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招摇的在灯下晃动,细细的黑影映在地面上,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邬俞扎马步扎累了,活动了两下酸胀的腿站起来,一边敲膝盖一边问:“你笑什么?” 燕堇摇摇头,唇角始终上扬着,“你就知道我没背景?” 邬俞“哈”了一声,嘴巴大张着,“我靠,你他爹的还是富二代?” 有没有天理了! “我不是。” 燕堇勾勾手指,示意邬俞靠近点。 邬俞躬身靠了过来,揶揄道:“怎么,你是世家私生子?” “啪”的一声轻响。 趁着邬俞将脸伸了过来,燕堇一巴掌扇了过去,很轻的一巴掌,说是调情也不为过。 邬俞没觉得疼,装模作样的偏过脸 ,似笑非笑的问:“干嘛,生气了?” “你嘴巴挺贱的。”燕堇不咸不淡的说。 “那可不,我在局里都是出了名的,”邬俞指了指自己另外一边脸,眼尾笑得下压,“你要不要再来一巴掌?” 他没脸没皮,燕堇也生不出气了。 【系统:你为什么不再来一巴掌?】 【燕堇:我的手不是手吗?】 邬俞的情绪波动值一直卡在99,燕堇也懒得管了,他随手挥了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栏杆“哐啷”一声合上,燕堇背对着邬俞微微侧过脸,清丽的眉目隐进了阴影之中。 “你要走了?”邬俞问。 燕堇没理他,只留下一个拉长的背影。 邬俞握拳敲了敲自己发酸的膝盖,偏头用挨了巴掌脸蹭了一下肩膀的布料,冰冰凉凉的触感和燕堇的掌心一模一样。 真漂亮。 邬俞就喜欢他的脸,笑也好看,打人也好看。 在距离邬俞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昏迷的神职人员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身体,背上的骨翼只剩下一点突起的根。 他额头青筋直冒,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后颈的皮像是缝上去的,和下方的血肉分离。 “哈——啊、” 重重地喘了口气,男人痛得醒了过来,眼泪从泪腺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破破烂烂的绿色袍子被灰尘染成了深色。 诡异的力量还在他身体里肆虐,男人眼前一片模糊,他保持着跪姿抬起头,双手合十抵住眉心。 “伟大的生命神——呕!” “哇”地一口吐出血,男人颤颤巍巍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背后的断翅,一碰就感觉抽抽的痛。 当他再次试图呼唤生命神时,瞬间体会到了身体被撕成两半的痛楚。 “伟大的啊啊啊——!” 男人趴倒在地,额头不断地滴着汗,汗液流进眼睛里,刺激出更多眼泪。 疼痛侵占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有一个人在缓缓靠近,直到栏杆的锁“咔”地一声被扭开,男人才猛地回过头。 高挑的青年走了进来,容貌姣好,干净的衣着打扮和这里格格不入。 “你是谁!” 这里可是污染管理局的地下室,外人不可能进来,更不可能拥有钥匙。 男人忍着痛双手撑地,抬起自己的上半身。 “你不记得我了?” 燕堇微微倾身,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无端显得阴郁,眸中似有流光。 男人疑惑地将身体后仰,避开燕堇的视线。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一直抗拒的回忆如潮水般入侵了大脑,他拧着眉捂着额头,脊背不停地颤抖着。 在他失去理智时,似乎有人站在墙外看着他。 碎开的玻璃、腐败的气味、还有那双满是兴味的金瞳—— 是他。 背后一阵发麻,男人抿唇不语,但他的眼神已经透露了答案。 燕堇微微颔首,“看来你想起来了。” 弯起唇,青年继续问:“生命神不愿意救你吗?” “不许侮辱神明,”男人忍不住打断他,“你这异教徒怎么会知道生命神的仁慈!” 燕堇也不恼,只说:“那你是被仁慈的生命神抛弃了吗?” 男人梗着脖子,说不出话。 几秒后,他想到了合适的借口,道:“异化者本来就是这样,哪怕是救世神也不能消除异化者的污染。” 说着说着男人的手就攥紧了,“是我辜负了生命神的信任,居然被诡异污染了……” 说什么蠢话呢。 燕堇嘲弄地眯起眼,“那你要回归生命神的怀抱吗?” 显然,男人不愿意。 他贪生怕死,又觉得愧对神明,他是生命教廷中的底层神职人员,接触不到多少神的恩泽,又渴望被神垂怜。 哪有那么多好事呢? 灯光下的影子越来越长,燕堇浅笑着问:“你为什么要来外城区?” 好好的内城区不待,跑来这里受罪,一定另有目的。 男人低着头不看他,“教廷的事,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燕堇理解的点点头,五指成爪揪着男人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按在了墙上,后脑勺重重的撞上水泥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唔…你干什么?”男人痛得呲牙咧嘴,后脑受到撞击,麻痹感蔓延,全身脱力般动弹不得。 “你知道不受控制的异化者最后是什么下场吧?” 燕堇垂下眼,狭长的眼尾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恶意,他注视着男人僵住的脸说:“你会被处死。” “…不可能。”他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双眼甚至不敢直视燕堇。 “我是教廷的人…”男人有些惶恐的说:“污染管理局不敢动我。” “可你是被生命神厌弃的人。” 