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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触碰到相框冰凉的金属质感时候，喻远庭像是碰到一块寒冰，身体不由得一缩。 最后还是把相框拿了过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没有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一把抽出张意的眼镜框。 眼镜做得很逼真，眼镜腿插在张意的耳朵上部，随着喻远庭手的牵扯。眼镜腿里面的部分露了出来，随之带出来的还有两个芯片。 喻远庭的手重重砸在桌面上，两个芯片在桌上弹跳两下安静得躺在那里，摆着被抓包后无所畏惧的姿态。 喻远庭盯着那两片芯片，没有注意被自己推翻的相框。 突然相框闪出一道光束，然后几个人的脸和身体发生扭曲，消解，形成无数碎片，最后拼成张意的脸。 那是张意还略显青涩的面庞，少年的眼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背后像是隐着深潭。 画面上的张意咬着嘴唇，沉寂片刻才道“远庭，当你看到现在的我，说明你已经发现我秘密，我们所有的情谊也都只能走到这里。我真的希望你永远不会发现，但……谁知道呢？交给天意吧。” 他像是慷慨就义般搓了搓前额的头发，换上严肃而冷淡的表情。这是喻远庭从未见过的张意。 “喻远庭，我从小就羡慕你有那么多的人在身后追着，但我只能做追着你的一员。这不是我想的，但是我必须要做的，我爸说这是我身为张家儿子的使命。 你父亲留在那个位置周围有多少双眼睛你知道吗？他就是上头放在那里棋子，但棋子要是不听话就会坏了整盘棋局，所以必须有人看着。为了不打草惊蛇，又能混入你父亲内部，我父亲做了那个监视棋子的人，多年来隐身在你父亲身边，成了他的得力干将。 但我父亲不愿久居人下，他希望拿到你父亲的把柄，形成牵制，他就可以卸下这个重担。 所以他让我在你身边，帮他收集证据，或者带你入局。 我跟了你一年又一年，我也很烦。我不喜欢你们那些纨绔子弟，我只想实现我的天文梦，但是我父亲不允许，他要我必须跟着你。”张意说完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似进入疯癫。 良久后他慢慢平静下来，看着镜头前的喻远庭道“为什么我要为你活着，我有我的梦想。为什么我们家里两代人都要被你们家人牵扯？但是为了我们一家的荣耀，为了我父亲的未来，我必须这么做。 后来有一天我父亲突然告诉我，说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我兴奋不已。他说我还是要帮他做完最后一件事，就是要把你引入局。所以我让你认识了那对夫妇，让你参与了他们的实验。” 喻远庭双手死死握着椅子扶手，后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衣服。 屏幕上的张意继续说着“果然你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却不知道夜店的音乐和灯光早已经被我们做了手脚。 后来你开始和他们研究频率，认识张教授，其实他们都是伟大的研究者，只是人一旦对一件事过于执着就会陷入癫狂，就像天才和疯子等同，是一个道理。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后，以为借助你家的势力能让他们的研究更进一步。但这项研究是被禁止的，你参与进去，你的家人必受牵连，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张意叹了一口气，苦笑一下才道“人算不如天算，你父亲却先一步逮捕了那对夫妇，救了你，也救了他自己。那时候你父亲已经有所觉察，他把你逼离了家，逼到护卫营。让我们没有办法动手，我只能继续跟着你。 接着蓝星突然出现氧气异常，当时所有人都慌了，有钱有权的早就买好了移居到外星的居住权。 我父亲因为你父亲的原因，职位一直没有晋升，的失去了优先移居的资格，我们都没有走成。 后来你主动来到这里，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偏要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星球。本来我可以不来的，但是我父亲又接到上面的通知让我继续跟着你。多可笑，被监视的明明是你们家，我们父子却要牺牲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 我和你来到这继续带着虚伪的面具，我逢人便笑，因为我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我可以无条件服从你，因为自从来到这我已经认命。 我把这两个芯片放在这里，这是蓝星尚在保密阶段的产品。你长时间和它接触后，它逐渐与你的脑电波同频，然后监听你的脑电波。 它们的接收器在你想象不到的位置，恕我不能告知，然后会传达到距离这里最近的星球，他们会负责传给蓝星。 好了，能告诉你的我都说了，现在来找我吧，我想我会束手就擒的。” 张意又露出他标志性的微笑，朝喻远庭挥了挥手，然后画面变成深蓝。像夏日夜晚的星空，无数亮点在上面闪烁。 慢慢的五个人整整齐齐出现在上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张意的太阳穴处多出了两个空洞，像是被一枪贯穿。 此时他才发现张意的眼镜似乎比平时高了，眼镜腿没有在架在耳朵上，而是要再往上一些，那是他们护卫队行刑时习惯性的击毙位置。
第66章 喻远庭快速调出张意的定位, 看着上面定位的图标，喻远庭感觉周围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胸腔被憋闷得生疼。 他扶着桌子站定, 大口喘息几次，才走出门去。 喻远庭没有顾及那么多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开始走得很慢, 速度逐渐加快, 像是慢一点就会失去直面张意的勇气。 最后喻远庭在走廊上狂奔起来，所有人都频频回头看去, 却没有人敢询问发生了什么。 几个胆小的看到喻远庭通红的眼圈, 吓得抱着文件面壁,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招惹到这位活阎罗。 喻远庭跑到实验室门口才停下脚步, 他看到门上被动过的痕迹, 原来张意甚至可以打开这里。 这个门内不仅有张博士留下的实验室，还有存放他兄弟尸体的冷库。