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内心溢出一阵悲怆,他憎恨他自己,为什么忍不住,他不该那么早挑明的,应当等真的斩杀狼妖,再去同她说,如今,自己有了意外,她…… 狐狸试着想要站起来,却一直没能成功,他折腾了半天无果,累得趴在地上气喘吁吁。 即便是没了内力,狐狸的耳力却也还是极好的,他听见不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他下意识抬起了眼,想要看一看来人是谁。 灵潭前栽了许多桃花树,映着满枝的桃花粉色之中,自远处,缓缓朝走过来一个窈窕倩影。 离得稍远些的时候,狐狸瞧不清那人的面容,只依稀觉得身形很熟悉,待她越走得近了,瞧清来人的面容之后,狐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迟迟?! 迟迟本没抱什么希望,但心中一直莫名地牵挂着,便想着来看看,没成想这小狐狸真的醒了过来。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狐狸毛绒绒的脑袋,他的耳尖跟着轻轻地颤了颤。 “你醒啦,小狐狸?” 这张脸是迟迟的,可通身的打扮和气质,却又不是迟迟的。 狐狸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过来,迟迟也许,不是一个凡人。 而且她现在好像,又不认得他了,都没有喊他哥哥。 它醒了,便不在需要呆在灵潭之中了,迟迟将他从灵潭之中抱了出来。 狐狸如今变不出来人身,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变成狐狸之所以能说话,全靠的是内力,如今内力溃散,他真的就成了一只十分普通的白狐狸。 迟迟抚摸他毛发的手掌轻而柔,却依旧抚不平狐狸心中的悲伤,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份爱情变质吗? 迟迟心中打定了主意,想叫它当自己的灵宠,以后腾云驾雾什么的,也方便些,且是她救了它,它应当没什么不接受的道理。 迟迟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同它说了,它灵智已开,迟迟知晓他能听懂。 狐狸当然能听懂,他想了想,也只得点头应下,因为他总觉得,迟迟好像没什么想耐心养他的心思。 当灵宠的话,起码有个还算……有个名分。 一十三天有些冷,也许是他没了法力的缘故,总觉得冷,迟迟素日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给给他说话,他便蜷缩在一旁的桌子上静静地听着。 他还时不时的跑回灵潭去修炼,为了早日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随着时间越久,迟迟总觉得记忆里好像有什么朦朦胧胧的,要破壳而出一样。 可每当她细细地想来,却根本想不起来。 她不知晓,这是她母亲为了保护她,给她体内下了一种机制,她怕女儿因为小情小爱,而受到伤害。 当她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这种保护机制就会打开,切断她的那部分记忆。 可迟迟是个温吞的执着之人,今天想不到,没事,她可以明天再想,她不强求,也不急于一时。 她如今可以确定,她的故事,也许和那只,一直看她眼神深沉的小狐狸有关。 不是没想过,她如果真的想起来,那会不会同姑姑一个下场? 可她现在终于理解了,与其这样漫长而平淡地活着,倒不如下决心,来个了断。 这些心思一直积郁在她心中,她表面上看起来无比正常,可实则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一般地破败。 - 今夜是祈愿节,凡世万家团聚的日子,就连不远处的那轮月亮,也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迟迟将小狐狸抱着放到了石桌子上,她拿出了尘封多年的酒,就那么干喝着,不知自己是醉了,还是醒着。 小狐狸动了动,大尾巴扫过她的胳膊,迟迟一双眼望了过来,“怎么,你莫不是也要喝?” 狐狸点了点头,她好像不是那么开心,明明是在笑着的,可眼睛里却满是悲伤,他不能为她一起分担,总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喝闷酒。 思及此,狐狸点了点头,迟迟也没多想,把碗让给了它,自己抱着酒坛子开始喝。 喝着喝着,她仿佛想起来一些事情,好像她在凡世,也见过这么一只狐狸,她依稀记得,它似乎是有人身的。 可他的人身,是什么样子呢? 她蹙了蹙眉头,记忆模糊得厉害,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纱一样,能瞧见轮廓,却全然看不清面容。 她只记得,那种酸涩的感觉,在胸腔之中涤荡着,她瞧着身侧的这只小狐狸,狐狸也望着她。 彼此的眼中,都有些醉了。 鬼使神差般的,她捧起狐狸的脸,在它的鼻尖印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忽然银光微微闪过,面前出现了一个少年,朦胧月色下,少年白皙的锁骨泛着通透的冷白,而他的双颊,也因为烈酒,泛着微微的桃花色,那双眼,波光粼粼的,叫迟迟在那一瞬间失了神。 几乎是无意识一般的本能,他伸手揽过少女的腰,将少女禁锢在了自己怀里,化被动为主动,给了她一个真正的,绵长的吻。 唇齿相依之间,迟迟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一切。 有关和他的一切…… 原来那酸涩,灼痛,都是因为他。 她终究是走了姑姑的老路,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她便不用再一个人,忍受这样漫长而无边际地孤独了…… - 那酒后劲实在是大,狐狸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他没找见迟迟,翻遍了一十三天,哪里都没有。 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左右打听之下,才知晓,她犯了天道的禁忌,不能再留在一十三天了。
