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你不能报警,你报警我这辈子就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是他们,是我那群朋友!是他们教唆我的!爷爷你知道的,你了解我的!我在学校里一直很优秀,所有人都喜欢我!我才十七岁!你不能报警——” 面对着唯一亲人的苦苦哀求,李明德颤抖地几乎拿不住手机。 跪在他身前的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孙子,躺在前面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养大的孩子,现在却被自家孙子折磨得不成人形…… “爷爷!爷爷!你、你不记得我爸妈了吗?他们从小就走得早,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爷爷,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就这一次!我错了,我改,我会改的……” 手机最终从李明德的手里掉落在地上,和撒了一地的醒酒汤一起,浑浊地混在一起。 李明德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厉声说道: “李励飞!上楼,回你的房间去!” 李励飞脸上闪过欣喜,他赶紧爬起来,满脸鼻涕和眼泪,他连滚带爬地往楼上跑,突然又被李明德叫住。 他以为李明德反悔了,瞪大眼睛惊恐地回头。 李明德还闭着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看面前的女孩子。 “李励飞!记住你今天的话,你说你会改——” “我会改的!我会的!”李励飞连忙保证,爬上楼梯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李明德慢慢冷静下来,他做了一辈子善事,可他也是知名企业家,这辈子做过无数次杀伐果断的商业决定。 每一步都险象环生,每一次他都赢了,没想到临到老…… 他戴上黑胶手套,托着陶雨诗的手臂,将她拉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李励飞的父母很喜欢郁郁葱葱的院子,生前总是把这别墅的院子打理得很好,两人去世后,李明德怀念他们,这院子也一直修整得很好。 正中央一棵高大的樱花树,郁郁葱葱的,虽然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可还是很好看。 他连夜挖了一个大坑,费尽了力气,将陶雨诗扔了进去,又一点点地往里盖土。 土慢慢盖满了陶雨诗的全身,只剩一张青紫的脸。 陶雨诗就是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眼前朦胧撒了一捧土,可她还是看到了李明德。 她认识李明德,李励飞的爷爷,古滇市谁不知道李明德,做了一辈子善事的企业家。 在被李励飞关着折磨得这段时间,她总是在观察着李明德回来的时间,她从没放弃过逃出去的想法,她才十七岁,她想活下去,她想要活下去! 李明德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李明德要是发现了她一定会救她! 好几次她差点就被李明德发现了,都被李励飞抓了回去,只要被抓回去就要面临更可怕的折磨。 这一次,她终于见到了李明德,可是她太疼了,疼得浑身都动弹不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祈求,流着泪祈求他: “李爷爷……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李明德手里的铁锹掉在了地上,他面上看着镇定,可他也害怕也慌乱,他跪在了土坑旁边,不敢置信地看着陶雨诗。 他万万没想到,陶雨诗居然没有死! 陶雨诗哀求着她,声音越来越小,泪水混着泥土几乎糊住了脸。 李明德赶忙用双手去扒开泥土,扒着扒着动作就变慢了。 他的孙子长得很像他儿子,自小就成绩优秀,性格也好,谁都喜欢他。 他的孙子才十七岁。 如果陶雨诗获救……一切真相都将公之于众。 他老了,名声什么都无所谓,可李励飞的一辈子还长,他不想李励飞像他爸爸一样,那么早就结束生命。 如果陶雨诗活着…… 李励飞这辈子就毁了……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他的孙子那么骄傲…… 李明德抖着手,把扒开的土又慢慢往陶雨诗身上填。 “女娃啊,你要怪就怪我,我李明德行善积德一辈子,只错这一次,求你原谅我……” 陶雨诗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泥土慢慢落进了她的五官,堵住了呼吸的通道,她才十七岁的生命,结束在了盛夏绿茵茵的樱花树下。 她最后只听到李明德抖着嗓音跟她说: “对不起……” “不够、不够、不够……” 如今已经变成厄的陶雨诗呢喃着,她掐着李励飞,双眼越瞪越大,先杀李励飞,再杀李明德,光是对不起怎么能够,她死了,她已经没有这辈子了! 她不要什么下辈子,她只要这辈子! 乐安还要再冲上去,被赶到的折阳按住了肩膀。 教室里乱成一团,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抓挠自己脖子即将窒息死亡的李励飞身上,没人注意到门口多了两个人。
