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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瞳出门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折腾了一晚上，他已经没有睡意了，吹着晚风，喝过酒的脑子清醒很多。 走着走着，陆瞳来到了小区附近的一家超市，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此时里面依然灯火通明，能看见员工在收银台前玩手机。 陆瞳想着进去买瓶水喝。 走进店里随便拿了瓶矿泉水，陆瞳走到收银台结账，这才看见收银台旁边摆着两个装饰物。 一个是招财猫摆件，还有一个是水晶球。 陆瞳把水放在收银台上，说了句：“结账。” 接着又转头看向水晶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水晶球似曾相识，难道他在哪里见过吗？ 就在陆瞳思考的时候，忽然听见收银台里的店员说了一句话，不是这瓶水多少钱，而是—— “去死吧！！！” 随着这句话还没落下，店员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狠狠扎向陆瞳的身体。 陆瞳被水晶球吸引了目光，转过头的那刻，水果刀的刀尖已经到了胸口位置！ 陆瞳猛地一惊，手里还拿着准备付钱的手机，几乎是条件发射，他立刻用手里的手机去挡眼前的水果刀。 店员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恨意，这张陌生的脸仿佛当陆瞳是仇人，被手机挡了一下后，他直接越过收银台扑过来，又扎过来一刀。 陆瞳震惊之下，全凭身体本能反应，他侧身躲开，往店门口跑去。 但与此同时，就在店门口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失控地冲撞向超市，直直撞向陆瞳。 身后是拿着水果刀的陌生店员，正面则是失控的车辆。 霎那间，陆瞳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巧合和意外都发生在他身上？”
第91章 陆瞳想到这个问题的刹那, 忽然感觉脑子里有个东西破开了，好像听见了植物破土而出的声音。 下一秒，陆瞳猛地瞪大眼睛, 用出道具的同时，想起一件事。 他进入了最后一个副本！ 有了记忆之后, 陆瞳用起道具来得心应手, 躲开前方的车子同时，还用道具控制住了身后的持刀店员。 危机瞬间被化解的刹那,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在超市里响起, 原本不算大的声音, 却在陆瞳耳中无限放大, 他瞬间转头看向超市。 超市里门口的地面上，是一个破碎的水晶球，球体被摔成碎片，散落一地。 而就在水晶球边站着一个人，陆烔。 陆瞳想起一切后, 自然也想起了在这个副本中陆烔出现的情况，不同于这本小说的主角攻受和配角攻们，陆烔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在不久后消失, 接着有关于他的记忆也会在陆瞳脑海里自动消失。 他一次次用不同身份出现时, 显然是知道副本情况的, 但却无法以知道的身份一直待在副本里。 陆烔此时已经走到陆瞳身边, 他身周的阴影把店员npc直接绞杀, 原本失控的车也消失在街道上。 陆瞳有很多话想问, 但此时看着人在眼前，却不知道先问什么。 他问出了第一个想知道的问题：“这个副本和水晶球有关吗？” 陆瞳想起了副本的事，自然也就想起了陆烔曾带着一个水晶球找过他, 他在水晶球里看见了这个副本里发生的种种。 陆烔回答他：“不仅仅是这个副本。” 陆瞳不觉得自己以前在无限副本的线索上很聪明，他作为路人甲一向都是跟着大家找出来的剧情线索走，自己很少完整探索过某个副本的剧情线。 但在此时，陆烔说完了，陆瞳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 “你的意思是，水晶球就是无限世界所有副本的源头，对吗？”陆瞳问出来的那刻，声音都有点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记得陆烔说过，主角攻受是来最后一个副本找无限世界源头的，而陆瞳跟着进来就是想看见当主角攻受走到结局时，路人甲会是怎样的结局。 陆烔说：“是的，如果你没有醒过来，你会永远被留在无限世界中。” 陆瞳想起其他人的情况，从这两天的剧情来看，其他人显然也已经沉浸在这个世界中，半点没有以前的回忆。 他们都在做着这个副本给他们的人设。 但主角攻受既然是来找源头的，陆瞳不觉得他们会一直沉浸在副本剧情中醒不过来，这是主角攻受的高光大结局剧情，他们一定会有大动作。 陆瞳现在觉得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一个路人甲可以这么快醒过来。 于是陆瞳问道：“是因为你一直在帮我，所以我才能清醒的这么快吗？” 谁知陆烔却说：“不是，是因为你自己的觉醒。” 又是觉醒，但陆瞳以为之前说的觉醒指的是在这本小说中，但现在却是在这本无限流小说中的一个副本里。 “因为你拥有觉醒的能力，所以你总是能发现一些剧情不合理的地方，或者说你总是能超脱出世界的剧情，去思考关于你自己的问题。” 陆烔这次解释的很清楚，以至于陆瞳听完就明白了。 陆瞳记得，他之前思考关于自己是路人甲的问题，以及在这个副本里思考关于割裂感的问题，都是在思考他到底是谁。 当他是路人甲时，他会思考路人甲的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是谁在安排路人甲的人生。 当他在这个副本中被所有人喜欢的时候，他会思考他对所有人都有种没有感情的割裂感，是不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会质疑，会思考。 所以他能够打破世界给出的设定，能够觉醒。 