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知道自己死定了,干脆拉上姜叔父当个垫背的,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活。 “不是不是,是他的主意,是他让我请修士来捉鬼的,我纯属好心帮忙。” “我呸,你要是好心帮忙的话,为什么昧下了五十两金子?” “我就是赚点辛苦钱,回头我就把金子都还你不行吗?” “我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金子?不如咱们叔侄俩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你个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竟这般坑害自家叔父,简直不是人啊!” “你又是人吗?你要是人的话,就不会为了赚五十两金子这样往死里坑我了。” “我不是想坑你,我也没想到玉恒真人会收服不了这个鬼……这位鬼公子啊!” 姜老爷和姜叔父之间的狗咬狗,厉无情似笑非笑地听了半晌,忽然翻脸道:“吵死了!” 话音未落,两支穿心透骨的白翎箭,已经分别射入姜叔父与玉恒真人的胸膛。两人惨叫一声往后栽倒,当场气绝身亡。 玉恒真人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似乎在无声地质问厉无情为什么还是要杀了他。 厉无情一边收起弓箭,一边神色漠然地道:“你若是宁死不屈地跟我拼命,我倒可以敬你是条汉子放你一马。你既是个怂包软蛋,那就别继续活着丢人现眼了。” . 窗外传来两声惨叫后,突然变得安静极了。躺在屋里的姜老爷,便知道姜叔父与玉恒真人恐怕都凶多吉少。 厉无情穿过墙壁飘入屋子时,姜老爷自知死到临头,也不指望还能活命,却还是挣扎着爬下床磕头恳求。 “厉公子,我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但是我的妻儿与此事无关,还请公子明鉴啊!” 三日前,姜夫人是如何苦心劝阻自己,又是如何自请休书离去,姜老爷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厉无情。 “厉公子,还是那句话,祸不及妻儿。我娘子已经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我,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所以我的所作所为一人承担,与他们没有丝毫干系。无论你要杀要剐,我都绝无二话。” 厉无情的两点眸光变幻莫测,玉白的面孔冷若冰霜。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夫妻俩商量好做的两手准备?如果是,那么放过他们母子三人,岂非就被你们蒙骗过去了,还是一起杀了最为妥当。” 姜老爷听得面如土色,后悔莫及。 “厉公子,我娘子真的一再劝我了,是我不肯听她的劝,怀着侥幸心理想要保下家产。她见劝不动我,宁愿带着儿子离开,再也不回来。整件事都是我猪油蒙了心干出来的糊涂事,与他们母子仨真的毫无干系。我这条贱命随便公子怎么出气都行,恳求公子垂怜,放过他们吧!” “我已经开恩饶过他们一回了,这种机会我只给一次。如今你们全家只能一起去死了,你先走一步,回头我再把你的老婆孩子都送来,一家子整整齐齐地上路。” “不要啊,求公子发发慈悲,求公子发发慈悲吧……” 姜老爷泣不成声地拼命磕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额头血红一片。厉无情听若未闻地抬手弹指,弹出一簇幽蓝的鬼火落在他身上。 鬼火在姜老爷身上四处蔓延,缓缓扩散至全身,他惨叫着满地打滚。 鬼火是阴火,不像阳火那样燃烧时烈焰熊熊,浓烟滚滚,会烧成摧枯拉朽的盛大火势。 它的火苗就像蜡烛一样舔舐着人的肌体,好比慢火煨汤,一点点地把人烧成灰烬,不会涉及到其他地方,也不会产生浓烟让被烧的人吸入后窒息身亡,无异于一种凌迟。 . 中庭月色正清明,厉无情一袭白衣,独立阶前,眼神迷离地凝视着满庭皎洁的月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青铜器一般古老的月光,在他久远的前世中,曾经照耀过的那些人与事,都已如春梦了无痕,月光却一如往昔的皎洁无比。 月色静好,屋里却是惨叫声不断。姜老爷被鬼火烧得生不如死,更摧心裂胆的痛苦是妻儿也要被株连。 “娘子,我不该不听你的劝,现在要连累你和孩子们陪着我一起遭殃。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真是悔不当初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造的孽,求神仙保佑我的妻儿逃过此劫吧!各路神仙,求你们保佑啊!” 求鬼已经无济于事,姜老爷最后的希望就是求神仙保佑了。 他挣扎着爬到屋角的神龛前,摸出一大把线香点燃,悲惨又凄厉地大喊着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的名号。 紫衡帝君,太玄真君,太清元君,普和真君,冲元真君,威毅真君……苦苦哀求着他们救救自己的妻儿,来生愿意作牛作马赎罪。 厉无情背负双手,静静聆听着隔窗传来的凄惨哀求声。 他暗中忖道:看来姓姜的应该没说谎,姜夫人的确在劝阻不成后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他,也不打算再回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去难为她们母子了。 . 云雾缭绕的云间仙境。 普和殿中,普和真君檀豫正守着丹炉炼丹药。 这位老神仙白白胖胖,童颜鹤发,颏下垂着一把银白如雪的长须,看起来像个老寿星,也因此被信徒们尊称为长寿仙翁。 殿堂一侧摆着一张白玉香案,案台上方浮着无数星子般的红色光点,明暗交织地闪烁着,最上面的往往红得最是鲜明灿烂。 这些都是来自人间凡界的信徒心愿,多到根本就听不完。檀豫平时忙得很,一般情况下都不予理会。 片刻后,一点格外明灿的红光,突然如灯花般爆开了。 这意味着信徒有格外强烈的心愿,并且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是临终前的遗愿。 檀豫便抽空听了一下,听得两道花白的长眉微微一耸。 这位姜姓信徒居然招惹上了四大恶煞之一的疫鬼厉无情,祈求神仙庇护时还一口气求了很多位仙官。 有些信徒以为祈求神仙保佑,自然是越多越好,其实并非如此。 有时候拜的神仙太多了,反倒凸显不出重要性。如果每位仙官都觉得自己只是顺便被求了一下,肯定是不会上心的。 对于姜姓信徒希望神仙庇佑妻儿的心愿,檀豫决定装聋作哑,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疫鬼厉无情可是一个极其扎手的狠角色,如无必要他才不想与其正面硬杠。 况且姓姜的也不是他的忠实信徒,既然求了那么多的神仙,就看有没有缘法让其他仙官出手吧!
