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雨势骤变,倾盆大雨击打着道路两旁的枝叶,他的伞荣幸地成为了一个装饰品。 季不寄顶着暴雨龟速行进,总归是回了宿舍。 * “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进入梦境,时恩赐活泼生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季不寄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他的神情,看得出来是气得不轻,眼底常驻的笑意都不见了。 “你又在气什么?”季不寄莫名其妙,开口忽意识到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他一进来就是躺在卧室的木床上,今天室内的气温似乎有些高,他皮肤滚烫。 时恩赐爬在他身上:“你说呢?大晚上的不在宿舍好好待着,出去跑酷吗?” “你淋雨发烧了,知不知道?” 季不寄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捂住自己热乎的脑门,终于明白他是为什么生气了。 “我着急。”他解释道。 时恩赐冷脸问:“你着急什么?一晚上不玩手机会死吗?” “我不想让你联系不上我。”季不寄直白道。 他们如今的联系仅凭这部手机上的游戏,若是手机坏了,今晚他就没办法进来帮这家伙了。 “你……”时恩赐一时失语。 “唔,我烧多少度?”季不寄按着对方的肩膀,把他慢慢移开,自顾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我感觉是在低烧状态,问题不大。 “不到一百度。”时恩赐幽幽道。 季不寄叹了口气,身上开始忽冷忽热的,他掀开被子,凉凉的空气灌了进来。 “你盖好被子。”时恩赐不肯放过他,拽着被子给他压好。 季不寄被迫躺平。 “这里没有药,而且估计在这儿治好了你现实里也好不了。”时恩赐的语气有点着急:“你快点醒,在宿舍里找点药吃。” 季不寄摇摇头,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倔强的话:“我没事,我们去把楼上的男人解决了吧。” “男人男人,你还想着做任务!” “不做任务你怎么活?”季不寄坚持道:“我生点小病又不是残了瘫了,你放我起来。” 时恩赐蹙眉:“你很在乎我的死活吗?” 季不寄觉得他问了句废话:“不然呢?” 不管是愧疚还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什么感情,他急切地想让时恩赐回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还不喜欢我。”他扁扁嘴巴。 “我哪张嘴说不喜欢你了……”季不寄像个ICU里急需呼吸机的老头,胸脯上下起伏,做了个深呼吸。 他动动脑子,选了套适合时恩赐的语言方案:“这样如何?我们赶紧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你来宿舍照顾我。” 不过估计他这点小烧,在时恩赐赶来前就退没了。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你先回去喝药。”时恩赐道。 季不寄狐疑道:“你一个人可以搞定?” “完全没问题!”时恩赐道。 但凭时恩赐一个人,真的能把头顶的进度条清空么? 季不寄还是不放心,哑着嗓子把剩余的任务又梳理了一遍,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 “你不要莽,遇到危险记得躲开,惜命一点。”他想到先前金发小人那稀奇古怪的死法,心中仍有余悸。 时恩赐连连点头:“嗯嗯没问题!你快回去吧。” 季不寄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情绪全部压在了眼底。他不是磨磨蹭蹭的人,可唯独对上这家伙的事情会迷茫。 * 从梦中醒来时,季不寄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头也昏沉得比预想情况要严重许多。 九月份暑气消散,冷风不断灌进宿舍,他爬起来看了一眼,不知道哪个火力旺盛的舍友把窗户打开了。 他扯了件厚外套,披上后慢慢悠悠地下了床。电脑屏幕显示时间为晚上十点,有个舍友刚从地下健身房回来,毛巾擦拭着肩上的汗水。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他说。 季不寄嗓子哑得发音困难,做了个动作明显的摇头,指指窗户。 舍友道:“哦,你要关窗吗?” 季不寄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关上窗户,屋子里暖和了些,但那种冷意似乎已经渗入了骨髓,他还是冷得像条急需冬眠的蜗牛。 随手抓了把药借凉水下肚,季不寄再度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感到胃部在隐隐作痛,像是有一只手在轻轻揉捏着他的胃,疼痛并不剧烈,却让人无法忽视。 自打高中起,他就有慢性胃炎,如今好像有复发的架势。季不寄抠了几粒止疼片,又往嘴里塞。 勉强熬了一夜,第二天白天他的额头发烫,身体乏力,胃部的疼痛变得更加明显。 不知道时恩赐的通关进程到了哪一步。 他不会故意让进度条不清反升吧。 脑子里浑浑噩噩地闪过无数顾虑,季不寄试图喝点热水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身体。 但水刚下肚,胃里就翻腾起来,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蜷缩在床上,手紧紧按住胃部,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胃部的抽痛,仿佛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切割。 一晚上过去了,那家伙还没做完吗? “你怎么了?”对面高个的舍友察觉到他的异样,忙走来问道:“身体不舒服吗?