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伸手掐住他的脸蛋,捏了捏,笑道:“不错,脸上也长肉了,现在小脸看着挺红润的。” 他数出五文钱塞进李青辞手里:“拿着买俩鸡蛋吃。” 李青辞点点头:“好,谢谢掌柜。” 他转过头往外走。 玄鳞看着他脸上的红印,皱起了眉。 等出了门,玄鳞问他:“他掐你脸,你怎么不躲?” 李青辞一愣,解释道:“张掌柜人很好,他只是为了表示亲近才摸我的脸,并不疼,不用躲。” 玄鳞听完冷哼一声:“那怎么我弹一下,你就要死不活、哭哭啼啼的。” “我没有你说的那样。”李青辞努起嘴,辩白道,“你弄得疼,弹一下,我额头要疼好一会儿。” “不过……”语气一转,李青辞又笑着说,“你现在弹得不疼了。” 玄鳞冷笑一声,伸手掐住他的脸揉捏,末了,还拧了一下。 李青辞站着不动任他掐。 不疼,不用躲。 等他收手,李青辞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玄鳞,你是做了什么吗?别人好像看不见你。” 玄鳞这样的长相、身高,还有一身出众的气势,走在人群里很难让人忽视。 按理说,会有人盯着他看,最起码也会多打量几眼。 可是,玄鳞和他走在一起时,别人的眼神只落在他身上,偶尔有落在玄鳞身上的,也很快就移开了。 这不正常。 玄鳞随意道:“一个小障眼法。” 李青辞闻言陷入纠结,犹豫道:“那在别人眼里,我是在跟空气说话吗?” “不是。”玄鳞补充道,“只是别人会下意识忽略我。” “哦,那就好。”李青辞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茶馆,发现里头已经坐满了,就剩门口还有一小块位置。 李青辞看着里面乌泱泱的人头,还有嘈杂烦乱的声音,怕玄鳞心烦,扯着他走了。 “你不是要听说书?”玄鳞问道。 李青辞摇头:“不听了,里面好多人。” “嗯。”玄鳞没什么意见,被扯着往前走。 李青辞望了一眼远处的楼阁,不禁心下懊恼,要是他多带些钱就好了,可以和玄鳞去园子里听戏,据说二楼有包间,应该会安静一些。 走出去没多远,李青辞迷茫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手里就四十五钱,凡是清静的地方都需要很多钱,而且,他对城里也不算很熟悉,好多地方都没逛过。 玄鳞没看出他的窘迫,问他:“怎么不走了?” 李青辞朝四周张望,瞥见一个买炒货的货郎,便拉着玄鳞过去。 花了十文钱,买了一包炒货。 李青辞仰头问玄鳞:“你吃瓜子和花生吗?我给你剥皮。” 玄鳞拒绝:“不吃,你自个吃吧。” “好吧。”李青辞想了想,往刘记糕点走,站在柜台前,他问,“玄鳞,你有想吃的吗?” 玄鳞扫了一眼,不感兴趣:“不用管我,买你自己想吃的。” “好。”李青辞在一众五花八门的糕点里,挑花了眼,他看哪个都想吃,摸着口袋里的铜板,他伸手指了指,“我要这两块。” 玄鳞实在受不了他那抠搜样儿,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东西扔在柜台上,开口道:“想吃什么就拿。” 咣当一声! 李青辞看清柜台上的东西时,顾不得惊讶,趁伙计还没往这看,他立刻伸手拿回来,赶紧拽着玄鳞往一旁人少的地方去。 “干什么?”玄鳞语气不解,但仍是随着他走了。 等来到僻静处,李青辞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举起那枚圆滚滚、金灿灿足有鸡蛋大小的东西,压低声音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金子!”玄鳞语气不怎么好,他又不是傻子。
第17章 李青辞晃了晃那枚沉甸甸的金蛋,震惊道:“你知道这有多值钱吗?都可以买下刚才那个点心铺子!” 玄鳞嗯了一声,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 李青辞咽了口吐沫,严肃道:“这个很值钱,你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不然会有人盯上你的。” 玄鳞闻言蹙眉:“你被盯上过?” 李青辞愣了一下,郁闷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他十二岁,第一次从刘正兴那里要到二钱银子,他当时不太懂,就直接用手拿着。 结果没等他进城,银子在半路上就被抢走了。 踹他的那一脚,让他疼了好几天。 李青辞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生气,他看着玄鳞,再次叮嘱:“你一定要——” 说到一半顿住了,他看着那双暗金色的眼珠,低头抿了抿嘴,不好意思道:“我忘了你的身份。” 他把那个金蛋递给玄鳞。 玄鳞没接:“你拿着玩吧。” 李青辞惊讶地张大嘴,他感觉玄鳞刚才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讲话,他只得再次重复:“这是金子,很值钱的!” 说完把金蛋塞进他手里。 玄鳞不耐烦了:“这玩意我多的是,你不要就扔了。” “什么!”李青辞惊讶得声调都变了,“多的是,有多多?” 