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出……出大事了。” 陆朝有些不悦地一抬眼:“怎么了?” “魏小主子解开了暗牢的禁制,将里头关着的初羽与那只妖,全部放了出去,”魏忠宁觑着皇帝沉下来的脸色,下唇忍不住发颤,“他还打了霁主子,陛下……” “宫门后的结界呢?拦住他们没有?”陆朝追问道,“还有宫中的影卫呢?养在玄影司里的臭道士呢?” 魏忠宁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下了:“没拦住……那妖物修为颇深,能够隐匿行踪,又像是对宫门前的阵法了如指掌,轻易便避开了那阵中的所有杀局。” “而后魏小主子亲自改了阵法,那禁制便开始反噬,阻拦住了宫中的影卫与道士,这才叫那妖物与初羽逃出了宫……” 他话音未落,陆朝便拍案而起,怒而将瑟瑟缩缩的魏忠宁踹翻在地:“废物,一群废物!” “为何不早来禀报?” 魏忠宁涕泗横流地跪倒在地:“奴才们以为……以为是拦得住的。” 此事实属他们这些人失职,魏忠宁怕陆朝这一怪罪下来,项上人头极有可能不保,于是想先将人捉住,按下去遮掩着,也能大事化小。 谁知这事情反而闹得这样大。 “蠢货,”陆朝从他身边走过,忽而又冷声问道,“王霁晓呢?也跟着一起逃了?” 魏忠宁怯怯地回道:“小主子回西厢暖阁去了。” “将他看住了,如若让他也逃了,你便以死谢罪。” 魏忠宁头也不敢抬:“是……奴才遵旨。” 当陆朝踏入偏殿之时,映离还倚靠在榻上,他的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已然失去了方才初见霁晓时,那番游刃有余的闲散之感。 见陆朝来了,他连忙理了理衣冠,站起身来:“阿来,你来了……” 正当他满心以为陆朝会虚抚住他的脸,愤怒地问“这是谁干的”的时候,陆朝却只是欺近了看他,嗓音有些低哑:“那禁制的解法是你教给他的?” 映离愣了半响,没立即回答。 说实话,他也是方才才发现那枯倒的梨花树前还有一道禁制,这院中居然还藏着一座暗牢。 “说阿,”陆朝逼视着他,“你连这也忘了吗?这不是你曾经教给我的吗?”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性,让映离几乎不敢直视,温热的吐息刮着映离的脸而过,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只利刃顶住了下巴。 映离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但却已经没有勇气再撑起那张近似霁晓的、冷淡的面具:“是我告诉他的,阿来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要纵容王霁晓将荼锦放出去?”陆朝忽然擒住了他的下巴,声音有些失控,“你还是觉得荼锦比我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始终还是不如他,是不是?” 下巴仿佛要被捏碎了,他挣动了一下,这举动牵扯到了他高肿的脸颊,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这么想,”映离解释道,“阿来……我只是……” 他眼中泛滥着收不住的怯懦与恐惧,这太失态了,陆朝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冰冷。 真正的霁晓哪怕掉在阴沟里,眼神也不会像他这样狼狈。 这绝不是他的霁晓。 骗子,都是骗子,陆朝心想。 映离强忍住了行将掉落的眼泪,而后紧紧地抓住了陆朝的手腕:“阿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朝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冷声道:“滚开。” “别用这张脸露出这种表情,”陆朝低声道,“这是诋毁,也很让人恶心。” ———— 与此同时,西厢内。 豆大的灯火忽明忽暗地摇曳着,霁晓端坐在桌边,静静地凝望着桌上跳动的火光。 此刻荼锦应该已经将初羽送入了太师府,他也当逃进山野荒芜之处养伤去了。 而他在这等着陆朝。 这些天来,他的情绪异常烦躁,睁眼闭眼都是阿来第一次在他识海中脆生生地叫出他的名字的情境。 曾经他走遍了人间,所以走向了天道,如今他踏尽了这天上与人间,觉得万事万物都了无生趣,最后却偏偏又望回了阿来……陆朝的眼中。 他轻易抛下的剑灵,却执拗地等了他这么多年,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齐妃说对了一半,他确实没有看上去的那般风轻云淡。 尽管他承认自己确实食言而肥,愧对于阿来,也起过尽早相认,终止这场无意义的闹剧的心思,可一对上陆朝,他却不愿再多言。 他怨他认不出自己,甚至气他沉湎于寻找自己的替身。他恨不得阿来还是从前那个阿来,还是一把化不了形的剑,只能借他的五感,像个只能被他感知到的幽灵,只有他一个人。 但同时他又忽视不了陆朝的痛苦,他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样……祈盼着每一个春天,守着山上的梨花开放,而后又一次次承受着希望落空的悲痛—— 只是为了等他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又冷血无情的失信之人。 他实在没资格去埋怨阿来,没长成他期望的模样。 我究竟该怎么对你?霁晓苦闷地想。 院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霁晓听见有宫人低声唤了句:“皇上……” 旋即便见陆朝推门而入,他并不像霁晓想象中的那般愤怒,整个人反而几乎称得上是冷静的。 他径直走进屋内,而后坐在了榻上,抬眼看向霁晓:“你过来。” 霁晓坐着没动。 烛火在陆朝的眼中烫出点微弱的深紫,他一反常态,连语气也没加重,又重复了一句:“过来。” 