周豪、柯秀和吴迪已经躺在这里好多年了, 喻远庭曾经带张意看过他们, 当时张意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 喻远庭以为张意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难过，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当时心里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张意，他唯一剩下的兄弟, 要处处照顾他的情绪。 此时，喻远庭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太蠢, 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张意。 喻远庭打开冷库大门时, 张意依靠在周豪的冰棺上, 手指上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睫毛已经出现一层冰霜，见到喻远庭进来，张意嘴角弯起，像从前每次见到喻远庭的样子, 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往常一样调侃喻远庭几句。但他们两个都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知道你现在最需要这个，给你打开了。”张意没动，把手上的烟递向喻远庭。喻远庭没有接，目光炯炯的盯着张意，像是要把侵入面前人身上的灵魂抽出来，换回原来的张意。 张意手伸了一会儿，见喻远庭没有接的意思，笑了笑把手放下去。将香烟在手指间翻来覆去的玩弄，没有再说话。 “他们的死都与你有关？”喻远庭在看到张意定位的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他还是想听张意亲口回答，不知道是心里抱了一丝侥幸，还是想让自己的心死得更彻底。 “你希望和我有关吗？”张意夹着手中的烟，抬头对上喻远庭的视线。 “到底和你有没有关？”喻远庭握起拳，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张意垂眸看向喻远庭的拳头，上前两步，仰起头把一侧脸递给喻远庭，没有任何情绪地道“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他们的。”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与你有关？”喻远庭攥拳的手在颤抖，声音染上狠戾。他的眼圈似是能滴出血来，不让这人亲口承认，他决不罢休。 “是。”张意偏过头看着喻远庭，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随着那个弧度越来越大，眼泪从张意的眼中大滴大滴的滴落。 “为什么？你想搞垮我，就冲我来呀，你为什么要连累他们？”终于听到张意回答，喻远庭以为自己会挥出一拳，把这人就地正法。没想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后，喻远庭只觉得自己全身脱力，身体软绵绵的靠在一侧的贡台上。 “喻远庭，你还是这么信任我？你来之前就没有想过我会在这里提前做什么手脚？还是真的相信我要束手就擒？”张意把手中已经变形的烟塞进喻远庭的手中，然后在三个冰棺前面慢慢踱步。 三个冰棺上都盖着黑布，他一把扯下上面的黑布，看着里面已经去世多年，脸上结满冰霜的脸。 “喻远庭，我录像的时候确实是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后来找我，就算我气运尽了，我会束手就擒。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也为这里做出过贡献，凭什么我不能享受即将到来的一切。”他的手轻轻点在冰棺上，朝着喻远庭露出一抹近乎狰狞的笑。 喻远庭强撑着身子，依靠在身后的贡台上，上面摆着的烟，还有蓝星上带来的零食，全部被他扫落到地上，发出几声带着回声的声音。 “喻远庭，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找到付锦，还能把他带到这来，说不是老天助我，我都不信。如果付锦没来到这儿，我可能真的会束手就擒。”张意走到喻远庭面前，带着惋惜的语气。 喻远庭听到付锦的名字，尽了抬起头看着张意，他全身肌肉都处于过度松弛的状态，没有办法发声。他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意，担心他对付锦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和付锦的渊源了。”张意从地上捡起一盒他进来时已经打开包装的烟，在三个冰棺上各放一支。又拍了拍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冰棺道“来，点支烟，你们也听听。” “付锦是我爸找的那对夫妇研发的一个算是半成品吧，当时他们想把芯片和人结合起来，这样就可以用电脑程序控制人。他们实验了很多孩子，但是因为技术不成熟，有的死于疼痛不耐，最后活活疼死。有的植入芯片后出现排异，挣扎几天几夜一个人死在冰冷的手术床上。还有的明明已经成功了，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张意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他们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付锦是他们最后的一个实验品，他的耐疼痛能力太强了，那对夫妇从头至尾的所有实验都没有用任何止痛针。如果说生孩子的疼痛有12级，那付锦承受的疼痛保守估计一下应用有120级。“ 他回头看了一眼喻远庭，矮下身来和喻远庭对视，继续说“可惜啊，我们都没有生过孩子，体会不到那种痛，所以他们评估出来的数据，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组数据而已。” 喻远庭身体不断向下滑，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维持站立的姿势，眼眸中透出的是森寒的杀气。 “哦，你看我忘了，你和付锦的关系已经到了同用身体的阶段，互相共频一下或许能感受到，我应该是没那个机会了。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你死后，付锦爱上了我，或许也愿意和我共赴巫山，到时候我会和他共频。”张意猛地踹向喻远庭的膝盖，喻远庭身子一歪，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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