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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宿舍床够大，床垫也是他喜欢的硬床垫，他睡得天昏地暗，下午三点才起床。
联络人给了他一部专用机，让他把每天的行程提前一晚列好，方便他们安排。
南乐生本以为他们是想监管自己，没想到他们实际上是要按着自己的行程安排工作，不由得有些讶异。他们这次好像很看得起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比如南乐生这些年在做什么？
他领了通行证挂到脖子上，去几公里外的城里溜达一圈，随便买了点小玩意儿，路过甜品店时买了点蛋糕，以及马卡龙。
南乐生嗦着奶茶，手里拎着纸盒，下了班车往城里走去。曾经他也在训练之后享受过狂买美食的悠闲时光，虽然代价是回去被老师一顿猛批。
他望着手里的马卡龙，准备明天去见三十个队员的时候，带着当零食吃。
他想是这么想的，挺美好。
然而这五个马卡龙，他一个都没吃到，全给人失手砸了。
南乐生本是个随和的人，但是对方态度往高里摆，还一副看不起他吃甜食的样子。
几句无心话惹得南乐生心里不爽，他看着那人像是会打架的样子，微笑着做了个手势：“走，咱们出去理论。”
南乐生看上去很随和，他不像是会经常生气的人。
带他进场地的联络员吓得赶紧喊梅勒斯来，他不知道怎么收场。
梅勒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嘴上说着要参考一下南乐生的身手，没有让人阻止他们。
他丢掉下午茶，小步奔跑，不一会儿就到了现场。梅勒斯站到场边阴凉处，挥挥手让人清场，他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大。
二十个队员站在边上，太阳底下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相对而立，长发的把头发扎起，短发的撩撩刘海，他们相对看了一眼，周围众人开始在聊天软件上下注赌谁输谁赢。
男的自然是南乐生，他脱掉了外套扔到边上联络员的怀里，返回场地内。
梅勒斯正想让他不要冲动，可回头望了一眼女子，就收住了这个念头。有意思，这场打斗看来是会非常有意思了。
南乐生对面站着一位短发女子，头发长度刚到脖子中间，穿着件拳击外套，运动中裤。
女子一米七三，身材不错，一看就知道平时有训练，紧绷的肌肉让她看上去不似普通人那样柔弱，颇有几分攻击性。她不以为然地笑笑。
“那请赐教了。我叫周邪，周公梦蝶的周，上邪的邪，不是你爷爷的爷。”
“你毕竟是女孩儿，我让你一招。”南乐生风度良好，他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放到背后。
两米外的周邪举起双手，做出搏击的动作。
她像是听到外语，露出“什么玩意儿”的表情，摇摇头，夹紧双臂，一拳朝南乐生脸上挥去。
拳风迅疾。南乐生立刻偏头，同时出手抓住了周邪挥出的右臂，另一只手朝她的侧腹打去。周邪反应也不慢，一手被抓，另一手立刻出掌，打掉了南乐生的拳头。
她半点不松懈，立刻伸出左腿一个侧踢，瞄准南乐生注意力在自己上半身的这档口，谁知南乐生立刻松开的周邪的手臂，并用双手接住了她袭来的左腿——想要往反方向掰去。
周邪反应过来，一扭腿，这一下没能蹬开，南乐生便想往她的关节上拍一掌，这头周邪猛地往后一跳，南乐生被她往前拖了个踉跄，手不慎松了一松，周邪脱开时一脚便送了上去。
南乐生举起双臂挡住了这一踢，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周邪追他，继续猛踢，她的脚力了得，南乐生被她连踢三下手臂都震麻了。下一招的时候南乐生反守为攻，又想伸手去抓周邪的腿，往前迎去，周邪用手臂挡了他的掌，立时矮身蹲下，送过去一个扫堂腿。
南乐生被扫堂腿扫了个重心不稳，好不容易撑住，又是往前一跃去击打周邪肩膀。周邪正好要往后退，轻挨一下，立刻侧身拍掉了南乐生的掌。
这次南乐生再伸手控制周邪的手臂，并加快速度朝她伸直手臂下的侧腹袭去。周邪硬生生扛下这拳，她把拳头变成爪状，往南乐生的手臂上挠去，抓出了三道血痕。
南乐生吃痛，缩回手臂，他见对面咧了咧嘴，才想起女人还有指甲这一武器，无可奈何地笑笑，他是不是不该让开始的那一拳？
上头的打斗发生在一分半钟内，两个人动作极快，旁人看得目瞪口呆。又因为两人打起来完全没顾忌周围人，连连扬起沙尘，围观群众只能往后闪躲，梅勒斯正想点烟，结果就被扬了一嘴沙。
他“呸呸呸”地吐掉，烟也不抽了，往场地外走，一边继续观望两人对打，发现这两人一来一往，你出招我立刻拆招，打得很是认真。
从套路来看，南乐生喜欢牵制周邪的动作，而周邪喜欢偷袭南乐生牵制自己时分散的部分注意力。但是两个人反应又非常快，导致两个人都挨了打，还是不分上下。
打了快有十分钟，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周邪还抽空往场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激起一堆人呼声（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正要继续打的时候，外场冲了个人进来。
