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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数日的几人放下背包，休息一会儿，便挽起袖子开工。
这时，一株银铃花蹭蹭沈书瞳的脚踝。
蜥蜴龙死了。
沈书瞳微惊，下意识望向太子哥。
他方才还在为这个麻烦伤脑筋，虽是他告诉太子哥蜥蜴龙的所在，但他并没有让双方见面交战的打算。
原本的设想是掌握蜥蜴龙的地点后，他就带着两人在附近兜圈子，直接绕到三天日期截止恶魔出现。现在倒好，一了百了，完全不必他瞎操心了。
银铃花仍在他手中蹭个不停。沈书瞳方然醒悟，手指贴上花瓣，将精神力探过去。
一幅景象在他脑海展开。沈书瞳心头一紧，眸光幽深。
事情没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银铃花没有目睹蜥蜴龙的死亡，这件事是一位老妪告诉它的。
那名老人，赤袍尖帽。
女巫的装束。
沈书瞳一辈子都忘不了，“EX级精神力能使人永生”这句话，让他的人生从此陷入重重危机、每日提心吊胆的这句话，就是从女巫的位面流传开来的。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
老女巫嗓音艰涩，宛若古井老蛙，人类语的发音却很标准。厚实的帽檐遮住了双眼，弯如吊钩的鼻子上是一颗颗老年斑，阴影下殷红嘴唇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画面中的女巫处于光线阴暗的室内，架子上是各种小型爬行动物的标本。这里自蜥蜴龙降临后便人迹罕至，至少方圆百里之内，没有这样的场所。
“那条蜥蜴太吵，我把它捏死了。不介意吧，EX级的人类男孩？”
沈书瞳瞳孔微缩。他再次回头望了望还在花海里疯跑的两个人，继续看下去。
“当你看到这段画面，我已经回到东域了。如果想知道真相——地下给你留了传送卷轴。逾期不候……”
小胖子叫了“面具侠”大半天，不见沈书瞳回应，太子哥也察觉到不对劲，两人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个究竟，就见到沈书瞳一个人窝在地上出神。
太子哥的叫醒服务就比较简单粗暴，他直接伸手捏住沈书瞳的脸，然后一扯。
“嘶——”
沈书瞳顿时转醒，捂住被捏红的地方瞪着他。
这几天来太子哥还从没看到沈书瞳发呆。他问：“怎么了？”
沈书瞳摇摇头：“我在问蜥蜴龙的方位，现在已经大致掌握。去找蜥蜴龙吧。”
小胖子闻言翻身一跃，大笑道：“是时候轮到我烟斗侠出场啦！”
沈书瞳也笑着站起来，骤然身形一晃，幸而太子哥眼疾手快扶住他。他捂住脑袋，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起来。他重新缓缓地蹲下来，肩膀颤抖，额上沁出冷汗。
小胖子着急地问怎么回事，沈书瞳服下在诊所配的止痛药，喘了会儿气，虚弱地开口：“应该是催熟蔓越莓那会儿还没缓过来，老毛病了。”
“要紧吗？我们现在就叫老师过来？”小胖子着急道。
沈书瞳叹气：“不好吧，你们不是还要去找蜥蜴龙吗……”
“那就不叫了。”太子哥冷声打断。
沈书瞳和小胖子愣住，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不愧是面具侠，演技不错。”太子哥竟笑着鼓起掌来，配上造型夸张的墨镜，更是嘲讽度十足，“等回去我让老头子跟京都电视台说一声，今年影帝绝对花落你家。”
沈书瞳咬了咬牙。他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假装得病的过程中，自始自终太子哥都是一脸冷漠无视的状态。
当众拆穿，可丢脸了！
他脸庞微红，在小胖子讶异的目光中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泥土，小声问：“你怎么发现的？”
太子哥听他承认，侧过脸将墨镜一推，光子手表开始播放当红侦探剧的背景音乐：“面具侠，最近事情可真多。”
小胖子听到这阵音乐，立即狗腿地将烟斗递过去，却被嫌弃地推开。
沈书瞳不知太子哥意有所指，迷茫地点点头。
“所以连你也忽略了，我的摄像机自第一天简短出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红发如火，墨镜大侦探Shades将食指抵在额前。
“那么，它现在在哪里呢？”
嗡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沈书瞳抬头一看，飞蜂式摄像机从他头上升起，缓缓飞回太子哥的掌心。
沈书瞳恍然大悟。
这枚摄像机一直在他周身转悠！
“我当初就怀疑你。我说要去杀蜥蜴龙，你竟然答应得那样爽快。这不像你，面具侠。所以我就将部下安插在你周围。”太子哥故作悲伤地叹道，“没想到，就在刚刚，它目击到了一个令我们极度震惊、愤怒且痛心的场景！”
“你掘地三尺——”
沈书瞳辩解：“没有三尺……”
“住口！它亲眼所见，你刚才竟然从你脚下的土壤里挖出了魔法卷轴！”
太子哥又换了个酷炫的造型，学着侦探剧里的主角打一个响指，他的胳膊在空中划过90度的圆弧，指尖凌厉地指向沈书瞳，霸气地喝令道：“解释吧，面具侠！然后跪倒在我名侦探Shades的脚下！”
光子手表里的罐头掌声应时响起。
三个人听到摄影机连续三十下快门声。