霁晓终于起身,然而走到陆朝近前时,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陆朝紧紧箍住他的腰身,将他按在怀里。他瞧起来分明并无异样,但手上却用了极大的力道,像是要生生将霁晓揉碎。 “为何要放走荼锦?”陆朝问。 霁晓诚然答道:“顺便放了。” “你嘴里有半句实话没有?”陆朝一冷笑,一边按住他的脚,又扯开他的下袍,“那只狐狸一口咬定了你就是霁晓,只怕是你早就将他买通了,他帮你骗寡人,你助他逃走——是不是?” 霁晓一把按住了他往深处探的手指:“陛下误会了,确实只是顺便。” 陆朝忽然不说话了,他将桌上唯一点燃着的烛火推灭,手里拿了从袖口滑出来的一个瓷瓶,而后在桌上磕碎,又从裂开的一角中扣出一块发着淡香的油膏,接着沾着这膏体,没轻没重地推挤入霁晓身体中,狠狠地讨伐。 他单只手的力气也很霸道,王霁晓这具孱弱的身子只能做些徒劳无功的挣扎。 霁晓才要开口,陆朝便堵上去,擒住了他的呼吸。 随着手指的抽离,霁晓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先是难耐的麻痒 ,浑身上下都像有成千上万的蚁虫在爬。 而后便是烫,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像是处于蒸笼之中,脸颊转眼间便漫上了一层红。 那红是极不自然的、带着媚的颜色。 “特意留给你的,”陆朝忽然一翻身,将他按在了榻上,“最烈的催.情药,还要再撒谎吗?” 说完陆朝便松开了他,居高临下地扫过他潮红的眼角,和积着旖旎春色的眼。 “寡人问你,暗牢的那道禁制是你解的吗?”陆朝的声音温柔极了,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但却比寻常时候更令人毛骨悚然,“你还改了宫门前的阵法,是谁教你的?” “说出来,寡人便给你解药。” 霁晓已经没法再冷眼看他,身上布料带来的最轻微的摩擦于他而言,也是致命的刺激,但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他迫切地需要一种更为剧烈的方式去消解这种难受。 “陛下是舍不得碰偏殿那位,所以只能来折腾我么?这样下流的手段,你舍得用在他身上吗?” 陆朝眯了眯眼,没有作答。 只是又问了一遍方才的话。
“没人教过我。”他诚然答道。 陆朝的目光沉了下来:“你还是不说实话吗?” “还是这般嘴硬,”陆朝像是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可寡人看不得你受苦,不然——不详殿内还有一列影卫,寡人把他们喊来,你自己来挑?” 霁晓欣然接受,丝毫不觉得这是羞辱,哑声道:“多谢。”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陆朝的怒火,方才他就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界,而霁晓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最后一层面具也粗暴地撕裂开。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什么男人都要,你是有多贱阿王霁晓?”陆朝忽然不留余地地埋进了他的身子,听见了霁晓有些变调的闷哼,心里徒然漫上一种报复的快意。 他已经疯了。 ………… “你还打了他,你为什么打他?”他俯身在霁晓身边低喘,不等霁晓回答,他便又道,“你什么都不说,除了骗寡人的话,其他你什么都不肯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寂下来的愤怒似乎落成了无边的落寞。 霁晓整个人软在榻上,瓷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满是纵欲过的痕迹。忽然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颈窝里,碰到了一处咬痕,很疼。 这液体里想必是含着盐分的,霁晓心想。
第29章 终于 当霁晓醒来的时候,屋里没有点灯,仍然是一片漆黑。 他往上挪动了半寸,浑身的血肉像是才苏醒一般,这才感觉到了酸疼,尤其是腰肢,活像是被打断了再接上一般。 他躺在床上歇了片刻,等到神智恢复了七八分,这才摸索着下了床。他走了两步,发现这里很空旷,不像是西厢,倒像是陆朝的寝宫。 霁晓走到门前,推了推门,发现房门被锁上了。 与此同时,正殿内。 陆朝站在桌案前,吩咐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将桌上的奏章都抬到寝殿里头去。 桌案上的奏折被搬空后,陆朝瞥见桌边一角上还躺着一封没拆开过的信,封上写着四个字:少昊亲启。 这信是从西厢送出去的,少昊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哪位民间杜撰的神君。 而信上这四个字陆朝是认得的,与他折扇上的字体一般无二。这些年里,他也见过与霁晓相似的字体,但却从没见过这样像的,像到陆朝甚至不敢打开那封信。 他从未这样纠结过——既希望他是,却又希望他不是。 正当陆朝犹豫之际,有个小太监踏着小碎步进来道:“陛下,奏章已全部送至您寝宫前了,只是……那门打不开。究竟是送进去还是搁在门前,奴才们也不好拿主意。” 陆朝最终还是没动那封信,他随着那小太监走向了寝宫,解开了门锁。 宫人们将皇帝寝宫内的蜡烛全部点燃,而后将整理好的奏章整整齐齐地放在桌案之上。 陆朝偏头,看了背对着他坐在榻上的霁晓一眼,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带他去后头的汤泉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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