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的向后撤了几步,退到窗边,下一秒,门口那边传来一声巨响,沉重的双人办公桌直接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砰地一声,办公桌几乎撞散架了,桌面从中间裂开,桌腿折了,硬实的墙壁也被砸出一个大坑。 陆鸣吓得腿软了一下,差点儿从窗口掉下去。 再看门那边,结实的黑木门框已经变形,蓝依手抓着门把手,面无波澜的把门板拿了下来,扔到一边。 陆鸣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叫破门而入吗,这是拆门而入吧? 他知道有一小部分魔族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但蓝依一直负责公馆的后勤,性格温和内敛,陆鸣从来没见他动过手,连发火都很少,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谁能想到这种人一出手就能差点儿拆了楼呢? 扬起的烟尘逐渐散去,蓝依侧身往旁边让了几步,卡维尔稳步走了进来。 他本来眼里还带着一点儿戏谑般的笑意,但看清陆鸣此时的位置之后就冷了下来,脸色微沉。 陆鸣身后整面的玻璃窗都碎了,脚后跟离边沿处就那么十几厘米,秋风从背后呼啸而过,只要他脚一滑,身体一晃,就会从六楼摔下去,殒命于此。 卡维尔这人长得好看,但一沉下脸来,那种无形的威压就如同爆风一般横扫过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空气都仿佛有了实质,凝固起来化为危险的刀剑。 陆鸣到底还是有点儿畏惧,身体微微发抖,一双墨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魔族的君主冷血而残酷,绝对不会放过叛徒,如果救援再不来,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三年前那个被凌迟的人好多少,甚至可能会更糟。那个手下只是背叛了卡维尔一次,但陆鸣却是足足骗了他五年。 真落到他手里,连死亡都会成为一种幸福的奢望。 卡维尔向他走了一步,陆鸣立刻握紧了匕首,但很快又觉得这个对付不了魔王。他想掏枪,但太紧张了,有些笨拙的把匕首换到左手,才抽出手枪来,瞄准了卡维尔的胸口。 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有威胁,用恶狠狠的语气喝道:“别过来!我真会开枪的!” 他让卡维尔退后,自己也无意识的向后挪动了几厘米,鞋跟几乎贴着边缘,一些碎玻璃被他踩到,发出咔擦的声响。陆鸣只顾着戒备前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岌岌可危,只差一点儿就会跌落下去。 这种轻微的动作看在卡维尔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停住脚步,低笑道:“斑比这是准备以死相逼?对你来说,我比死亡还可怕吗?” 他虽然嘴上在笑,但眼里的寒意却令人心悸,陆鸣咬了咬牙,狠声道:“别装好人了,我又不是傻子,被你抓住还不如从这跳下去摔死。” 至少死得干净利落,不用承受那些残忍无情的酷刑。 墙上挂钟的分针已经指向了二十,时间已经超出五分钟了,但救援仍然没来。卧底行动里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每个人都会非常谨慎,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不可能会有延误。 唯一的解释就是救援队被卡维尔的人拦截了,陆鸣不知道那边的战况如何,反正自己这边已经是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了。 他不再犹豫,食指慢慢扣动扳机,高温的子弹呼啸而出,朝着卡维尔飞去。 陆鸣没指望手枪能伤到他,毕竟有前车之鉴,他亲眼见过卡维尔轻易的截停子弹。果然那颗子弹在接触到卡维尔之前,就像是忽然撞上锋利而坚硬的刀刃一般,被硬生生的从中间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经典电影里的慢动作片段,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因素,不过陆鸣没功夫欣赏这些,他本来想开枪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想办法顺着外墙残存的窗框翻到七楼去。 虽然有些冒险,但以他的身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陆鸣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前几天右手腕受过伤,力气比以前弱了一点儿,左手拿着匕首,所以也没意识到应该双手握枪稳住身体。 开枪的一瞬间,枪支的后坐力将他往后一带,陆鸣本能的右脚后撤,想站稳一些,结果一脚踩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去。
第九章 可以以身相许吗? 强烈的失重感让陆鸣心率急剧上升,惊出一身冷汗,脸上不由得露出恐惧的情绪,他下意识松开枪,向卡维尔的方向伸出手,好像在向他求救似的。 但这只是本能的动作,陆鸣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紧接着陆鸣感觉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手腕上传来温暖有力的触觉,卡维尔稳稳抓住陆鸣的手臂,半跪在破碎的窗边,陆鸣整个身体都悬在外面,脚下什么都踩不到,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如此凶险,但卡维尔不急着拉他上来,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可以以身相许吗?” 陆鸣一下子愣住了,显然这句话对他来说过于突兀,非常奇怪,以至于他的大脑僵住了,眼里一片茫然,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 这个表情让卡维尔感到很愉快,他用拇指摸了摸陆鸣的手腕,故意放缓语气哄道:“怎么样,你说一句愿意以身相许,我就把你拉上来。” 陆鸣终于反应过来了,眼里燃起怒火,咬牙切齿的道:“你在羞辱我吗?我是个男人!” 