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端端地怎么突然睡着了……不,准确地说,更像是昏迷了。 为了确认,贺随凑近他,托起他的脸,又喊了两声:“安以淮,安以淮……应我一声行不行?” 他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最后没办法,只能匆匆忙忙捞起安以淮放在一旁的手机,拨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很快,贺随在安以淮的衣柜中随便找了套衣服套上,又找了件大衣给他披上,接着打横抱送他上了车。 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难闻,混杂在快速擦过脸颊的空气中,贺随脚步匆匆跟着担架床跑,担忧的神情紧锁在那张无论如何都不肯睁开眼的脸上,直至安以淮被送进急诊室,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闭的诊室冰冷无比,由内往外渗透出的寒意连七月的炎热都抵挡不住,可贺随的内心依旧烦躁万分,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离奇。 先是莫名其妙救了一个什么巫师,他说为了报答自己,让自己说出一个愿望,默念也行。贺随将信将疑地在心里想着安以淮,接着他就被巫师带到了附近一家新开的酒吧。 看到酒吧的一瞬间,贺随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安以淮想疯了才会信了这个骗子的鬼话。安以淮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正打算找那个巫师算账,没想到一转眼,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转身进了酒吧。 可能是他真疯了,都出现幻觉了。 直到那个巫师催促他进酒吧看看,他才紧赶慢赶跟上脚步。 昏暗的灯光照在坐于最角落里的人身上,那人清冷矜贵,与周围的一切喧嚣作乐都格格不入,却莫名地带着更为致命的诱惑力。 贺随不敢上前,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像现在这样躲在隐蔽处看他,等人真的走近了,他又近乡情怯般,徒留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后来那巫师实在看不下去,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贺随想着那巫师看起来确实有点实力,于是点头示意他说来听听。 没想到巫师会错意,以为他点头是同意的意思。紧接着,贺随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只猫,后来被人拿着扫帚从酒吧里赶了出来,后腿也因此受了伤…… 什么馊主意,贺随越想越烦躁,若不是那巫师变完把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非把他揍一顿不可。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成为一只猫的事实,安以淮却昏迷了。 真是艹蛋的一天。 神游之际,急诊室的大门被打开,安以淮被推了出来,贺随上前向医生询问病情。 “你是他的家属吗?” 贺随答得很快:“是,家里人。” 猫应该可以算家里人吧,他理所当然地想。 “病人情况有点复杂。”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颇为为难,“这种情况我们也没见过,病人情况一切正常,但目前处于昏迷状态,至于为什么昏迷,还需要等明天脑部CT结果出来后才能判断……病人陷入昏迷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贺随总不能说安以淮贴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自己变成了人,安以淮就昏迷了吧…… 哎,等等,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贺随突然皱起眉头,捕捉到医生说的关键信息,“医生,你是说他情况一切正常吗?他今晚喝了点酒,会不会和这个有点关系。” “病人呼吸频率正常,没有任何过敏或酒精中毒现象,我们替他做了血液检测,三十分钟左右出结果,他喝了多少?” 贺随当时藏在暗处,凭借着模模糊糊的记忆道:“应该喝了有三四杯……加起来大概一瓶半啤酒,浓度比普通啤酒还要低一点。” “这就奇怪了,正常来讲这个量不会导致昏迷。”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没事,目前来看病人的情况是正常的,跟睡眠的状态没什么两样,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心中某种猜测隐隐浮出水面,贺随谢过医生,转身进了病房。 上一秒人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还给他洗澡,这一秒就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贺随单膝跪在床前,握住安以淮的手轻轻捏了下。 “你千万别有事……”他眼眶有发红的迹象,嘴里嘟囔了一句。 贺随俯下身,用脸去蹭安以淮的掌心,侧脸刚好与他的掌心紧紧相贴,体温透过掌心传递到面部,不凉也不烫,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医生说的“一切正常”。 窗外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贺随被雨打湿的头发慢慢变干,他盯着安以淮的脸出神许久,直至医生进来喊了他一声才猛地反应过来。 医生来告知他结果。结果表明患者血液酒精浓度远远低于导致饮酒昏迷的临界值,几乎可以排除由这一原因引起的昏迷。 医生还告诉他,明早会给安以淮安排一个脑部CT,让贺随先去办理入院并缴费。 待医生出了病房,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俩,贺随弯腰将安以淮额前垂落的头发拨到脑后,盯着他安静的脸端详数秒。 