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陵叫住他,递给他一杯冰绿豆沙,又用塑料袋装了几只生煎包塞到他手上。
潘登正是饿得肚子咕咕叫,恰好第四轮比赛的选手已经上场,他有几分钟的歇息时间,干脆往盛千陵身边一坐,大口嚼起包子来。
这时,盛千陵故意问:“舅舅,今天那个年纪很小的选手,叫付郁的,你认识么。”
潘登吞下包子,猛吸一口绿豆沙,说:“啊,你说小付,他是段光荣的徒弟啊,我也没想到他会来参加比赛。”
潘登吃东西很快,两三分钟就吃完了包子喝完了绿豆沙。
他把塑料袋往旁边的小垃圾桶一扔,从牛仔裤口袋摸出一只槟榔,拆开袋子后塞进嘴里,又步履如风地回到赛台那边控场去了。
等他走了,江里才问:“陵哥,段光荣是谁?”
盛千陵细嚼慢咽,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才慢慢说:“是早些年的一个职业选手,已经退了很多年,他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但只要一比赛,就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容易丢球,打比赛从来没有出过线,没几年就退了。”
江里琢磨了一下,接口说:“所以他徒弟才十二三岁,就出来打比赛磨练心态吗?”
盛千陵也想不到其它解释,点点头。
因为有「前职业选手段光荣」这个身份的加持,江里对小将付郁又多了几分忧憷。
不过,幸运的是,在接下来的64进32、32进16,以及16进8的比赛中,江里都没有碰上付郁。
他碰上的对手,基本都是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业余球手,用不了三两杆,就能将自己的缺点暴露无余。
江里天资卓越,起点本来就高,又有盛千陵这几个月来有针对性的训练,水平早已今非昔比。
对阵起这些业余选手时,强劲如风,势如破竹。
一晃就到了7月13日。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8进4的激烈角逐中。
江里站在时光台球门口的晋级表前,抬头看着自己的名字一路上升,已经位列8强席位中的第3个,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他离前三甲已经近在咫尺,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得上盛千陵说的甜蜜约会,也能拿到不菲的奖金。
可是,就在他名字左边的格子里,赫然写着「付郁」二字。
意思是,只要付郁进了前四强,那么下一场半决赛里,江里最终将会和付郁正面碰上。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担心吗。”
江里偏过头,看到盛千陵也要认真盯着那张赛程晋级表,心头一暖,答:“有点,但还好。”
已经到临考阶段了,江里还没有想到对付付郁的办法。可盛千陵也不急,说明他与付郁的球技相差得并不大。
至于付郁的短板是什么,等到明天的半决赛里,再细细研究也不迟。
当天,江里8进4的比赛打得十分嚣张。
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长期驻店赌球的洪叔。
两人一上场,面对面这么站着,都先笑出了声。
洪师傅自知不是江里的对手,笑得一脸慈祥和气,故意开玩笑道:“小里,商量一下,别把我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行不行?不然以后还怎么跟别人调盘口打球。”
江里也笑,桃花眼弯弯,拂动满身的少年气。
8进4比赛是抢21局11胜制。
也就是说,谁先赢到11局,就获得了胜利。
洪师傅长年打小台,对中式黑八造诣挺深,但对于斯诺克却并不如江里这么得心应手。
能打进前8强,也是因为运气极好,碰上都是几个十分业余惯打小台的会员。
真正和江里一碰面,他就知道自己的好运到头了。
所以,江里在这场比赛里,甚至连盛千陵教他的那些牛逼杆法都没有用。
直接采取强攻,用惊为天人的准度,一局一局赢了洪叔。就连站在旁边观战的潘登,都忍不住再次感叹:“只要有下,小里就一定能下啊。”
……
赛制太长,江里想速战速决,好为明天的半决赛保留体力,所以每局都打得十分刚劲有力。
要赢11局,至少要打五六个小时才行。
他从上午11点开始,一直打到下午五点整,才终于以11:0获胜,以绝对的优势挺进前四强。
这个过程中,洪师傅就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看江里打球,一边优哉游哉地约着赌球的对手,十分惬意。
一整场比赛下来,江里累得筋疲力尽,好似脱了力。
他收了球杆,气喘吁吁躺在皮沙发上,轻轻拽了一下盛千陵的衬衫衣角,将他拉过一点儿,用气音说:“陵哥,这场比赛打得太累了,我好像被人**了六个小时一样。”
盛千陵早就习惯了江里的语出惊人,笑着安抚道:“那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抢13,也很辛苦。”
江里朝另一张赛台遥望了一眼,又问:“付郁那边结果出了吗?”
