位后,很多观众跑去看他了,当时一半忙着开半场香槟,一半忙着嘲讽他翻车,很少有人注意到换手表的事,现在又有揪出主持人的爆点,后知后觉联系起来的人就显得更少了。 但还是有几人察觉端倪,在看热闹失败反过来骂蒲逢春和主持人菜的评论里坚持他们有后手。 评论影响不到玩家,蒲逢春也用失踪的消息拿到徽章后,开始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找到商店。 游戏前期非常依赖商店,越早找到越好,谁知道有没有那种故意买走全部必需品的神经病玩家? 商店玄乎得很,论坛经常吐槽商店是不是长腿会跑,痛斥“找商店只能靠缘分”的水贴简直是日抛。 以她的经验来概括,商店喜欢出现的位置往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好像藏在犄角旮旯、不易察觉,但却在你努努力可以想到的位置。 而且明明是突然出现的地方,但能够完美融入每一个副本的风格,好像它不仅可以到处溜达,还会打扮伪装自己。 如果商店在左港,透明的落地窗抹去了在边界的可能性,要么在偏僻处的免税店,要么就剑走偏锋,沾水的副本,如果地图可以扩展到“地下”,那就可能在水里。 但左港是障眼法,而右港这个古怪的欧式古典风……没有监控,蒲逢春甚至连地图都没看见,并不了解它的构造与布局,这地方比左港奢华气派多了,也比左港更加“古旧”,她需要小心地熟悉一下。 用徽章的特权询问警卫后,蒲逢春得知二楼是贵宾们休息、娱乐的专区,不轻易开放,配备了警卫,没有允许,外人不准入内,但光路过,蒲送英就听到里面的华尔兹舞曲与开香槟的欢笑声,看来贵客不少。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但像酒吧或者小型集市的二楼的确像商店会登录的位置,商店总有种“遗世独立”或者“闹中取静”的诡异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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