燕堇的话语似有些怜悯,瞳孔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男人,他唇边的笑容是真的,那双冰冷的、无机质的眸子也是真的。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男人想。 在燕堇的眼里,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死人。 灯光闪了闪,险些陷入黑暗,半秒不到重新亮起。 青年松开手,施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全身瘫软的男人,嘲弄的说:“就算污染管理局不动手,生命神教廷也不会容忍你这个污点。” 男人已经听懂了,但他不明白燕堇的目的。 “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他饱含怨念的问。 “我要你的通行证。” 灯光在燕堇的脸上割开,半张面露在光下,鼻侧的小痣像是在发光。 他伸出手,索要的态度并不强硬,男人迟疑了一瞬,恍惚间几乎以为燕堇是个好人。 他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你能让污染管理局放我走?” “不能。” 男人愣了愣,眼眸中闪过茫然之色,“那,你能说服生命神教廷?” “也不能。” “那我为什么要把通行证给你?”男人气笑了,看燕堇像是在看空手套白狼的狡猾猎人。 青年偏了偏头,黑发瀑布般从肩头滑落,露出皎洁的侧脸,道:“我能让你活下去。” 男人明显不信他,嘲讽的勾起唇,“你怎么让我活?你是污染管理局的局长还是教廷主教?你一个外城区的平民有什么能力?” 说到后面,他歇斯底里起来,他能听到自己的灵魂在尖叫,脆弱的声音传不出口,也穿不住这座“牢房”。 男人的灵魂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而能够救他出来的青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将他的苦难当做空气。 神不会怜悯人类。 就像人类不会怜悯路边的石子。 男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燕堇的声音,他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了那人半垂的眼眸。 燕堇视线中不带任何情绪,但就是这样看空气一般的眼神激怒了他。 “你在嘲笑我吗?” 男人伸出手,一把拽住燕堇垂下的衣摆,满脸愤怒的问:“你觉得你就比我好到哪去吗?异化者又怎么样,我想杀了你轻而易举!” 燕堇一脚将他踹开,面上笑吟吟的说:“少说点大话,舌头不想要了吗?” 男人重新撞回墙上,心有不甘的咬紧了牙,他还抱着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沉默良久,问:“你真的能让我活下去吗?” 变脸真快。 燕堇翻了翻他拥有的奖励,看了一圈,兴致缺缺地合上了,想要从污染管理局保下一个人不需要超自然力量。 一点小小的利益交换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 掸了掸衣摆上的灰,燕堇玩味的问:“你知道裴家吗?” 男人惊得抬起头,半截木头似的坐在地上,全身紧绷,嘴巴大张着发不出声音。 裴家。 每个教廷都有他的受众,生命神教廷有伏家,救世神教廷有裴家。 这些屹立不倒的大家族才是教廷真正的靠山。 第7章 再见精神病院,我要去远航了 从地下室出来后,燕堇和杨医生在两名污染管理局成员的护送下前往紫山精神病院。 距离精神病院还有几公里的地方发生了一起追尾事故,开车的刀疤脸对黑眼圈男人使了个眼色,自己走了下去。 一辆跑车价值不菲,另一辆车空荡荡的,肇事者已然弃车跑了,只剩下一个西装革履,鼻梁架着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显然,他就是那辆跑车的车主。 这么贵的车,内城区来的人? 在刀疤脸走近时,伏友也注意到了他,扫了眼刀疤脸身上的蓝白配色制服,他不轻不重的颔首算作打招呼。 刀疤脸感觉到了这人的傲慢,耐着性子问:“需要帮忙吗?” 伏友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微微一笑,刀疤男只能退了回去。 外城区的路又窄又颠簸,这条路不可能让他们同时经过,必须等伏友的车移走才行。 “怎么样?”黑眼圈男人问。 刀疤男摊了摊手,“等吧。” 他们愿意等,燕堇可不愿意。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后座传来了动静,定睛一看,燕堇不见了。 再一看,燕堇已经向着伏友走了过去。 “我艹,”刀疤脸屈肘撞了黑眼圈男人一下,“他不会想去帮他修车吧?” 燕堇的精神病在污染管理局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黑眼圈男人摇摇头说:“谁家神这么热心肠,他是想趁机传教吧?” 杨医生暗自腹诽,燕堇才没那么闲。 路灯下,伏友靠着车门打电话,他已经叫了拖车的人,又让他们另外开一辆车过来。 青年向他走来,半张脸浸在月色中。 伏友斜眼一瞥,那人眼里含着笑,但这笑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像是藏着无尽的恶意。 哥们儿长得真牛逼。 这是伏友的第一想法。 那人没有丝毫停留,径直从伏友面前走过。 伏友:“?” 不是来找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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