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少年,轻轻应了声,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他应该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像是读到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时琉不满地抬头,一脸严肃地强调:“我没跟你开玩笑!”
少年眼角微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底一片湿润,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在男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有些狼狈地挪开了视线,小声地咕哝道:“你是龙神,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奉献精神。”
“这不一样。”楚鄞眼帘微垂,眼底闪过几许柔色,“你不是外人。”
时琉莫名语塞,像只炸毛的猫一般,僵立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好在对方下一句话让他无处安放的忐忑缓和了下来。
“若是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救你,也是为了救我自己。”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番几经思考后编出来的说辞,听上去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至少某方面意外缺乏经验,显得分外单纯的某人是信了。
少年若有所思点点头,继续道:“我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明明还有好几百架贝塔号的。”还有那个让他忌惮的神秘人,他严重怀疑自己体内的诅咒之力便是那人干的。
“……你都不记得了?”楚鄞意外地顿了下。
“我应该记得什么?”时琉一头雾水,他努力回想了半天,忽地,耳廓微红。
他想到了那个落在他眉心的轻吻。
当时楚鄞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他,所以才会变得这样虚弱!
恰在此时——
小龙崽小心翼翼地端了碗粥推门进来,见他已经醒来,立刻激动地迈着小碎步跑上前:“粑粑!粑粑!”
时琉连忙端端正正地坐好:“小五,跟我说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嗯嗯!”小龙崽将粥递到他面前,乖巧点头。
看得出来,它很兴奋,手舞足蹈地一边比划,一边现场演示,嘴里念叨个不停。
时琉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白色巨龙、龙焰、净化之力……
他,变成了龙?!
灰龙男当初是怎么评价他来着?
血脉传承之力微薄,天赋低下,废材到无法化成原形!
时琉低头喝了口粥,眼皮子一掀,悄悄瞄了眼旁边的楚鄞,心中跟明镜似的:是因为楚鄞将力量给了他,他才能变成白龙的吧!
“粑粑你简直太棒棒啦!”小龙崽双爪握拳,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少年,用对方教它的人类语言花式夸赞了一番后,来了一句经典总结,“粑粑,你和龙神大人果然是天生一对!”
噗!
时琉含在嘴里的那一口粥差点当初喷出来:这种话,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说,真的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宇宙的赞歌 10瓶;Neko 5瓶;あさ就是ひかり 1瓶;
第28章 拔除诅咒之力
“粑粑, 你的原形好帅气!”小龙崽趴在床沿,正撅着屁-股蹭床头小龙形状的能量石。
时琉这才留意到:那块被它拽走,说要好好供起来的晶石, 原来藏在了这里。
床头一堆金光闪闪的财宝, 色彩斑斓的能量石, 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里面多了点什么。
“粑粑, 你再变一次好不好?之前离得太远了, 我没看清楚。”小龙崽跟它心爱的小龙能量石并排坐下,扭头看向少年, 两眼亮晶晶的, 分明写满了期待。
白色巨龙的鳞片隐约会发光, 这对龙崽子来说,可比亮晶晶的石头还要吸引龙。
时琉有些为难, 他对自己是如何化龙的经过, 没有一丁点印象, 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一旁的楚鄞。
楚鄞沉吟了数秒,只说了两字:“本能。”
龙岛上的魔兽, 包括龙族,遵循本能更乐意保持着原形, 幻化成人形,大多是为了方便行事, 或是特殊状态下的选择。
“粑粑?”小龙崽看不到房间里的第三个人, 见少年忽然不说话了,以为他累了, 还没休息好,便十分体贴地上前,用脑袋蹭了蹭时琉的胳膊, “没关系的,粑粑先休息,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飞飞。”
闻言,时琉悄悄松了口气,他欣慰地摸摸小龙崽的脑袋,温声应道:“好。”
“那小五先去找小石头玩了。”小龙崽端起空碗,朝他挥挥小爪子,摇摇晃晃地飞出了房间。
待它离开之后,时琉向楚鄞坦白了自己的疑问:“我……真的是龙吗?”