别强撑着,赶紧去看医生。” “校医院开门了吗?”季不寄问。 他奄奄一息的声音把舍友吓了一跳:“没开,我给你打120吧!” “不用,那我去趟医院。” 季不寄淡定地拖着病躯下床,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他最近打车的频率格外得高。 医院做完抽血检查,医生建议他再做个胃镜,季不寄约了个时间。 护士提醒他:“胃镜全麻得有家属陪同,你到时候别一个人过来。” 季不寄一怔。 护士以为他是在外地上学的学生,家人都不在身边。于是补充道:“朋友也行,总之得有个陪护。” 季不寄不太喜欢麻烦别人,欠人情的感觉有些不舒服。他点了点头,当天晚上在某小程序上约了个四十块钱的陪护。 晚上游戏里的时恩赐没有动静,季不寄睡着了也进不去,严重怀疑是他单方面把进入渠道给关闭了。 他不免担心起来,万一这家伙不知收敛,把里边闹个底朝天怎么办? 也不知道游戏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按理来说,他走之前剩下的任务也没几件了,时恩赐最多两个晚上就能搞定才是。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归根结底,他对这个计划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游戏结束时恩赐还没有从里边出来的话,他又要再经历一次失去对方的感觉。 思虑重重地睡了一觉,次日早上,季不寄到医院胃镜室报道。 意外的是,他在网上约到的陪护居然是自己的熟人。 女生同样惊讶地瞧着他:“季学长?你是那个用户——” 她低头看了一遍数字,挨个报上。 季不寄问:“你今天没课?” “没,想着赚点外快。”学妹道。 他俩在门口找了个空座坐着等待叫号,学妹奇异道:“你生病了吗?还要全麻……我天,那感觉简直了,怪不得你不肯找熟人来陪。” “嗯?”季不寄平静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疑惑,全麻不就是睡一觉的事么? 学妹摆摆手,显然深有体会:“哎,那药劲儿上来了什么胡话都有可能出口,该说的不该说的叽里呱啦全能给你倒出来,比吐真剂还好使。” 真的假的? 季不寄绷着的冰块脸有裂缝的趋势。 他此刻无比庆幸没有找薛文芝或者刘昂过来陪护,照这俩人损人不图利己的德行,绝对会把他的失态录下来,醒来在饭桌上循环播放。 “学长你放心,我靠谱,嘴严实着呢,拿钱办事。”学妹拍拍胸脯保证道。 季不寄并没有感到安心。他攥着手机,摁开锁屏,无意扫了眼桌面,发现某个养成游戏消失不见了。 又跑哪去了? 他蹙起眉头,反复寻找。 莫非是时恩赐把事情搞定了?那是不是该回来了?还是说需要等一个时恩赐刷新的冷却时间? 季不寄一边推想着这游戏消失的时间,一边饶有心事地盯着墙壁的电子时钟。 上次看到这个游戏是昨晚睡前,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然而时恩赐仍未出现在他身边。 时恩赐游戏失败了?他或许是在某个环节遇到了什么意外,不小心被其中的一个boss解决掉了。 不,那家伙不可能失败。 ……难道真的是他的猜想错误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通关奖励”,一切都只是他牵强的异想天开? 时恩赐还会出现吗? 季不寄的指尖按得发白,直到舔到唇边明显的血锈味,他才从毛线团般混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 马上就来了!
第57章 你季学长在哪? 冰冷的电子时钟无声无息地变换着数字,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 骤然间,季不寄瞳孔一缩。 隔壁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个子挺拔,顶着一头扎眼的金发,背朝着他越走越远。 他条件反射性地站了起来,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迈开步子。 旁边的学妹偏头朝他视线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个人影,她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开口道:“看背影挺像那位学长的。” 季不寄“嗯”了一声,恢复成以往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坐了回去。 “我认错人了。”他道。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黄毛了。 学妹道:“说起来,最近是没再见过他了。” 她上次见时恩赐还是吃烤肉那次,那位态度诡异且起死回生的学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身量过于高挑,以至于在抱起季学长的时候,让人产生了一种对方小鸟依人的错觉。 而且他的举动是远远超出寻常男生间友谊的暧昧,对怀里的人占有欲浓郁得快要化成水滴出来了。 眼瞎才会把他俩当成朋友。 “学长,你有对象吗?”她装作随意地问道。 季不寄不明白她是怎么跳转到这个话题上来的,否认道:“没有。” “为什么没有?”她睁大眼睛,猛地转向对方,似乎是想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些许说谎的痕迹。 季不寄心事重重,仍在想着时恩赐那边遇到了什么意外,答起来心不在焉:“为什么要有?这种东西看起来有趣,但却会给人带来麻烦。” 学妹附和着他的话:“是啊,谈恋爱就意味着有哄不完的任务指标,还得时刻怀揣着包容的心,学会妥协,顺应另一方。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另一个人几乎要霸占自己的全部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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