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青辞的指责,玄鳞理直气壮地诘问:“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 李青辞想了想,又道:“等开春了,我们去汾水河钓鱼,那条河宽,鱼肯定也大,等我钓上来大鱼回来给你炖汤,这样好不好?” 玄鳞抬手搭在额上,压住满脸的烦躁:“行了,你走吧。” 李青辞没有立刻离开,给六个鎏金汤婆子全都灌上热水,挨个塞进玄鳞被窝里。 玄鳞笔直躺着没动,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莫名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冒着黑气。 李青辞抓住他的手掌握了握,轻声道:“我走了,你好好睡吧。” 玄鳞低哼一声。 李青辞转身离开,挎着篮子朝陈静婉家去。 路上起了风,又是阴天,李青辞拢紧衣襟,加快步子疾走。 等走到陈静婉家里,李青辞感觉身上都被吹透了,他一进院子,把篮子丢给韩水谚,立刻跑到火炉前取暖。 陈静婉忙起来倒水:“快,喝点热汤暖暖。” “……好。”李青辞竭力控制自己,牙还是打寒颤。 陈静婉又心疼、又埋怨:“大冷的天,你过来干嘛,又不是非吃那几条鱼不可。” “没事。”李青辞喝了几口热水,感觉身上暖和不少,“在家也是闲着。” 韩水谚走过来,拿着一张厚毯子披在他身上,询问道:“你在哪弄的鱼,前两天我去城里买都没见着。” 李青辞伸手烤火:“在山前那条小河里钓的,靠近第二个山头那有个坳窝,那片鱼多还背风。” 韩水谚拍着他的肩说:“这么冷的天,难为你了,等娃娃出来,让他给你磕头。” 李青辞闻言一笑:“好。” “行,你俩坐着说话吧,我把鱼收拾了,做好饭喊你们。”韩水谚离开了。 李青辞放下手,站起身:“我跟你一块。” “青辞,你留这儿歇着,让他去。”陈静婉开口叫住他。 耽误的这会儿功夫,韩水谚已经把门关上了。 李青辞没有再坚持,俯身坐下来,询问陈静婉的情况:“你最近还吐得厉害吗?” “好多了。”陈静婉摸了下肚子,“最近老是困,一吃饱就困,没时间吐了。” 李青辞放心下来,点点头:“那就好。” 忽地,陈静婉掌心被踢了两下,她笑道:“小家伙估计睡醒了,又开始动来动去。” 李青辞闻言讶然,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微圆的肚子。 “青辞,你要摸摸吗?”陈静婉一手扶着肚子,冲他招手。 “啊?”李青辞踟蹰不定,犹豫几瞬,他走上前,慢慢去碰陈静婉的肚子。 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刚好踹在李青辞掌心。 尽管隔着一层棉衣,李青辞还是感受了掌心下的动静,他满心惊讶地看着陈静婉:“已经会动了?” 陈静婉笑说:“一旬前就会动了。” 李青辞算了算时间:“那等你生产正好赶到春末夏初,天气不冷不热,也少受些罪。” 自从陈静婉怀上孩子,他和韩水谚每次见面都愁云惨淡,韩水谚一直担忧,担心这、担心那。 他俩对妇人生产都不了解,只知道妇人生产不易,但到底不易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上来。 韩家大哥考中了进士,被外派到别地做官,韩家父母跟着一起上任了。 幸好陈母时常过来,陈静婉和韩水谚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提及生产的事,陈静婉脸上也挂着愁容,唉声叹气道:“这孩子快点出来吧,在里头烦死我了,以后不生了,好赖就这一个。” 李青辞温声安慰道:“快了快了,都过去大半,一转眼就到日子了。” 陈静婉在肚子上轻扇一下,眼神在李青辞脸上扫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那个男人还在你那儿住着吗?” 李青辞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笑道:“在,这次去河里钓鱼就是他和我一块去的。” 早些时候,陈静婉就回过味来了。 之前,李青辞说去山上找朋友,肯定就是找那个男人去了。 那一大兜子鸭蛋估计也是那男人给的,还有李青辞突然多出来的金子。 陈静婉嗯了一声,低着头问:“那他一直跟你住一个屋子啊?” “嗯,冬天他自己捂不热手脚。”李青辞坐在火炉前拨弄炭火。 陈静婉一听,悻悻地斜眼扫他,确认他面色红润,身形也没消瘦,便止住了这个话题。 知晓李青辞的心思时,她心里一直挂念,怕李青辞不知事被人诓骗,她指使韩水谚,让他跟李青辞一块去洗澡,每次都是突然到访。 结果四五次下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青辞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痕迹。 她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长开的李青辞,陈静婉没忍住,开口发问:“青辞,那个男人是打算一直住在你那儿吗?” 李青辞点头,弯眼浅笑:“他说是。” 陈静婉见他那样,也歇了心思,没再问旁的。 算了,只要日子过得好就行,不拘什么男女。 此时,屋外韩水谚喊叫:“青辞,过来端饭!” “好,来了!”李青辞起身过去。 自从陈静婉怀孕,韩水谚做饭的手艺提高了一大截,李青辞喝了一大碗热鱼汤,又待在烧着火炉的屋里,他身上都冒汗了。 吃完饭,三人说了会儿闲话,李青辞和韩水谚端着碗筷往厨房走。 一出门,鼻尖一凉,仰头看去,空中落下细小的雪花。 韩水谚放好碗筷,赶紧推着李青辞往外走,忙道:“我去套车送你,别等雪下大了。” “不用。”