盛千陵时刻关注着这四张赛台的战况,很快告诉江里答案:“付郁9:3领先了。”
只需要再赢两局,付郁就能成功晋级四强,与江里会面。
江里看着附近赛台上气定神闲的小将付郁,心里头又涌上一丝无奈的惊叹。
同样打了六个小时了,付郁丝毫不见疲惫,可见他的短板并不是在体力上。
那他的短板究竟在哪儿?
江里百思不得其解。
坐了一会儿,盛千陵叫江里一起过去吃晚饭。
晚饭依然是盛千陵买的,都是江里喜欢的几个菜色。
江里麻利地把塑料打包盒一拆,先闻了闻排骨饭的香气,忍不住说:“陵哥,你这么包养我,会不会把我养废啊。”
盛千陵眸光温淡如水,第一次接上这些骚话:“嗯,养废你是我的心愿。”
江里听得哈哈大笑,捧心感叹他师父越来越可爱,他越来越爱了。
晚上,江里没有在时光台球待太久。
明天会是一场硬仗,过分耗费体力得不尝失,和盛千陵对杆了几局,他就被赶回去睡觉了。
7月14日。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前四强的选手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晋级,终于强强相见。
这四个人里,除了江里和付郁,还有陆旭和林一帆。
陆旭清瘦帅气,差一点就成了职业选手,但因为过分意气用事,被职业队除了名。
而林一帆矮矮胖胖,号称「京城第一杆」,但多半是自己给自己取了这外号,用来唬人。
四强选手都不用再抽签,直接按照晋级表来排序。
江里对付郁。
陆旭对林一帆。
胜出的两个人角逐冠亚军,而输了的两个,就只能争夺第三名。
潘登已经准备好两张赛台,台面刷得干干净净,15颗红球6颗彩球已经在自己的点位上摆好,旁边计分捡球的裁判均已就位。
今日的半决赛是抢13,又是一场持久的体力战。
江里拎着球杆,走到赛台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喝了一口水。
他今日特地迷信地穿了一件红色的短袖T恤,力求自己红红火火。脚上还搭了一双红色的透气网面鞋,确保在比赛过程中腿脚轻便。
付郁提着自己的杆盒走了过来,淡定自若地坐在了江里旁边那个单人沙发上。
江里朝他看一眼,平淡一笑,收回目光。
还没开赛,两人之间已有暗流涌动。
江里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敌意从何而来,懒得细想,有一搭没一搭和身边的盛千陵说着话。
盛千陵余光感觉到从旁边投射过来的目光,转头一看,见付郁仓促挪开了脸。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在开赛前提醒江里:“注意找他的短板。”
箭在弦上了,盛千陵都没有明示付郁的短板在哪里,江里无奈点头,趁人不注意时拿手搓搓盛千陵修长的手指,希望能蹭到好运。
比赛正式开始。
与付郁一对杆,江里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付郁的球风和盛千陵太像了!
平稳有力,不失杆法,虽然年纪小,却打出了职业般的气场,让人根本找不到破绽。
饶是江里有着如此惊人的准度,也没能在付郁手上得楠‘枫到几个进攻的机会,一局下来,已然被虐得毫无招架之力。
江里咬着自己的下唇,仔细盯着付郁每一次出杆。
站姿、架杆、后手、描点、出杆,都很完美,看起来完美无缺,恰似自己初见盛千陵时,盛千陵在1号台那样的天秀。
江里甚至觉得,付郁好像在模仿盛千陵一样。
付郁的短板会在哪儿呢?
盛千陵为什么不肯提前透露答案,非让他自己猜?
这一局要结束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付郁提着球杆回到沙发边,第一局比分128:16。
江里输得有点难看。
尤其第一局的比分会直接影响后面几局的心情,江里明显有些烦躁。他挠一挠自己的头发,耷着眼回望盛千陵,而后者也在看着他。
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询问,询问他是否看到了付郁的短板。
江里:“……”
他没有。
第二局开始,江里凭借开台好运进了一个球,找到一个强攻机会,压着心态打出了132分,终于赢下一局。
可是接下来,付郁的状态却好像越来越好,虽然只是个半大小伙子,身高只到江里胸膛,却并不影响他击球时的那股从容之气。
一连几个小时下来,比分彻底被拉开。
来到了8:3。
付郁的优势已经非常明显,再赢五局,就能成功晋级决赛。
江里却越打越急躁,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神幽深地琢磨自己和付郁的差距。
这时,付郁忽然向裁判举手示意要去上洗手间。
江里坐在沙发上,苦着一张脸,郁闷地看着盛千陵。哪有这种师父啊,比赛都要输了,还不肯点拨徒弟!
哎!
等会儿,师父,徒弟!
江里想到这两个关键词,忽然像福至心灵,瞬间顿悟。
他记得之前潘登说过,付郁是前职业选手段光荣的徒弟,段光荣没有比赛心态,逢场必衰,只要是竞赛就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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