“别打了！周邪！你怎么又和人打架？”一名穿着短上衣，深色运动中裤的男子冲过来，像是刚训练结束，满头是汗。
这名年轻男子把刘海往后抓去，露出一对坚毅的长眉，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不要逼我用警棍，带电的。”
周邪还想继续打，听到他说这话，立刻没了兴致。什么情况。这女的还有人管？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托儿所？
她摊摊手，嘴角被人打了一拳，破了皮，她扯扯嘴角笑说道：“哎哟伊警官，别紧张，别紧张。我还在服刑期呢，不会乱来。进了塔我也会听话的，你放松点。”
南乐生目瞪口呆，犯人？
这女人是从牢里征来的？虽然国家每年都会向各地监狱征召爬塔者，但大多数人都是惜命的……只有那些判刑四五十年以上，无望减刑的人才会选择进塔。
他疑惑地望向周邪，这人是变态杀人狂？
伊政对周邪挥挥手，让场外的警员进来，把周邪带走了。
周邪倒是释然，她拍了拍南乐生的肩膀，说了句“对不住”，随后就走了。
年轻男子留下，看了一眼南乐生胸口的牌子，没好气地说：“你就是南乐生？”
南乐生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你是她监护人？”
旁边依旧围观的小队员捂嘴嗤笑。
伊政瞥了那边一眼，回头过来，做了个手势，让南乐生跟自己离开场地。南乐生照做了，跟在他身后，往楼里移动过去。
“我叫伊政，曾经是狱警。”年轻男子和南乐生差不多高，他走在前面，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认真的气质，即便是穿着运动装也掩饰不住。
“周邪她有故意伤人罪，判了三年，现因响应国家号召，自愿入塔，为国家牟取塔中资源情报。我是她的监管人，和她一起进去。”伊政像是有点紧张，他回头看了南乐生一眼。
南乐生抬抬眉毛，表示理解。
看来这小狱警是迷上短发小姐姐了。
第4章 仍在塔外（四）
“她身体素质很好，不过还是请你不要和她起过多冲突……这个人有背景，要不是因为犯罪，她的背景是不容许她入塔的，”伊政说道，“她曾经把壮年男子打成重伤，还是在街头，所以一定要小心她。如果她在进塔前犯事，只是给队友徒增麻烦。”
南乐生听他打官腔，抱起手臂。心想这人果然是官场阶级出来的，连表达个“你别和周邪打”都要说半天理由，他不是很想与这人说话。
伊政走到楼前，表示不送了，最后又加了句：“南先生，我们这次进塔，还需要你多多指点。周邪这个人，性子野，你就当她是小女生脾气，不要多和她计较。我会想办法管教她。她的身体素质和头脑还是可以的，这方面我也会从中协调，希望你们能好好合作。”
南乐生嘴里一串“行行行好好好”丢过去，简单说了三两句，就转身离开了。他打了个呵欠，准备去分析部看看情报。
进门之前，他脑瓜子一动，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三十个人……似乎是太多了。
虽然说，在进入塔内后，三十人必定因为各种原因折损不少，但是据他所知，三十人队伍，一天花在吃喝拉撒上的时间会非常多。
就算是爬山队，少则四人，多则十几人，怎么也不会到三十人这个数字。特别在各位队员体能情况都不一样的情况下，人数更应该精简。
南乐生这才意识到，梅勒斯和他的BOSS，是想把自己推到向导+队长这个位置上。
他并不想做队长，但是十一月就是衰减之夏的末尾了，再不进塔就会错过这次机会，他还需要再等十年。
衰减之夏结束，塔的内外侧空气流动加剧，到时候就很难徒步进入巴比伦塔了。他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队长头衔，怕是甩不掉了。其实他只想做条咸鱼，偶尔发挥点用处，领队身份对他来说是个累赘。
他不是为了登顶才入队的，梅勒斯应该知道这点，可还是把队长位置给了他，真会坑人。南乐生心想着，拨通了梅勒斯的手机，劈头盖脸一句话：“人数太多。”
梅勒斯一瞬间没有理解他的话：“什么的意思？什么的人数？”
南乐生解释道：“队里的人数。你给我精简一下，减到二十人内。”
梅勒斯皱起眉头：“二十人？那不就太少了么？”
南乐生说道：“你们这次的编队指导没有经验么？不知道塔内队员比外头的队员更有用？”
梅勒斯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道：“我知道了。我给你去精简。有什么其他要求么？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南乐生摸摸胡茬，说道：“那个周邪不错。伊政也留下，周邪能听他的话。另外我需要精通语言和各种野外环境的队员，以及又能炊事又有探险知识的人，纯科学家我不要，里面有进塔经验的也可以留下。最重要的是，所有成员必须有两项及其以上的职能，不会因为缺失一人，整队就无法前进。哦对了，还有件事得麻烦你，确保登塔的队员里，没有情侣，如果他们的社会关系淡薄，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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