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一只手捧书,嘴上也没敢停,另一只手悄悄捞过薄被围在四周。 宋满盈等读书声渐渐小了下来,悄悄侧身看向素玉,见素玉围着棉被像只钻在草堆里的兔子一样可怜。 宋满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哥哥,我该拿你怎么办。” 但这一瞬的心软,宋满盈绝对不会让素玉知道,要不他这兄长又要得寸进尺,耍心机害人了。 第二日,素玉睁开眼,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后,脆弱的心脏快要吓得掉出来。 但出乎意料,宋满盈并没有来罚他,准确的说宋满盈早不在卧房。 还是他在回柴房的路上,听见丫鬟们闲聊才知道。 叫兰芷的丫鬟说道“少爷和崔公子真是恩爱呀,少爷今早天未亮,听闻崔府下人来报,崔公子的魔气又压制不住复发了,连鞋袜都未穿整齐便骑着法宝飞去了崔府。” 另一个叫紫菀的丫鬟附和道“是呀是呀,少爷和崔公子两情相悦,天下第一名医和天下第一善人的身份地位也十分相配,可是为何他俩婚约定了几百年,迟迟不履行呢?按理来说这是双方父母还健在时候就订的娃娃亲,早该履行了。” 兰芝猜测道“不会是那崔公子不愿意吧?” “怎么会,崔公子每月都来,每次都带着聘礼,但少爷一次也没同意。我看阿,是少爷不同意。” 二人正闲聊着,另一个年长些的丫鬟走过来说“你俩不知道吗?我从少爷和崔公子的争吵听到过,崔公子曾喜欢过少爷的兄长,少爷因此膈应,迟迟不愿意完婚,还寻花问柳故意气崔少爷呢。” 素玉摸着自己的脸,这下明白了,原来自己长了张和宋满盈情敌一样的脸。 他哀叹一身,真倒霉。却没想到晚上还有更倒霉的事情。
第7章 素玉不是生来下贱,少时行侠仗义的梦想也还在,只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 本来素玉与师父结伴欢欢喜喜前往南疆,未曾料想还未走出城门,师父便被毒蝎刺伤,脸色发黑,奄奄一息。 素玉将满身修为毫不犹豫的输入师父体内,以求逼出蝎毒,可却丝毫没有作用,师父脸色越来越差,出气也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会撒手而去。 “师父,师父,你醒醒,你醒醒。”素玉也还是个孩子,开始还强装镇定,后来便无法冷静,说话都带了哭腔。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起无所不能的仙尊来“师父,你再坚持一下,不要闭眼,我带你去找裴仙人,他一定有办法的。”素玉边说边把老道背在身上,便要背着他师父去踏云门。 老道虚弱的趴在素玉后背上,嘴角流出黑的毒血沾染到素玉后背的衣衫上。 “徒儿,不必了,踏云门遥在天边,为师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师父,那如何能救你?”素玉感受到毒血浸透他的衣衫,哭问着。 老道却昏了过去,再无一句作答。 听不到回答,素玉越发着急“师父师父,你说话呀,别吓唬徒儿。” 素玉连忙将他师父放在地上,揽着他师父的身体,看着紧闭双眼已经失去意识的师父,蹲在城门口哭得可怜,远远吸引了一辆花车前来。 那花车上下来一个漂亮小仆,走到素玉跟前问道“我家主人问何人在此啼哭,又为何啼哭?” 素玉哽咽着“我师父被毒蝎子刺伤,命不久矣,我作为徒弟却无能为力,所以哭泣。” 那小仆迈着优雅的小步走回花车中,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我家主人看上了你的容貌,若是愿意卖身我家主人,做我家主人的炉鼎,我家主人便愿意救治你师父。” 素玉自然知道炉鼎为何物,但师父奄奄一息,作为师父的徒弟,他必不能见死不救。 “我愿意的。”素玉咬着牙点了头。 那小仆便拿出一张卖身的契书来,叫素玉签了字,又拿出小匕首在素玉手掌上划出一道伤口,将素玉流出的血滴在契书上。 此刻起再不由得素玉反悔,他下半生已注定是温香楼的炉鼎。 做完一切,小仆走回花车旁,将契书递给花车里的主人。 只见花车主人伸出一只修长纤细又骨节分明的手来接过契书,随便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另侍奉的仆从便从香囊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递给刚刚的小仆。 小仆接过瓷瓶又回到素玉身旁,从瓶里倒出一粒棕色药丸喂了躺在素玉怀里的老道。 素玉屏住呼吸,盯着怀里的师父,祈祷他快快醒来。 那棕色药丸似有奇效,师父转眼便醒了过来,但一听说素玉为救他将自己卖给了温香楼,直言自己对不起他,吵着要撞墙,把这条命还给温香楼,好叫他们把他徒儿的卖身契书还回来。 素玉拦着他师父,忍着哭腔道别“师父,徒儿能救你不后悔,既然答应温香楼卖身为炉鼎,便不会反悔,言而无信不是正道所为。只是不能侍奉在师父左右,望师父自己珍重。” “徒儿,都怪为师没有用,等为师筹够赎身钱,定将你赎回来。”素玉师父不舍的紧紧攥着素玉的手。 素玉回握应道“好,徒儿等着师父来。” 二人上演着师徒情深,花车里的楼主可等不得,好看的眉头微蹙。 小仆便立刻会意,拽了素玉到花车前。 素玉刚刚那样折腾一番,脸都苦花了,身上衣服凌乱还沾着血,自是上不得花车。 小仆便拿出一根糙麻绳,一端绑在花车上,一段绑在素玉的脖子上。 绑完后,小仆便不再理会素玉,直接上车示意扛着花车的数十位轿夫起驾。 如此师徒二人便被分开,素玉也流落到温香楼,受了翻蹉跎,有了如今素玉之名。 “想什么呢?”宋满盈不满地打断素玉的回忆,将一杯酒灌进素玉嘴中。 