就算心底有猜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以淮因何缘由昏迷,更不知道这种破情况会持续多久,万一安以淮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不会的,贺随想。 他抿了抿唇,大拇指蹭过安以淮的侧脸,低声道:“等我,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破巫师算账。” 贺随找了前台拨了个电话,让那边的人过来医院缴费,顺便帮他捎一部新手机过来。 不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从医院门口赶来,碰头的瞬间,他神情紧张地询问:“贺总,您出什么事了,一下午联系不上你我都快报警了!” 来者是贺随的秘书陈爽,刚才大半夜接到电话差点以为是诈骗,确认真是贺随出了事赶紧就开车过来,可见尽责尽职。 “我没事,手机丢了,把新手机给我,然后你去缴费。”贺随道,“给你开三倍工资,帮我到301照顾一个人,人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把该交代的交代完,贺随提脚就想走。陈爽跟了他三年,虽然好奇什么人能让贺随如此紧张,但也没多问,点点头就去办事了。 贺随开了陈爽的车走的,他其实不知道该往哪去找才能找到那个巫师,但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于是他往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居民区开去,那个地方叫做黒巷。 大半夜晚上没什么人,零零散散走过几个凑在一起,走得歪七扭八,拿着酒瓶对吹的混混,看见贺随的车停下来指着调笑,还踢了下车门让他下车。 贺随本来就烦,此刻眼底的厌烦情绪达到顶峰,他按下半扇车窗,瞬间迎面袭来一阵雨后的清新与湿润的气味,但很快被酒气和腐臭味掩盖住。 这是这个地方特有的气味。尤其是在夏季下雨之后,白日被暴晒的垃圾此刻浸在积满水的土坑中,就是喷一瓶空气清新剂盖不住那股让人忍不住隐隐作呕的臭味。 贺随停车的地方仅有一盏经年失修的昏暗路灯,他顺着车窗望过去,视线打在那几个人身上,神情略显凶狠,一如昨日,一如三年前。 为首的人神情迷离,只凭半边脸就认出这人是谁,他瞳孔微微放大,结巴道:“贺……贺随?你他妈还敢回来你!老子,老子今晚就……” 他抄起手中的酒瓶子就要砸过去,但被同行的拦下,“你疯了?看清楚那可是贺随,你还想挨揍吗?快走快走。” 接着就被拉着骂骂咧咧地走了,那些人边走边回头看他,生怕他跟上来似的。 贺随不屑地轻嗤一声,下车进了漆黑狭窄的巷口。 他其实昨天回来过,原本是回来拿点东西,没想到在这条长满杂草的小巷子里碰见刚才那班人在欺负一个看起来还没长开,约摸十七八岁的小孩。 救人的事他挺熟的,几乎是家常便饭,顺手就救了。没想到那半大不点的小屁孩居然说自己是个巫师,还要帮他实现愿望。 贺随越回想越郁闷,面对整条被破旧房屋遮挡得严严实实,连月光都看不见的巷子,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居民区偏远破旧,一般人平时没事不会步入这里,能在这种地方碰见那个巫师,贺随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那个巫师也住在这里。 但这大半夜要怎么找,总不能挨家挨户敲门…… “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他冷笑道。 正当贺随准备拨电话给他朋友帮忙找人时,巷口处忽然出现一抹亮光,一个举着手电筒的人将光线晃来晃去,最后直接怼在他脸上。 “……” 光线被缓缓移下去,两副面孔面面相觑。 贺随看到那张欠揍的脸,面露冷笑。 巫师:“……” 大事不妙。
第4章 为了防止人跑了,贺随领着巫师上车,然后反锁。 “你……你别乱来啊大哥。”巫师坐于后座,夸张地缩在角落,“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回来了?” 贺随太阳xue突突响,扭过头来皮笑肉不笑道:“这就得问你了吧,伟大的巫师。” 他特地强调头衔并拉长尾音,听得人发毛。 “哎,恩人,你听我解释。”巫师坐正道,企图用称呼唤回他的良知,“其实我今天不是故意消失的,我实在是因为能力有限,帮你实现愿望后蓝条就耗尽了,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行踪,能把自己弄回来已经不容易了。” “把我变成一只没办法说话的猫,现在他又陷入未知原因的昏迷,这叫帮我实现愿望?”贺随抻长身体,一把抓起巫师的衣领,目光凶狠,半点容不得他解释,“你说,安以淮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干的?” 巫师肩膀抖三抖,双手作消气状道:“冷静冷静,您这不是顺理成章和您爱人待一起了吗,怎么不算实现……” 见贺随听到“爱人”两字面色稍缓,巫师忽然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给他看,卖笑道:“我这不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在弥补吗,你先放开我。” “这是什么?”贺随松了手劲,坐正,“有了这个安以淮就能醒了吗,就凭这棵……草?” “这可不是普通的草!”巫师把图片放大,“这可是恢复蓝条的重要辅助材料,要不是为了找它,我才不来这种鬼地方。” 现在各个地方逐渐城市化,许多以前遍地可见的草药都变得稀有了,有一些只有在湿润阴暗的地方才能找到,可这种地方也不多了,他可是找了好久才寻到这么一块没被过度开发的土地。 “蓝条是什么?” “哎,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能够实现愿望的法力。”巫师道。 真扯,贺随努努嘴,但看这一整天的遭遇,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开了车锁道:“那你去找。” 这么好说话? 巫师内心打着小九九就麻溜地要下车,可手刚碰到把手又听见某人威胁道:“限你半小时,让安以淮醒过来,否则我就让人把这种草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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