他被时钦捡到的时候还很小,那之前的记忆却一片空白,养父说这很正常,很多小孩子记不住三岁前的事情。
当时他到底多大,谁也说不清,但被收养之后的事情,桩桩件件,他基本都印在脑海中,养父一直夸他聪明,因为他记性极好,领悟力远远超过同龄人。
那时的迦岚,还只是个偏远小国,绝大部分纯血统的迦岚人都没有操控元素之力的天赋。
他却从小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天赋,为了不让自己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他有意识地藏拙,可即便如此,养父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
[当周围都是黑老鼠的时候,如果出现了一只白老鼠,它就会成为异类,受到排斥。]
养父没有排斥他,反而费尽心思帮他遮掩,还一直鼓励安慰他。
七岁那年,他发现自己能操控元素之力制造幻境,还可以将自己伪装成其他人,只要对伪装目标足够了解,便没有人能识破,至少单从外表无法勘破。
曾经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做过好几次体检,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不是人类。
“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像一场梦。”时琉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你是。”楚鄞伸手拂过少年的眉心,一团柔和的白光落在了时琉面前,光芒并不耀眼,反而像一面镜子,记录下了白色巨龙出现的始末。
时琉目不转睛地看到最后,一直看到白龙的身影消失,最后变成了他的身体。
他伸手抚向心脏的位置,那里还隐隐作痛,是诅咒之力发作留下的后遗症。
“我怀疑破坏防护罩的那个神秘人,就是给我下诅咒之力的家伙。”
白龙前脚才将那人跟傀儡之间的联系切断,后面没一会儿工夫,诅咒之力就发作了。
这绝对不是巧合。
楚鄞薄唇微抿,表情严肃,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数秒后,说:“先把你的诅咒之力解除掉。”
时琉一怔,他记得楚鄞先前说过,只有三成把握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怎么解除?”他看着男人明显虚弱了不少的精神体,眉心微微一皱。
楚鄞神色温和地朝他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这个架势,分明是要给他借力。
时琉脸色一沉,不乐意地睨了他一眼:“我可不是白眼狼,都这种时候了,还压榨你……”
“不是借力。”楚鄞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怕少年误会,便干脆又解释了两句,“解除诅咒之力有两种办法。第一,找个自愿牺牲的人,将诅咒之力引渡过来。第二……”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少年身体往后缩了缩,十分干脆地把手揣进了被窝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戒备地望着他,仿佛在说:我是不会给你机会找死的。
楚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还想好好活下去的,没那么容易找死。”
“那第二种呢?”时琉略作思考后,问。
“双-修。”
时琉盯着他摊开的手心,过去两天里,他和楚鄞掐着点双-修过几次,只是牵手的状态下,将元素之力按照修炼的轨迹运行,基本还算顺利。
但直觉告诉他:这次恐怕没那么顺利。
他抿了抿嘴,犹豫着抬头看向男人,询问:“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楚鄞说完,顿了下,语气认真地继续解释,“第二种办法稍微复杂一些……”
时琉竖着耳朵仔细听他说完,大致总结了下:危险性挺大的。
这个危险,针对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楚鄞。
因为楚鄞需要将全部的力量拿出来,注入他的体内,跟诅咒之力抗衡,将其强行拔除。
这个过程中,一旦他起了一丝歹心,将对方的力量占为己有,楚鄞都将万劫不复。
当然,他们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等楚鄞恢复肉身,以龙神之力,靠力量完全碾压,粉碎诅咒之力,但在那之前,等待的时间太久,神秘人可以动手的机会太多。
“你就不怕我趁机下黑手?”时琉双手撑在身前,不解地打量着男人,换做是他,有这份胆量和魄力冒险吗?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一片柔和,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悦耳的磁性,他说:“那我也认了。”
该死的。
时琉下意识皱眉,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也不知是不是诅咒之力又要发作了。
“开始吧。”楚鄞神色一敛,再次朝他伸出右手。
时琉眼帘微垂,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将左手摊开,贴了上去。
手心相触,两股柔和的元素之力相互交融,缠绕着飞舞旋转,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元素之力统统回到了少年的体内,温暖充实的感觉,充盈着他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暖流轻轻扫过他的全身,一路朝着心脏的位置前进。
那里盘踞了许久的诅咒之力,犹如一团阴郁粘稠又见不得光的怪物,在狭小的地盘上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终于,光芒刺入黑暗的那一刻,它慌了。
象征着黑暗的诅咒之力,被光芒笼罩、驱逐,不甘心就此离开的诅咒之力开始了拼命抵抗。
两股力量在他的身体内殊死搏斗,带来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铁锤敲打他柔弱的心脏,时琉双眼紧闭,额头不断有冷汗渗出。
“坚持住。”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时琉睁开眼,发现楚鄞的情况比他更糟糕,男人脸色苍白无血,身影几近透明,分明是将所有力量都交给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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