卡维尔笑笑,半真半假的:“不,应该说我是在威胁你,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这样的桥段让陆鸣心里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好像不久之前他也被同样的语气威胁过,记忆回到那个糟糕的、被人按在床上欺辱的深夜,陆鸣恍然明白过来。 “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卡维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暧昧的道:“你嘴唇那么软,没想到咬人还挺厉害。” 陆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怒气直冲上来,他毫不犹豫的抓紧左手的匕首,狠狠的朝着卡维尔的手臂砍去。 他是真的拼出去了,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伤敌自毁,就算死也要在对方身上留道口子。 说到底陆鸣还是个容易冲动的人,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里,他必然也因为意气用事而露出过很多次马脚,只是卡维尔看他时总是蒙着一层特殊的滤镜,许多细节就都忽略了,才让陆鸣安安稳稳的潜伏了足足五年。 唰——匕首破空而来,卡维尔向后避了避,刀锋擦着他的衣袖过去了。 这时他听到了非常细微的丝线崩断的声音,那颗铂金袖扣随着匕首的轨迹飞了出去,在半空闪了下光,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动静太小,陆鸣这个罪魁祸首完全没注意,他不知道自己闯祸了,甚至没砍到对方的手,他还有点儿生气。 卡维尔垂下眼帘,轻声道:“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他声音太轻,陆鸣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卡维尔身上冰冷的寒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与狠毒。 还没等陆鸣反应过来,卡维尔忽然松开了手,陆鸣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本能的反抓住卡维尔的手臂,五根手指扣得死死的,骨节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卡维尔扬起唇角,故意用略微嘲讽的语气戏弄他:“抓得这么紧,你这不是很怕死吗?” 陆鸣咬了咬嘴唇,心里的傲气被卡维尔激起来了,真就要松开手,以死保全气节。 察觉到对方手指上的力气忽然变小,卡维尔立刻反手握住陆鸣的手腕,将他拽了上来。 陆鸣的脚一踩到坚实的地面,还没站稳就想反抗,卡维尔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旁边的办公桌上。陆鸣上半身贴着冰凉的桌面,嘴里骂了几句脏话,不死心的挣扎起来。 他这么一挣动,屁股和大腿就无意识的蹭着卡维尔的身体,卡维尔十分克制的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手上用力,成功的听到陆鸣发出一声包含痛楚的闷哼,挣扎的动作也停止了。 “看清自己的处境,斑比,没有自知之明的顽固抵抗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卡维尔用空余的那只手抚摸着陆鸣的后颈,忽然又放缓语气,“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陆鸣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后颈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眼前顿时就开始发黑,几秒之后便没了意识。 卡维尔松开手,垂眼看着昏睡不醒的陆鸣,平静的吩咐道:“先送他回去,找两个人守着门。” 蓝依点点头,“我明白了。” 卡维尔屏退了剩下的警卫,独自一人踩着月光来到办公楼下的花园里。 秋风萧瑟,吹得树冠沙沙作响,隐藏在阴云后面的月光也不太明亮,只能隐隐勾勒出树木、灌丛、雕塑的黑色轮廓,卡维尔抬了抬手,道路两边的古典景观灯便依次亮起,照亮了整个花园。 前面的草坪上有一大片反光的玻璃碎片,那是被陆鸣打碎的落地窗,卡维尔不动声色的在这一片狼籍中搜寻着,视线缓慢而仔细的移动。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他在一棵梧桐树下找到了那颗铂金袖扣。 袖扣落在一片枯叶上面,但也无法避免的沾到了一点儿泥土,被弄脏了。卡维尔俯下身把它捡起来,放在掌心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之后,他合拢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像要抓住某个人一般,将袖扣捏在掌心之中——温暖、柔软,但无路可逃的掌心。 风声逐渐停了,月光也明亮了起来,但是一场巨大而可怕的风暴,正酝酿在平静的云层之后。
第十章 冯七 咚咚… 陆鸣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身边传来奇怪的声音,有点儿像用指甲轻敲金属桌面,还没睁眼,他就感觉到了对面照过来的强光,是很明亮的白炽灯,透过眼皮照得视野一片通红。 紧接着对面有人说话,嗓音很年轻,还有点儿轻佻,“还没醒吗,天都亮了,喂,再不起来太阳要晒屁股了。” 陆鸣皱了皱眉,睫毛轻颤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睛。 刚醒时他的脑子还不太能转得过来,只是觉得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锁在背后,固定在椅背上。 他尝试动了动胳膊,没感觉到疼痛,那副手铐不是金属的,而是皮革质地的软铐,但也很结实,无法挣脱。 周围是灰黑色的墙壁,只有一个厚重的铁门,没有窗户。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盏大功率台灯,刺眼的灯光让人感到很烦躁,空气中有冰冷的铁锈的味道。 而桌子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因为背光的缘故,陆鸣微微眯起眼,才看清对方的样子。 然后他就有点儿紧张,不安的向后缩了缩,后背紧贴着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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