玄鳞拧眉回想:“差不多能装满山上的那个水潭。” 李青辞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感觉自己对钱没有概念了。 那么多金子,能买多少东西啊! 玄鳞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闭嘴,一脸傻样儿。” 李青辞愣愣看着眼皮子底下的手,喃喃道:“我觉得不是你在摸我,而是一座金山在摸我。” “玄鳞,你真的好有好有……好有钱!” 玄鳞:“……” 他推了一把李青辞的脑袋:“行了,想要什么去买,别一脸扣扣嗖嗖的穷酸样儿。” 看着可怜巴巴的。 李青辞攥紧手里的金蛋,想了想,他还是不敢拿,递给玄鳞:“这个好重,你先替我收着,等到家再给我。” 玄鳞耐着性子回他:“行吧。” 又从身上摸出小一点的金子给他。 李青辞看着手心里鹌鹑蛋大小的金子,仍是有些恍惚。 “玄鳞,有没有比这再小一点的?” 玄鳞啧了声,顿了顿,开始在身上翻找。 李青辞看着手里指头大小的金珠,扯住他的袖子,笑道:“走,我们去园子里听戏!” 玄鳞嗯了一声。 两人走进一楼,伙计迎上来,将他俩快速打量一遍,笑吟吟道:“下一场演的是状元记,二位可算是来着了,一楼靠窗那儿,还有个好位置,我领二位过去。” 李青辞摇头,把金珠递给他,问道:“有空闲的雅间吗?” 伙计一愣,接过金珠,赶忙说:“有有,两位贵客楼上请!” 引着他们来到二楼,雅间三面围着,一面开着朝向中间的戏台。 伙计退下后,不一会儿又上来了,给雅间上茶果点心。 “小的在外面候着,两位贵客尽管吩咐。”伙计离去。。 戏开场了。 李青辞和玄鳞相邻而坐,一人一把圈椅。 刚听没两句,玄鳞就烦躁地闭上了眼。 李青辞刚开始听得认真,后来心思就不在戏上了。 他低头剥瓜子,将瓜子仁放在小碟子里,等攒够一碟,一把倒进嘴里。 这场戏不算很长,故事也不复杂,一个时辰就演完了。 一场戏下来,李青辞吃瓜子吃得口渴,一连喝了半壶茶。 玄鳞睁开眼睛瞥他:“你是来听戏的,还是来吃的?” 李青辞笑了笑,指着台下身穿红色袍服演状元的戏子:“他演的是我爹,这出戏对我来说没什么新鲜的。” 戏里用的化名,跟真实的事情有出入,他刚开始没听出来,直到演了一折戏后,他才听出来。 玄鳞闻言一怔,拧眉回想刚才那出戏。 李青辞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朝他道:“戏散了,咱们走吧。” 楼下柜台,李青辞收好掌柜找的银钱。 掌柜指了指戏台,语气颇为自得:“这可是从京城来的戏班子,这出戏,贵客听得可还满意?” 李青辞点头,扯出一抹笑来:“满意。” 两人朝园子外走。 身后没安静多久,紧着着锣鼓喧天,又开始上演下一场戏。 《状元记》,确实是个喜闻乐见的故事。 状元出身于耕读世家,家里有几十亩田地,父亲还是秀才,在当地算得上富裕,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很有天资。 状元九岁那年,父亲去省里参加乡试,却在途中意外身亡。 父亲死后,尽管母亲竭力操持家中生计,但家中还是渐渐衰败下去。 状元十三岁那年,家中为了供他读书,已经变卖大半田地,母亲做着浆洗和替人缝补的活计。 干的活多了,总会碰见一两个熟人,拜高踩低人之常情,难免会被人糟践两句。 同样,状元也被同窗讥讽挖苦,他的功课在学堂里一骑绝尘,被不少人嫉恨。 状元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十五岁时,他考中秀才,与比他大两岁的县丞独女定亲。 十八岁,考中举人,与县丞独女成婚。 十九岁,前往京城参加会试,赢得头名,高中会元。 殿试时,状元在一众世家子弟、才子天骄中脱颖而出。 因才学扎实,熟通州县赋税、律法被圣上赏识,钦点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一职。 自此声名鹊起、风光无匹。 二十一岁,状元与其夫人诞下一子。 二十六岁,状元调任户部,任员外郎一职,同年,其夫人离世。 状元未再续娶,独自抚育幼子,侍奉寡母,此举颇受赞誉。 二十九岁,状元母亲去世,状元哀恸、悲泣,送母亲灵柩归乡与父合葬。 状元感念父亲早亡,想灵前尽孝,奈何己身要为国效忠,分身乏术,于是将长子留在故里,代父在祖父祖母灵前尽孝。 经此,状元声名愈隆,在朝中颇有佳名。 三十二岁,状元去寺里为父母祈福,偶遇吏部尚书幼女,此时,状元虽已过而立,但仍旧品貌不凡、容颜俊美,引得吏部尚书幼女倾心不已。 同年,状元续娶吏部尚书幼女,自此官运亨通,于三十七岁那年,升任户部左侍郎。 状元幼年丧父、家境贫寒,却志气长存,一路苦读、高中状元,为官后政绩斐然、清正廉洁、勤政爱民。 对妻子忠贞,鳏居多年未曾续娶。 对父母纯孝。 对百姓爱护。 对圣上忠诚。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被编进戏曲,受人传唱赞扬。 咿咿呀呀的戏腔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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