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之摸了摸口袋,“伸手。” 小萝卜头迅速摊开手掌,谢玄之把一物放在他掌心。小萝卜头的眼神迅速变得失望。 “你也太抠门了吧。”就两个硬币,打发谁呢。 “我也没钱。”谢玄之实话实说,但可惜对面的小朋友似乎不太相信。 小萝卜头一脸怀疑:“你别想骗我,刚才你明明有钱买冰淇淋。” “那是我上次在天桥下面捡的。” 小萝卜头啧啧两声,把硬币揣口袋里。“我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 街对面的广告屏上播放起了一段视频,是一个青年男人为主角的电影预告。男人轮廓分明,眉目舒朗,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已然成了个成熟的稳重青年。 谢玄之略有些欣慰。他收下这个小徒弟是个意外,小徒弟当年天真单纯,是个傻白甜,但看他现在眉眼间的稳重,已然不是当年那么天真了。 “你在看什么?” 小萝卜头凑过来问。 谢玄之:“以前在京城认识的熟人。” “你不是住在京城的吗?” “曾经住在这里,最近十年我在其他地方。” 小萝卜头:“其他地方是哪里?好玩吗?” 谢玄之低头看了看小萝卜头,一个板栗敲在后者的脑门上。 “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萝卜头龇牙咧嘴,“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岁了。” “呵,我八百多岁了。”谢玄之轻飘飘来了一句。 小萝卜头愣了一下,撇撇嘴说:“骗人,我才不信呢。” 爱信不信。 谢玄之揉了揉小萝卜头的脑袋,站起身来。“走了。” “你去哪儿?” “不去哪里,就在京城,”谢玄之笑着说:“……看着你。” 小萝卜头噘嘴,不说算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小萝卜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跳下台阶。 “小萝卜头。”青年温和的声音响起。 小萝卜头闻声转过头,谢玄之站在台阶上低头望着他。 “干什么?” “小萝卜头,你排斥这个世界,又怎么融入它?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谢玄之的背影消失在街拐角,小萝卜头一脸不高兴,过了很久才低声吐槽。 “哼。你才是萝卜头,你全家都是萝卜头。” …… …… 地府。黄泉。 血色的冥河平静无波,小船慢悠悠地飘荡,也没有震荡起一丝波澜。 摆渡人举起酒坛子,问:“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轻抿一口辛辣的酒水,含在口中缓缓咽下,谢玄之嗯了一下,“暂时留在京城。” 本来这次回京城就打算这一次留下一段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太长并不合适。 “那感情好,多来找我喝酒啊,反正你现在最闲。”摆渡人还挺高兴。 “你怎么又回来这里渡船,不是调去轮回所了吗?” 谢玄之记得当年地府大乱以后摆渡人就被调去轮回所当职了,轮回所是地府内部职所,总的来说摆渡人还是升职了的。 “嗐。”摆渡人往船舷上一靠,“轮回所来来往往都是一群不知去六道哪处轮回的魂魄,成日里哭丧着脸,见了我就哭,无聊的很。哪像黄泉,这里是地府第一道门,进来的魂魄刚死不久,还有人气儿,能跟我聊聊天。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黄泉最适合我。” 嗯,是摆渡人这个性子会做出来的事。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十年前你临走前交到地府的那些魂魄吗?” 谢玄之想了想,依稀记得摆渡人说的是被赝品镇天弓收纳的亡魂残魄,那些亡魂好像是岭南谢家的族人。 “记得,怎么了?” “其他的都投胎去了,实在残缺的不成形的早就消散了。唯独一个叫谢三的……”摆渡人摸了摸酒坛子,说:“你猜怎么着,他放弃投胎,留在地府当起阴差了。” 这倒是出乎谢玄之的意料。 谢玄之望着摆渡人脸上的笑意,露出疑惑。“看你这样,好像和谢三很熟?” 摆渡人:“那是,我们现在是忘年交。”他说着,手掌握拳示意。 谢玄之略带疑惑跳过这个话题,问道:“地府可还安稳?” “放心吧,孟婆挺有手段的,地府的运作已经走上正轨了。就是当年那一次大乱给好些鬼留下心理阴影了,时不时疯疯癫癫,好在不是什么大毛病,打一顿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谢玄之还真有点同情那些小鬼。被岑玉吓出毛病还要被打,双重打击。 “前辈!前辈!我回来了。” 彼岸的土地上,一个黑袍人影现身,一边跑一边冲着小船上喊。 小船离彼岸并不远,慢悠悠漂过去,那人刚好跑到岸边,一脚踏上小船。看到船舱里的谢玄之还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涌上一股喜色。 “道长?!” “你也在这里呀!好巧啊!一起喝酒吗?” 谢玄之在小船靠近彼岸就认出这个裹着一身黑袍作阴差打扮的是谢三了。他微微颔首打了招呼,视线往下,在谢三手里提着的东西上停留了几秒。 花生米、下酒菜,还有几瓶人间的啤酒。 还挺丰富。 不用问都知道这些是谁的心头好。 谢玄之微微一顿,望向摆渡人,挑了挑眉。 “忘年交?”