当他觉醒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当思绪来到这一瞬间时，陆瞳琥珀色的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陆瞳脑子里仿佛想起很多东西，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陆瞳看见纷杂的画面中，在不同世界里，总会有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遇到两个长相出众能力超强的人，然后意外进入他们所在的故事中，看见了许许多多他原本没有见过的人和事。 两个长相出众的人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主角，他们会遇到强大的反派，遇到并肩作战的朋友们，以及普通青年这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普通青年并没有刻意主动去参加他们的故事，但他总是被动地参与其中，甚至在不同的事情中遇到危险。 陆瞳看见普通青年没有长相出众的脸，也没有强大的能力，他如同一个依附在那些强大的人身边的小草。 那些强大的人仿佛一颗颗大树，他们的脚边有无数这样的小草。 有些小草会倒在暴风雨中，被摧残得再也无法继续生长，有些小草则在大树宽广的树枝树叶下得到庇护，继续生长。 这些大树不在意小草们的生长，在他们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是更大的暴风雨，小草的世界只有窄小的从树叶中露出来的一丝阳光，甚至可能看不见广阔的天空。 陆瞳看见不同的普通青年如同一颗颗小草，在不同的世界中随波逐流，有些倒在暴风雨下，有些则在大树的庇护下继续生长。 直到陆瞳在很多个画面中看见了自己的脸，不是现在这张精致俊美的脸，而是之前属于路人甲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陆瞳看见这张脸出现的画面中，有很多个人站在一起，正在讨论着副本剧情。 这是一个属于现在这个无限流世界的画面，而陆瞳这一次看见的普通青年，是他自己。 陆瞳陷入脑海中纷杂的画面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琥珀色的瞳孔仿佛失焦一样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街道。 陆烔就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眼睛，接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陆瞳的眼尾。 就在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陆瞳眼尾的那刻，陆瞳原本失焦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瞬间聚焦看向陆烔。 “我想起来了，我看见了很多个路人甲，他们长得不一样，但都很平平无奇，都会被牵扯进属于主角们的世界，他们......” 说到这里，陆瞳忽然停住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些画面中出现的种种，他不再是旁观者的视角。 而是，亲历者的感受。 和在这个副本中的割裂感不同，他能够完整感受到，无数个普通青年都和他共感，都拥有着同样的情绪和经历。 “都是我。”陆瞳补完了最后的话。 他想起来了，无限世界只不过是他经历过的众多世界中的一个，路人甲也只不过是他一直以来在不同世界里的身份。 他是路人甲，但不仅仅是无限世界的路人甲。 他是末世里随手捡到主角救了一下，之后被卷入无尽末世争斗危险中的路人甲。 他是赛博世界差点去黑诊所卖自己给母亲治病，还差点被主角误杀的路人甲。 他是修仙世界里没有灵根努力修炼却比不上主角天生灵根，最终死在仙魔大战里的路人甲。 他是古代世界里在朝廷兢兢业业上朝启奏，小心谨慎活着的清廉小官，却被奸臣害大忠臣主角时顺手害死的路人甲。 他是在现代社会两点一线上班，却被拉进无限流世界里，成为随时都会死在某个副本的路人甲。 陆瞳记得他死过的世界，也记得他最终活下来的世界，记得这样的世界他经历过上百个，也记得他作为路人甲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受。 直到在某个世界中，他问了一句“凭什么？” 那是他在某个世界即将死去的那一刻，他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他看着天空问了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他做了很多本本分分的事，按照自己的生活努力活着，却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 他死了后会成为什么？这个世界在他死了后还会继续存在吗？ 他记得那两个光芒万丈的人，他们的人生好像总是顺风顺水，一路遇到的坎坷和危险都能靠强大的实力化解。 他们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早已满装备满技能的游戏，只是去挑战不同的反派，去解决一些危机。 陆瞳在想，那自己呢？ 是一个没有人氪金的普普通通玩家吗？是在游戏里随便就能死掉的npc吗？ 他是谁呢？ 闭眼的那刻，陆瞳听见了一道声音，那是一道欣喜的声音。 “我们来玩一个路人甲的游戏好不好？” 然后陆瞳就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里，看见了眼前出现的人，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声音也相同的人。 他笑眯眯地看着陆瞳：“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看了好久好久啊，我好想出来找你玩，但你总是就这么平平无奇地死掉，又去下一个世界，再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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