素玉被呛的咳嗽,直咳的眼里冒出泪花来,好久才平复下去。 一平复他便乖顺的开口道歉,实在是怕了他这喜怒无常的主人。 “怎么老是这么好欺负,心里想点坏点子呀,你不是挺能算计的吗?”宋满盈捏着素玉的脸颊,调笑道“来,坏笑。” “奴不敢。”素玉被捏着脸颊,也不敢挣扎,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喝醉的宋满盈。 “没出息。”宋满盈喝着酒,揽着素玉的腰道“待会你就在屏风后弹曲儿,我叫你出来时再出来。” “诺。”素玉答了,起身拿着他的小琵琶躲在屏风后面,弹温香楼里教他的曲子。 不过片刻,一位世家公子前来赴约,宋满盈也不起身相迎,依旧衣衫不整的在卧榻上喝酒。 “满盈,少喝些吧,饮酒伤身,别又引了旧疾出来。”那公子看宋满盈喝的烂醉,心里担忧,便出声提醒。 宋满盈却不在乎,脸上只有不耐烦“我在外人面前装装世家大族公子的样子,臻桐也想看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费些力气装给你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如何,当然是随你心意,开心就好。” “说吧,此次有何贵干?”满盈重重放下酒杯,酒液洒在桌子上,吓坏了屏风后的小东西。 素玉弹错了一音。 “呵,小东西,用错弹琵琶来吸引人的点子还不错,只不过手段过于幼稚了些。”宋满盈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心里却有些愉悦“不过会耍些手段好,更像我那蠢哥哥了。” 崔臻桐听闻哥哥二字,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甚至动用术法想要探测屏风之后是何人。 当然宋满盈如何能让他轻易知道,漫不经心又恰到好处的在术法即将破开屏风时随手掐了个决阻拦。 两个术法在屏风前撞在一起,激起一阵风,只让屏风歪了些,漏出屏风后人儿的一处衣角,越发勾起人兴趣。 可崔臻桐从小便对他这未婚夫十分宠爱,几乎是百依百顺,从不忤逆,宋满盈不让他看,他便也收了术法,只好声好气的问“屏风后藏了什么?我不能看吗?” “不过是个用着还算趁手的物件。”宋满盈满不在乎地道“素玉出来吧。” 素玉得了命令,便拿着他的小琵琶,摆出他在温香楼惯用的笑容,身子微曲行礼“奴素玉见过公子。” 崔臻桐愣了一刻钟才勉强自己将视线从素玉脸上挪开,重回到宋满盈身上“宋白玦?” “是,怎么样,我把你心心念念的人找回来了,还不快谢谢我?”宋满盈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他已喝了许多,酒气红他的脸颊。 臻桐于是再也无法勉强自己激动的心“白玦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就好。”一滴虚假的眼泪从他的眼角跌落“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歉。” 虚伪透顶,宋满盈这么认为,一把捞过素玉,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哥哥,你太坏了,我小时候那么喜欢你,你却骗我去冰湖上玩。踩上了你提前凿开的冰洞,掉进冷冰冰的河里。” 宋满盈尝着嘴里素玉的血,恶狠狠的说道“你活该流落街头,你活该现在被我折磨,混着冰渣的水流进我的身体里,我就在想如何让你生不如死了。” “满盈,你冷静点。”崔臻桐看着发疯将素玉手臂捏的青紫的宋满盈劝道“我后来不是替你报仇了吗?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白玦受了很多苦,你就原谅他一些吧。” “哥,想不想听听你的心上人是怎么替我报仇的。”宋满盈将什么都不懂,疯狂挣扎的素玉牢牢抱在怀里。 “我的这位未婚夫,你曾经的心上人,第一次答应了你结伴外出赏花灯的请求,却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松开了尚且年幼的你,任由你走失在人群里。”宋满盈看见崔臻桐的脸上显露出悲伤来,越发痛快“其实我曾看见过你,你被人丫子打断双腿,趴在脏兮兮的草垫上乞讨时,我路过踢翻了你乞讨的碗。” 素玉被宋满盈的怀抱挤压的生疼,但宋满盈却绝不会放开他,强迫这只伤痕累累的小白兔与他对视“这都是你活该。” 崔臻桐还没从宋满盈一开始就知道他故意弄丢了白玦的震惊中醒来,便看见宋满盈死死的掐着素玉的脖子大喊着“去死吧,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满盈,满盈,你醒醒,你看看他是你哥哥,你不能这样。”崔臻桐劝阻着努力将宋满盈的手扒开。 “崔臻桐!你还是喜欢他的是不是。”宋满盈松开手,也开始掉些虚伪的眼泪“我就知道,你和我定亲不是真心的,你心里还有他。” 崔臻桐最受不了宋满盈的眼泪,这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从小就说要结为夫夫的。 崔臻桐急切的解释着“没有,我只是觉得愧疚。你知道的,他是我今生唯一害过的人,他的存在让我愧对于天下第一善人的名号。” “没什么值得愧疚的。”宋满盈蛊惑着崔臻桐,清醒的不像一个饮酒过量的人“他害我性命,图谋家产,又引魔族灭门。你只是替我报仇,你没有错,况且他也不是我哥,他不是宋白玦,只是我从温香楼里买来的卑贱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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