第53章 伤神 檀豫不是武神, 而是以丹道之术成仙的仙师,武力值平平无奇,斗战能力比文神高不了多少。 之前他让藤老祖配合自己上演显灵戏范码时, 剧情都设计成兵不刃血的震慑,让妖怪闻风丧胆自动求饶,既能避开短处更能扬其威名。 一旦遇上很难对付的妖魔鬼怪, 他才不想去自讨苦吃。 威毅殿中, 钟离斐大马金刀地端坐在白玉香案前。看似在闭目养神, 实则在仔细聆听来自下界的信徒心愿。 信徒们的心愿多如天上繁星, 他也不可能每个都听,就设置了两个关键词: 一个是信徒必须来自淮南一带;另一个是内容与妖魔鬼怪有关。 钟离斐还是放不下那个在尚湖逃之夭夭的小妖。 尽管身为江南一带的守护神,他不方便跑去淮南一带捉妖, 不过他在淮南也是有一些信徒的。 如果哪位信徒求到他头上来了, 那他的越界行事就情有可原。 一点灯花般爆开的红光,是一段来自淮南某信徒的祈愿,听得钟离斐霍然睁开了眼睛。 虽然内容并不是他最关注的那个小妖,但听说是疫鬼厉无情在作祟, 他还是想也不想地就决定下凡,去会一会这位臭名昭著的恶煞。 有些武神拈轻怕重, 如果遇上厉害的对手都会尽量避免直撄其锋, 不想搞得玉石俱焚。 但钟离斐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一向逢恶必除, 除恶务尽。不管对手被传得多厉害, 他都敢去硬碰硬, 畏首畏尾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 钟离斐驾着云头来到姜府时, 姜老爷已经断了气, 厉无情正准备离开。这位并非本土神仙的武神出现, 让他颇感意外。 “钟离斐,你不是江南的武神吗?怎么跑来淮南这边管闲事了?” 钟离斐以前没有见过厉无情,但是厉无情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原因很简单,各路神仙的神庙神像在人间凡界随处可见,神仙们的出身来历容貌特征也就都不是秘密。 与之相反,无间鬼域的魑魅魍魉,身世来历大都成谜,容貌长相也鲜为人知。 哪怕是名气最响的四大恶煞,钟离斐以前也只听说魅鬼朱颜悔是个红裳似血的美人,疫鬼和厉鬼据说一个常穿白衣,另一个惯著黑袍。 至于水鬼铜棺将军是什么模样就更不清楚了。 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躺在铜棺里不露面,偶尔露面也是全套白金盔甲加面具的神秘扮相。 “无论是哪里的武神,降服妖魔鬼怪都是职责所在。你就是疫鬼厉无情?” 见到厉无情的第一眼,钟离斐也免不了要犯以貌取人的毛病,感觉不像是个能打的对手。 这位容貌与气质都太过阴柔的玉面公子,甚至让他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女扮男装。 厉无情笑得温文尔雅,“你看上去像在怀疑我是假冒的。” 钟离斐是个直肠子,直言不讳地道:“没错,毕竟我也没见过厉无情,只听说他是个厉害角色。而你看起来并不强,不但外表很文弱,还有点娘娘腔。” 这话犯了厉无情的大忌,脸上那个温文尔雅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又怨毒的神色。 “我究竟是强是弱,你很快就知道了。” 钟离斐听这话的意思是要过招了,他也不是来陪聊的,直接亮出降魔枪准备跟厉无情交手,谁知这个疫鬼却像一缕轻烟般倏忽消失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四大恶煞的名气虽然响亮,但直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一个人直接跟仙官正面交锋过,有意无意间似乎是在避免硬碰硬。 去年太玄真君陆衢的座骑黑虎在浮玉山被杀,厉鬼应长恨被高度怀疑是真凶。 这位凭借一柄鬼刀风雷怒大杀四方的厉鬼从此躲得无影无踪,几乎要查无此鬼了。 现在疫鬼厉无情面对前来收鬼的武神,又想玩消失这一套。 钟离斐可是不干的,立刻挥舞降魔枪四面八方一阵横扫,强势阻止对方逃离现场。 这样的横扫效果很明显,一个白色人影重新呈现时,是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的,正是来不及逃走的厉无情。 赢得太过轻松的钟离斐,满脸索然无味的神色。还以为这个疫鬼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这么弱,简直弱爆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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