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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非常触目惊心的历史，顾一只匆匆读过几篇报道，根本不忍心细看那些无辜女孩们的悲惨遭遇。
然而瑾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他的曾祖母再如何年长应该也不过百余岁，仅仅百年前的欧洲，居然还在发生随意诬陷良女为“女巫”，任其蒙冤被处死的事吗？
瑾看出他的疑惑，道：“楼霄帮我拿到过我曾祖母的日志——她是一名医生。”
一名医生……
顾一只心里难受极了。
那群人是疯了吗？！
“当时她所在的城镇发生了大规模的鼠疫，”瑾道，“因为当权者的隐瞒和不作为导致病情快速蔓延——他们需要一个合理又有效的挡箭牌来平息民愤。”
“祖母是被她亲手救治的病人送上火刑架的。”
鼠疫就是黑死病，最关键的部分其实是病人的隔离和消毒，如果放任不管，很容易造成大规模的疫情蔓延。
顾一只几乎可以完整地想象出当时的经过，年轻的女医生力排众议，企图用科学的方法救助蒙昧的城民，却遭到一次次反对和阻止。
女医生看着不断增长的死亡人数心痛不已，甚至悄悄配了消毒的药剂，不顾自身被传染的危险，半夜潜入那些被隔离等死的疫区喷洒消毒水……
然而那些获救的人却带头将她指认出来，带着军官冲进她家，信誓旦旦说是她施加了黑暗的巫术，才让整个城镇陷入炼狱……
“我看到她悄悄喷洒味道难闻的药水！那一定女巫在施加恶毒的咒语！”
“我看到她潜入被恶魔侵蚀的城区，是因为她是恶魔虔诚的信徒！”
“烧死她！她是女巫！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他们将所有的恐惧和仇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恶毒地咒骂着要将她烧死！
火光大盛，女医生在所有人惊诧的视线中从火中消失，眼神怜悯而复杂。
“不过这些当权者后来用尽各种措施还是病死了。”这大概也是瑾现今释然的原因，“Fire在当时至少直接解救了十余名无辜女性……之后，更是间接拯救了整个城镇里剩下的人口。”
顾一只道：“她还是没有走吗？被伤成这样，还是决定留下来解决鼠疫……”
“对，”瑾笑道，“人和人真是很不一样，换做是我，估计要一把火将整个城都烧了……”他摇摇头，“但她不仅没有走，还利用Fire，几乎完美地解决了疫区消毒的问题。”
有效的卫生处理、严格的隔离消毒几乎是消灭瘟疫最有效、也是唯一的途径。
哪怕在100年后的今天，许多战地、贫穷地区都依然受到条件限制无法满足消毒的基本要求，却因为一项异能，得以在百年前完美解决相关问题。
“我身上的light是fire的变异——这也是他们杀死我家人的原因，当年被判为女巫的人，后代诞下的却是神之子，太讽刺了……”
瑾看着他，终于说出了他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异能药剂救了成千上万人。”
“——不止是fire，即便是现在，此时此刻，某一种药剂都有可能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完成新的救赎。”
“只只，”瑾的笑容在光芒中显得有些淡，“‘light’和楼霄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是那么幸运，当我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的时候，还有楼霄将我拉出来……”
“可是楼霄怎么办呢？”瑾道，“他连伸手给别人都不愿意……”
他静静看着顾一只。
“因为触碰别人，他会疼。”
第67章 (倒V结束)
顾一只猛然一震。
楼霄会疼。
没有人比顾一只更清楚这一点了！
顾一只好似被一把尖刀正正戳进胸口最柔软的地方——
楼霄当时还那么小, 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就已经习惯那些可怕的事……
出生就被当成实验体, 被父母厌弃, 在玻璃柜里长大，一直忍受副作用折磨，被当成不会痛不会难过的机器般倾倒异能药剂……
当初看到资料时无处发泄的心疼和愤怒被瑾简单的两句话重新唤醒, 顾一只无法控制地想起楼霄遭遇的一切不公和委屈, 心疼得几乎要呼吸困难。
他急促喘|息了半晌才稍稍平息下冲上楼好好抱一抱他的冲动：“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瑾无辜道：“看楼霄没有上当冲下来, 就想试着骗你冲上去啊！”
顾一只：“……”
顾一只要疯：“你简直有毒啊啊啊！”
瑾哈哈笑道：“好了好了, 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骗你……最后那句其实也是真的——我想看看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黏黏糊糊的我都能看出来了, 怎么罗德还说感情坎坷、单向箭头、无法在一起……”
顾一只内心咆哮。
和着你和罗德才是一伙的？！