折阳看着眼前的一切,垂下了眼帘。 “乐安,你管不了她了。” “陶雨诗已经送不走了,这是他们的因果,谁都不能再插手。” 乐安回头,第一次厌恶起折阳总是平静、淡漠的神情来。 “诗诗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不管她!” 说着她甩开折阳,冲向陶雨诗。 她紧紧抱住陶雨诗,不管陶雨诗身上的鬼气怎么伤害她也不肯松手。 “诗诗,你不能杀人,你不能下地狱,他们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我帮你,你不能下地狱,你还有下辈子呢……下辈子我们还当好朋友!” 折阳给乐安画的血符已经消失了,她不断被陶雨诗的厄气伤害,身上出现了很多细小的伤口。 再这样下去,乐安会像杨守诚一样面临魂飞魄散的风险。 这本不该是折阳继续管下去的事情,他自己的事情还一团乱麻,连荆悬的事情他都没搞清楚—— 可是…… 他看向了荆悬,荆悬也是厄,甚至是世间极厄。 布偶猫突然从拐角冲了出来,嘴里叼着小布包,跑到折阳面前,小布包掉落下来,里面的竹片露出来,它跑了一路,都快跑断气了,立刻瘫软在地。 折阳看到竹片,来不及再细想任何的因果循环,他拿起竹片咬破指尖,一连数张符咒扔出去,将陶雨诗困在了里面。 但陶雨诗的怨念太强,折阳的符咒支撑不了多久。 折阳看向气喘吁吁的布偶猫,嘴唇动了动,布偶猫深吸一口气,不再休息,飞快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李励飞班级内和附近走廊一切的监控设施全部被毁坏。 折阳看向荆悬,握住荆悬的手,说道: “用黑雾抓住她,只抓住,不伤害、不吞噬,能做到吗?” 吞噬是极厄邪祟的本能,荆悬平时不主动去作恶已经是极大的忍耐,折阳让他用黑雾困住厄却不吞噬,这跟让一个饥饿到疯狂的人不吃东西一样残忍。 荆悬深深地看了折阳一眼,黑雾猛地窜了过去,掠起的风让不少学生感到寒冷,在盛夏里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教室里的人终于注意到门口多了两个奇怪的人,不等他们探究,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李励飞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活了下来。 陶雨诗被黑雾缠着,嘶吼着、挣扎着被带到了折阳面前。 乐安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了上来。 折阳看着几乎贴到他面前狰狞可怖的脸,叹了口气。 他弯腰捡起乐安掉在地上的伞,重新递给她。 “走吧,回伞铺。” 布偶猫也赶了过来,几步跳进乐安怀里,瘫软成猫饼,这回他可是累坏了。 教室里的师生再次被李励飞吸引走注意力,没人注意折阳一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们躲开监控,离开时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李励飞被抬走,送去了医院,没死成。 陶雨诗流着血泪,一直没停止挣扎,她如今的脑海里只有仇恨。 他们回到伞铺,陈记卤肉店的老板娘刚好喂完小草最后一口吃食。 她抖了抖裙子,站起来,也不跟折阳他们打招呼,领着小草,与他们擦肩而过,回到了巷头的卤肉店。 布偶猫看到门口一封被石头压着的信,叼进了伞铺。 折阳一连画了数张符咒,依旧困不住陶雨诗。 荆悬虽然一直不说话,可折阳知道他忍得并不好受。 折阳正要再次咬破已经长好的指尖尝试时,荆悬突然握住了折阳的手。 他低着头,缓慢又细心地舔了舔折阳地指尖,像是上面还有伤口存在一样。 折阳看着这副模样的荆悬,有些恍惚。 荆悬怕他疼,从小到大都是。 哪怕他现在魂灵不全,也怕他疼。 荆悬低头看着折阳面前画好的符咒,自己拿起一张竹片,学着折阳画的样子,指尖直接在竹片上画了起来。 他指尖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漆黑的线条,一开始画得钝涩,到符尾已经非常流畅,就像曾经就会一般。 折阳惊讶地看着荆悬画的符咒,只这一张,就比他画的那一堆要强了。 他立刻用符咒困住陶雨诗,让荆悬撤掉了黑雾。 陶雨诗被困在蜡烛屋角落的方寸之地,不停地撞击着看不见的屏障。 乐安一直在跟她说话,可陶雨诗什么都听不进去。 布偶猫走进来,把信放到折阳面前。 折阳拆开信,快速扫过,随后扔在了地上。 乐安扑过来,拿起信看,看得满脸愤怒,她气得浑身发抖,身上被陶雨诗伤到的地方逐渐裂开。 折阳赶紧拍了张固魂符过去,看着乐安的模样,心渐渐沉了下去。 乐安撕了信,怒吼道: “他怎么有脸!怎么敢来求情!他们一定!一定对诗诗做了很可怕的事情!诗诗……诗诗是那么好的女孩子……” 说着乐安不断流泪,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怔愣住了,只是这怔愣很快被她自己掩饰过去,折阳没注意到,布偶猫却看到了。 李明德的信里依旧是哀求,只字未提他和他孙子李励飞到底对陶雨诗做过什么。 折阳看着面前的陶雨诗,轻声说道: “乐安。” “彻底变成厄的魂灵是送不走的。” “他们有自己的因果要走,谁都插不了手。” “但是,如果你执意想要尝试,我也不会阻止。” 他转身,领着荆悬和布偶猫走出了蜡烛屋,将里面的空间交给了乐安。 乐安看着狰狞可怖的陶雨诗,哭得不能自已。 她把折阳教他们做好的油纸伞拿过来,认真仔细地开始在上面画画,一边画一边抖着嗓子唱歌,唱得调子很青涩,却意外好听,这是陶雨诗曾经没写完的歌。 “诗诗,我知道你很疼,很委屈,很无助,没有人救你……没有人能帮助你……” “可是你不能杀人,杀了人你就没有下辈子了,你不是跟我说好毕业后想去当练习生吗?你说你想当大明星,你唱歌那么好听,你还会写歌,你可以的,我一直相信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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