她在世间要接受永世轮回之痛,辗转留恋之苦,永远泯然于众生之中。 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找到了当时他救过的一个凡人,那凡人如今是修仙门派的掌门,为人十分地可靠,她在那里,受他照拂,还有许多师兄师姐,一定不会孤单。 她那么怕冷清,那么怕一个人,在那样热闹的环境里长大的话,永远都不会孤单。 如此这般,他也就,满足了……
第63章 番外三 银镜 大婚过后, 迟迟被他折腾得两天没能下床。 但这仙君瞧起来,却还是那般的神采奕奕。 这双修之术,怎么偏只叫他一个人尝了甜头? 明明出力的不是他吗? 这日, 迟迟稍稍恢复了些许的精神,便兴致勃勃地去拆各路仙人送过来的大婚贺礼。 因着顾清让在仙界的身份, 这贺礼都是些稀罕物什,迟迟瞧得眼花缭乱。 仙君坐在她身旁, 素衣不染纤尘, 手执干净书卷,目光却全落到了她身上。 瞧着她拆贺礼时开心的模样, 不自知的跟着也勾了勾唇角。 忽而他侧目望向远方,迟迟还没来得及听是什么声音,他便已经起了身,“外头有事找我商议。” 迟迟点了点头, 继续低头去拆堆成山的贺礼。 这件贺礼是一枚银镜,镜身花纹繁琐复杂, 镜面光滑平整, 迟迟瞧着稀罕, 拿在手中把玩了些许时辰。 突然“咔吧”一声细响, 迟迟不知按到了什么, 忽然镜中银光大盛,她一个不备, 被吸入到了镜中。 镜中又是一方天地。 迟迟瞧着有些眼熟, 这周遭山明水秀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身侧站着一个人,迟迟侧目去瞧,瞧清那人面容之后, 迟迟愣了一下,这张脸,是周愿啊。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地唤了一声,“周师兄?” 周愿充耳不闻,迟迟不解,又跳到她面前蹦跶了两下,他的眼神毫无波动,恍若无物一般,好像根本看不见她一样。 迟迟望着周遭的一切,有些懵,那这里,就是朗华的雾灵山了? 应当是那银镜,带她回到了过去。 这周围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迟迟踢踏着脚边的小石子,发现自己的脚穿过了石子。 迟迟,“……” 在这里,她真的是连一颗小石子,都奈何不了啊。 身侧的周愿抬步向前走了,迟迟也忙跟在他身侧,她边走着边悄悄勾起了唇角,曾经她就想过,和周师兄这般样子并肩走在路上,现在勉强也算是实现愿望了。 虽然他现在根本看不见她。 周愿在路上走着,引来不少弟子侧目。 他是朗华的大师兄,年纪轻轻修为就高,是不少弟子心中的行走的“活榜样”,现在这“活榜样”走在外头,大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周师兄,周师兄!”一个弟子老远便瞧见了他,咋咋呼呼地朝两人跑了过来。 那弟子跑得近了些,迟迟瞧清了他的眉眼,依稀记得,此人好像是周愿的师弟,似乎是叫,李明轩。 李明轩跑到周愿的面前,不等站定喘上两口气,便急匆匆地开了口。 “师兄,你上次让我查的,前几日来咱们雾灵山地界挖草药的女修,我找到了……” 李明轩嘴巴快,说话就跟倒豆子似的。 “那女修是咱们隔壁山,茯苓派中最小的那个师妹,叫谢迟迟。” 一旁跟着的迟迟有些愣了,周师兄他那时候,打听她作甚? 听见李明轩说完,周愿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少年老成波澜不惊的神色,“嗯,我知晓了。” “大师兄,你叫我帮忙打听那位师妹作甚?” 迟迟在一旁也和李明轩一样的神色,期待地瞧着他,对呀对呀,打听她作甚? 周愿是个不善表达的性子,自然不会把他的心思说出来,只道了一句“无事”。 李明轩早已习惯了他这么个性子,也没多问,又道,“我方才听师父长老他们说咱们朗华要办比试大典,师兄你不是想见人家吗?我帮你抢了去茯苓送拜帖的任务,你高不高兴啊?” 迟迟仔细地瞧着周愿的脸,心中纳闷,这李明轩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周师兄想见她了? 就在迟迟以为周愿不会搭理他的时候,他伸手接下了李明轩手中给茯苓派的拜帖。 即使藏得再好,他的眼神却也还是柔和了一瞬,迟迟不再是个对□□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毕竟她也大婚过了,先不谈这个在□□上的阅历能丰富到哪儿去。 但周愿本质上还是顾清让。 迟迟觉得顺藤摸瓜的,她还是有些了解他的,这个眼神,叫她不禁怀疑,周师兄难道真的对她……? 不等她细想,画面一下子调转,迟迟再睁眼时,瞧见的是在一方马车之中。 马车之中端坐着一人,暗色衣袍,平直的肩,一丝不苟的衣领下露着一抹白皙修长的脖颈,此刻正闭着眼,长睫在他脸上垂了一片鸦影,整个人清冷非常,贵气非常。 正是周愿。 迟迟心中了然了,这场面她熟悉啊,同记忆中的一样,马车帘子被掀开,紧接着跳进来一个少女,正是一身茯苓弟子装扮的迟迟。 她端起案几上的茶饮下一大口,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她摸到了周愿搁在一旁的那把剑,继而看到了端坐着的他,愣了好久,然后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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