沈书瞳忍不住笑起来：“真没办法，告诉你们吧。”
到这个份上，也掩饰不了了。
他简单交代蜥蜴龙已为女巫所杀的真相，并隐去有关EX级精神力的部分。
看着太子哥和小胖子兴冲冲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阻止不了两个队友了。
毕竟在这两人的耳朵里，“有危险”和“与你无关”就等同于“跟我来”。
“我可以带你们去，但你们必须答应我几件事。”沈书瞳慢慢地说着，“不然，我撕了卷轴，让导师直接带我们三个回人类位面，谁都跑不了。”
太子哥很少听人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和自己说话，皱眉道：“我们凭什么听……”
沈书瞳厉声打断他：“我问最后一遍，答不答应？”
见原本温温和和的小伙伴毫无征兆地阴了脸，太子哥和小胖子心中一惊。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严肃的沈书瞳。
两人缓过神来，反射性地如小鸡啄米般乖巧点头。
第21章 女巫
东域，是域外废墟内最繁华的地段。金钱财宝数不胜数，夜晚的街市喧嚣熙攘，富人的别墅区酒杯轻碰。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它是罪恶、黑暗和恐惧最奢侈的温床。
它将这一切隐藏在阴影中，而所有人心照不宣。
血红色的六芒星魔法阵展开，三个人类出现在一栋巨大的旧式洋馆前，松声飒飒，鬼影幢幢，枯朽的木栅栏前兰花绽放如血，花瓣随风微颤。
沈书瞳凑近一看，蹙起眉头。
假花。
骤然，他们跟前的大门发出嘎吱怪响，诡异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轻笑森然，如幽灵夜巡。
“Orchideen sind ganz besondere Blumen，manchmal sehen sie aus，als wren sie tot……”（兰乃花中奇异，有时仿若凋零）
“Aber irendwann,ganz unerwartet，blühen sie wieder wei und dunkelrot……”（又于偶然之际、意想不到之际，重吐血红与雪白的靡丽）
小胖子在这支诡谲的歌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腿软了。他小时候看到过不少恐怖灵异片，从光子手表里爬出来的女鬼至今是他的心灵阴影。
他扯着太子哥的衣服：“Shades！要不我们还是……”
说话间，从洋馆里走出了几个西装革履的蛙头人，直接把小胖子的后半句话吓了回去。
蛙头人，顾名思义，是蛙首人身的生物。女巫采集人类的骸骨与魔法青蛙，用缝合与熔炼等技术将其融合，便诞生了这一怪趣味的物种。
为首的蛙头人来到沈书瞳跟前，行了一个管家礼。他的手上还戴着白手套，十分专业。
他一开口，便是一串流利的人类语言。
“沈书瞳先生，您好，小姐已经在书房内等候多时。请各位跟我来。”
沈书瞳深呼吸，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随着他们走入洋馆。
一来到东域，信号再次被屏蔽。在这里，联络外界的特权只属于少数人。
为今之计，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太子哥见小胖子杵着不动，暗骂一声，扯着他一同跟了上去。
进入大厅，另外几个蛙头人走上前来，将太子哥和小胖子拦下。
“两位请在书房外等候。”
太子哥一激动，正要让这些异族生物领教一下他墨镜大侦探Shades的厉害，沈书瞳一个眼神扔过来，太子哥只得不甘不愿地嘁了一声，拉着小胖子坐在沙发上。
——第一，听我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这是沈书瞳曾要他们答应的条件。
蛙头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待屋里传来声音，便将门打开，向沈书瞳做了个请的手势。
域外废墟的科技水平还停留在人类位面两次工业革命之间，室内用来照明的唯有油灯和魔法烛火，但书房布置得雅致美观，书架上硬皮书与动物标本整齐排列，组合木格里摆放兰花，幽香与墨水的味道混合一处，足以叫人身心俱悦。
为沈书瞳留下卷轴的女巫正坐在一张书桌前，听到他的脚步声，抽出魔法棒变出一张天鹅绒软凳来。
沈书瞳轻声道谢，坐在软凳上。
拥有房子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废墟东域拥有一栋那么大的房子，更可以称得上是本事了。
从沈书瞳进来后，女巫就低着头没看他。她自顾自将一只壁虎放进嘴里，尖利的牙齿一咬下去，浓稠的绿色液体便飞溅到桌面上，最近的一滴只距沈书瞳十厘米。
沈书瞳手指一颤。他想起一件事。
壁虎对女巫的生理健康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是女巫古代魔药中的一味常见药材。
说起来，女巫的魔药还算是人类药剂师滥觞的源泉之一，两者有共通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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