瑾翻过身来, 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你其实比我们以为的知道得更多吧？”
Light的拥有者, 大概比会读心的楼霄更加通透。
顾一只叹息着点点头：“楼霄的异能来源、经历过的一切、工作室的历史、做过的人体试验……我都知道了。”
瑾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罗德一说那两人有问题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然而即便他猜到顾一只发现了什么，也没想到他能发现这么多东西。
——这几乎是把工作室老底都掀了啊！
半晌，瑾面色复杂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似乎比我们想的更厉害呢……”
“所以……”瑾道，“你是因为这些，才犹豫着不敢跟楼霄在一起的吗？”
“哈？”顾一只莫名其妙, “我没有犹豫着不敢跟他在一起啊！”
瑾：“……“
瑾心道，所以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重点都是发自肺腑找偏的是嘛……
“好吧, ”瑾道,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他微微眯眼, 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你是……喜欢楼霄的吧？”
顾一只一愣，片刻后眼神微微黯淡：“嗯。”
小鸟大人无精打采道：“但是他不喜欢我啊，或者说，是不想喜欢我……如果不是我识时务地赶紧找机会离开，他差点就要率队跑回欧洲了……”
这次莫名的变成了瑾：“哈？”
“搞什么！”瑾凌乱道，“你看不出来楼霄喜欢你吗？那个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的腻歪态度，霸道总裁地说什么我不许你被骗走……”
“那是因为解……因为Enchant啊！”顾一只不确定瑾知不知道解药的事，想到之前遭遇的袭击，临时改口拿Enchant当了挡箭牌。
反正楼霄会喜欢他也确实是因为吃错了药。
他简单解释了一遍Enchant的作用和楼霄误服的经过，道：“罗德教授说过，Enchant效果消失后楼霄甚至会反过来非常厌恶我，想起来这段黑历史就恨不得分分钟挖个坑把我活埋了……”
“所以还是因为异能，”瑾理解道，“你其实也是有些害怕楼霄的吧？”害怕他真的像魔王一样反复无常，怕他有一天会伤害你……
“怕个屁！”顾一只没好气道，“怕他我还跟着他来吃饭，你当我傻的吗？”
“唔……”瑾认真点头，“你的确看起来非常傻白甜呢，让人想咬一口尝尝。”
顾一只死鱼眼：“这种严肃的时候就不要撩了。”
他叹气道：“我才没有苦逼暗恋不敢说出口，我去比赛前就跟楼霄表白了……然后他就给我灌了碗Robin。”
顾一只解释道：“——就是一种跟忘情水差不多的药剂，不过碰巧出了一些问题没有起效。”
“啊？忘情水？……”瑾用的是英文，他重复了一遍顾一只平铺直述的英文翻译，又在唇舌间琢磨了一番Robin的名字，若有所思地换了个词，“什么忘情水……是Acqua Di Gio吧。（可译为忘情水或寄情水）”
顾一只没听懂：“什么？”
“阿玛尼的香水，你不知道吗？”瑾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想了想，突然转而问道，“你刚刚说药剂叫什么名字？”
顾一只道：“Robin。”
瑾：“你知道Robin是什么意思吗？”
“是一种鸟啊……”顾一只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还是配合答道，“我也不确定长成什么样子，好像经常可以在童话故事里读到……”
“是呀，知更鸟，脸和胸脯是橙红色的，翅膀是蓝色，长得非常可爱……”瑾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最可爱的是——它象征梦想和爱情。”
顾一只微微一怔。
瑾不得不重复：“爱情。”
顾一只脸色猛然涨红：“才不是啊……”
瑾简直要对这两人服气了：“你对楼霄表白，楼霄给你一瓶寄情水，你现在告诉我他不喜欢你？！”
“才不是啊，那个药剂真的可以让人遗忘，”顾一只没有被他轻易绕进去，“仅仅只是名字美好了一点而已……”
“也对，寄情水什么的，楼霄才没有那么浪漫……”瑾道，“他大概是真的想让你忘了他……”
顾一只顿时一怏。
就见瑾神色一正，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也担心，怕Enchant过期，怕异能失控，怕自己会伤害到你……”
顾一只：“什么？”
瑾叹了口气。
“只只，”瑾道，“楼霄也是人啊……他不是没有感觉的怪物。”
从小被伤害，又在无意间伤害别人，楼霄自然而然便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承认有朋友，不愿意与人有稍加亲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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