第65章 番外二 天之骄子(张景韫) 天师府门前的石狮子异常威严, 门房各自站立两旁。季华月一摆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上前。 作为天师府继承人的好友,季华月是天师府的常客了, 门房早就对他眼神了。隔着好几丈远就露出了笑容。 “季公子。” “你家少爷可在?进去通报一声。” “哎呦季公子,对不住,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今儿不在府里。”门房略带歉意说道。 不在? 季华月摇着折扇的手停住, 脸上表情茫然。 又不在? “你家少爷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门房挠挠头, 道:“少爷去春江楼赴谢公子的约了。” 谢公子? 哪家谢公子? 谢玄之! 季华月脑子登时嗡的一下, 张景韫又和谢玄之一道出门了? 没有错。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季华月满头雾水,自从那日竹林道会结束后,这已经是他来见张景韫却被谢玄之截胡的第三次了。 “景韫兄啊景韫兄, 谢玄之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三天两头跑出去和他见面……”季华月嘀嘀咕咕, 忽而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不会是因为那姓谢的抢了玄门第一人的称号,所以两人打起来了吧?” 然后他自己就摇摇头反驳:“不对不对,景韫兄一向好脾气, 也不在乎虚名,断不会因为这等小事与人争斗。” “……可万一是那姓谢的看不惯景韫兄, 专门找茬, 景韫兄被迫反手……不是没可能啊, 就是不知这谢氏子性情如何了。” 门房奇怪地打量季华月, 眼睛里都是疑惑。季公子今儿这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季公子……您没旁的事儿了吗?小的……” “哎呀!”季华月突然大喊一声, 把门房吓得捂着胸口后仰。 “……这两人要是打起来可不得了, 不行, 我得过去看看才放心。” 没等门房“欸……”出什么话, 季华月就在门房目瞪口呆的眼神里一扭身走了, 径直往春江楼的方向走去。 …… 春江楼背倚护城河,酒楼背面有小溪潺潺流淌,整座酒楼从上而下看是一个“回”字的形状,“回”字中间假山不一而落,靠近每一个包厢的墙角栽种着文竹,窗边以兰花点缀。翠竹叠韵,绿意盎然。 包厢里点着炉子,炉上煮着水。 两个身影对坐在矮桌两侧,一个穿着石青色素面锦袍,另一个着青灰色道袍,木簪挽发。这二位任何一个在如今天下都是声名远扬的天之骄子,天师府张家的张景韫,玄门第一家谢氏的谢玄之。 虽说名声在外,但他们二人却是最近才认识对方。于其他人而言,他们二人还算是“有仇的”。若是看见两人在这样和谐的气氛必然是大吃一惊。 谢玄之挽袖执壶,沸腾的水注入茶杯,茶叶的香味顿时就飘满了屋子。 张景韫伸手接过其中一杯,轻呷。“好茶。” “这是今年的新茶,与陈茶相比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俊美道长的一头青丝被木簪束在脑后,散落在颜色暗沉的道袍上。杯盏中碧绿清澈的色彩映出远山一样的眉目,倒映山光。 “不是春江楼的茶?” “托一位友人从湘山寄来的,只得了两斤。” “这等好东西让我碰上了,可得分半斤。”张景韫戏谑道。 谢玄之莞尔一笑,“回头打发人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明认识不到半个月,见了三次面,两人却熟悉的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看不出一丝生疏。 张景韫从前也不相信一见如故,可今儿却必须得信了。 张景韫抿了一口茶水,“下月在江宁有一场道门法会,主持法会的是清河观观主,谢兄可有兴致去听听那位的见解?” “下月……” 谢玄之放下茶盏,道:“过两日我就要回上清观去了,怕是不能与景韫同去了。” 闻言,张景韫面上流露出一丝惋惜,“可惜可惜,我还道此番同行能向谢兄多多讨教。” 对于谢玄之身为谢氏子弟,不住在谢氏祖宅,反而久居上清观一事,张景韫也是疑惑不解的。谢氏传出来的说法是谢玄之一心供奉道祖,故而年幼便独居道观,但张景韫总觉得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至少不是全部。 两人对坐饮茶,观赏窗外的春景,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探讨的话题包罗万象。 茶香袅袅中,门口的侍从敲门而入,恭恭敬敬地低首垂眸,言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张公子的友人。 “大概是华月兄。”张景韫一下子就猜中了对方是谁,见谢玄之望过来,失笑道:“他时常来我府中做客,近来我与谢兄相交颇近,据门房说他总在我出门时上门拜访……已经吃了两次闭门羹了。” 听到这样的缘由,谢玄之也不由得失笑。“既如此,不妨请这位公子进来一叙。” 张景韫便吩咐侍从去把季华月请进来。 率先进入包厢的是季华月嘹亮的嗓音。“景韫兄,你可让我好找……” 一身交织绫绸衫,折扇轻扬,风流肆意,端的一副潇洒意气少年模样。 “咦,这位便是谢公子吗?在下是季华月,族内行二,久仰谢公子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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