李青辞抬脚朝外走,“离得不远,我一会儿就走回家了,你留家里陪陈静婉吧。” 不等韩水谚再劝,李青辞快步跑了出去。 “走这么快,我给你拿把伞!”韩水谚在身后呼喊。 李青辞冲他摆手:“不用,小雪,我走了。” 趁着雪刚开始下,李青辞想着赶紧小跑回去,但是刚吃饱,有些跑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早不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李青辞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结果越走雪越大,等回到家里,脑袋落了满头白雪。 他一进屋,身体直打摆子,牙齿咯咯作响。 下这么大的雪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刮风! 李青辞坐在火炉前,耷拉着脸生闷气。 屋内响起一声懒洋洋的语调,玄鳞招手:“回来了,过来我抱抱。” 李青辞快速搓着冰凉的双手,又搓了两下冻僵的脸,拒绝道:“等一会儿,我喝口茶。” 玄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李青辞站起来,围着火炉走动,捧着热水小口啜饮,想让自己赶紧热起来,怕玄鳞等着急了。 也不知道玄鳞最近是怎么了,总感觉他火气很大,时常一脸阴沉,眉眼间透着烦躁。 李青辞想了想,没想通。 应该不是缺水,入冬前玄鳞刚泡过水,说是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大江,言语间透着惬意的样子。 “你那一口水还没喝完吗!”玄鳞不耐烦地催促,“磨磨唧唧,一条小溪也喝干了!” “来了来了。”李青辞赶紧出声应承。 他摸了摸已经发暖的手,脱下外袍钻进被窝里。 一躺下,玄鳞就紧紧缠抱住他,李青辞察觉不对:“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他伸腿在被窝里寻摸,没发现汤婆子。 玄鳞声音很低,透着不悦:“那玩意儿不结实,我就随便踢了一脚,咔嚓一下全碎了,弄得床上都是水,我给扔了。” “六个全碎了?”李青辞不可置信道,“你扔哪了?” 玄鳞语气不耐:“随手丢的,谁知道是哪!” “……行吧。” 李青辞无奈叹气,碰了碰玄鳞的腿:“还好踢的不是我,不然我就成瘸子了。” 这时,玄鳞低低笑了一声,在他腰间捏了捏:“放心吧,不踢你,把你踢出好歹我抱谁去。” 李青辞往被子下缩了缩,觉得有点困:“玄鳞,我困了,想睡觉。” “行,睡吧。”玄鳞揉了揉他的脑袋。 李青辞闭着眼睡了,但是睡得不踏实。 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上忽冷忽热,有点上不来气。 越来越难受,李青辞勉强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可能是得了风寒,便想起床喝点热水缓解。 结果他根本动不了,手脚使不上一点力气,视线也不怎么清晰,就脑子里还有点意识。 李青辞努动嘴唇,想叫玄鳞,可是他张不开嘴,在心里喊了很多遍,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症状越来越严重,李青辞感觉自己又要睡昏过去,便攒足力气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疼痛迫使他清醒不少。 玄鳞忽然皱起眉头,鼻翼翕动,他睁开眼看向身侧。 一缕淡淡的血腥味从李青辞嘴边逸散。 此时,李青辞面色潮红,额角沁出一层冷汗,身体小幅度地颤栗。 玄鳞立刻坐起来,把他搂进怀里:“李青辞!你又怎么了?嘴里怎么会有血?” 李青辞听见声音,艰难地启开嘴唇,声音几不可闻:“……风……风寒,要喝……喝药。” 玄鳞凑到他嘴边,凝神细听,结果断断续续的什么也没听清,玄鳞满心烦躁,吼道:“李青辞!你大点声!我听不清!” 李青辞眼皮颤颤,嘴唇轻微抖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玄鳞摸着他潮热的脸,语气急躁道:“是又病了吗?是上次那个风寒吗?” 李青辞用力眨了下眼睛。 玄鳞见状,神色缓和不少,掐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发现嘴里只有很少的血迹,便搂着他用被子裹好,带着人去城里看大夫。 这次,玄鳞熟练不少,抱着人直奔医馆,推门而入,朝宋仁良快速道:“李青辞又生病了,你过来看看他。” 宋仁良立刻放下手里的药材,走过去把脉。 片刻后,他把李青辞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没什么大事,才起的烧,下午落了大雪,估计吹了冷风受了寒,喝剂汤药就能退烧了。” 宋仁良走过去配药。 玄鳞听完,看向门外,才发现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这时,李青辞难受地呻吟一声,眉心深深蹙着。 玄鳞收回视线,轻轻摸他的脸,低声道:“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能喝药了。” 李青辞微微瘪嘴,轻哼两声。 在焦急的等待中,药终于熬好了。 宋仁良捏着勺子轻轻搅动,让药赶紧凉下来。 玄鳞不耐烦了,一把端起滚烫的药碗,再赶走宋仁良。 他催动法术,将药汤捻成极细的水流,缓缓送进李青辞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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