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屿浑身脏乱的缩在铁笼里,破烂的衣衫下藏着数道鞭痕,双手紧紧的抓着生锈的铁栏,海水凶猛的冲击着渔船,晕船的感觉让他难受,弱小无力的恐惧感让他窒息。 他用力呼吸着,绝望的闭上双眼,他不知要被卖往哪里去,但他知道无人救他。 后来船停了,雨还在下,他跟着一群小孩,陆陆续续的走到甲板上,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以为到了买他的地方,却不想渔船在海中被拦截,有人登船营救。 神来救他了? 哦,不是,神救的不是他,是他身边哭唧唧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 雨淋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也淋湿了他的眼。 他看着少年站在黑色的雨伞下,暴雨把伞砸的巨响,海风夹带着雨雾把少年长长的白发吹的湿乱,一缕黏在了红润的嘴唇上,那一刻他竟然觉得美极了。 少年伸出手牵住了那个女孩,柯屿偶然间看见少年青紫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针眼,他恍然间觉得少年应该比他还疼。 原来少年不是神。 “你在干什么?”柏渝推开门走了进来。 梅见花浑身一僵,手一缩,不动声色的往后挪动了几步,转过身,讪笑道:“没……没干什么,嘿嘿,就脏了给他洗洗……” 完了完了,都怪这小子长得如此妖孽,我就不该在消完毒后,见色起意,呸,大发善心给这脏兮兮的小子洗个澡,顺便洗洗腹肌什么的。 柏渝目光移至浴室边缘,也不揭穿梅见花的心思道:“赶紧疗伤。” 柯屿趴在浴缸一角,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扣住缸壁,肌肤通红,满是伤口,胸膛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上下起伏,背上的水珠稀落的沿着肌肉线条向下滑动。 梅见花局促的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带着讨好的意味把柯屿弄到手术台上,在柏渝的注视之下,他不得不含泪老老实实的干活。 柏渝看着未着片缕的柯屿,眉头微皱,开口道:“给他穿条裤子。” 梅见花又手忙脚乱的找了条短裤给柯屿穿上,没眼看向下方,心里想着这人比自己还小,怎么这玩意却比自己大这么多! 柏渝无视他的小动作,问道:“另外两人怎么样?” 梅见花边夹出子弹边说:“脖子被割伤的那个没有被感染,估计没有接触过感染者的血液。” 然后换了一把刀继续说:“另一个感染30%,不过他太跳脱了,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绑到手术台,他竟然还敢咬我,我真的被他气死了……” 柏渝淡淡的“嗯”了一声,停在伤口处的视线落至柯屿的面庞上,五官深邃,英朗俊俏,鼻梁高挺,生的一对剑眉,十足的少年感将眉宇间的凌厉中和了些许,湿软的黑发黏在额角,显得有些人畜无害。 柏渝心中不由的多了一丝探究,眼前人貌似与传闻中不符,这个所谓凶残狠绝、猖狂孤傲的柯屿为何心软的救了一个少年? - 梅见花的家盖得四四方方,到都是晃眼白,不仅里面白外面也是白,灯装了一排又一排,把整个屋子照的通亮,屋子周围种满了白玫瑰,但他本人却成天穿着红色,跟个开屏的孔雀一般到处留情。 柏渝坐在车内缓了缓被灯光刺得生涩的眼睛,他实在不能理解梅见花的品味,有些白的发腻。 “渝少,这是近期调查的资料。”桐尘坐在驾驶位,将副驾驶上的资料恭敬的递给柏渝。 柏渝接过资料,一边翻看一边交代道:“回主家。” 调查的资料大概显示,被丢进鲨鱼池的第十二个感染者名叫林在,今年十六岁,C区人,八岁时母亲因病去世,因长相较为清秀,被父亲卖到了声色场所,其父烂赌,在四年前被追债者误杀,与此同时,林在也在C区销声匿迹。 同前十一具尸体的状况一样,都是十六岁,十二岁后便查不到任何生活痕迹,就好像被人故意抹除一样,而且抛尸地点也是专门挑选人群密集之处。 林在身世并不复杂,关键在于他十二岁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因为什么被感染,他体内诡异的虫子又是什么? 柏渝翻开下一页,眉头微微皱起,他对桐施这个人的印象不深,但也绝不是什么安分人。 他只知桐施对叔父十分殷勤,阿谀奉承很是圆滑,但叔父这人阴沉易怒,喜好刺激血腥之物,而桐施常常为了迎合叔父的喜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最近又和季韵互动频繁,他想不明白季韵单单用个巨鲨表演,根本打动不了桐施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又如何通过桐施获取群宴的举办资格,连柏家都寻不到感染体的线索,季韵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林在? 再者季韵紧随十一具尸体后爆出林在,不怕担事,反而顶风作案,所图之物是什么?林在又在这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柏渝还想继续往下看时被桐尘打断了。 “渝少,到了。” 柏渝按了按眉心,下了车,带着手中的资料往柏家大门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桐施,身体微微发福,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眼泪鼻涕,被染得假白的头发散了一地,还在不停的向坐在沙发上的柏有舟磕头求饶,额头磕得通红。 柏渝心想,来得真快。 他不急不慢的走到沙发左侧,坐到柏洛身边,冷眼看着两人,只听见柏有舟阴沉的对桐施责问道:“那个感染者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是季韵她想要群宴的举办资格,然后把季家的权印给我了,其余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桐施伏在地上,浑身哆嗦道。
柏有舟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桐施身上:“用季家换一场群宴,你当季韵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桐施被踹的脑子发懵,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努力爬起身来继续跪着,慌不择言道:“我,不是,季韵当时说想为你准备一场精彩的节目,心中贪念一起,然后我想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办资格,即能讨您开心,又能得季家这一个大便宜,我心一动,就……” 柏有舟看着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桐施,量这种蠢货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脑子里也就这点贪头,打骂了半天才解气道:“把你办的蠢事处理干净,别让柏家粘上脏东西。” “是,是,我马上就去办。”柏有舟怒气渐消,桐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继而点头哈腰的应承道。 柏有舟不耐烦的说:“还不快滚。” 桐施屁股尿流的连忙滚了出去。 柏渝双眼紧盯着柏有舟,质问道:“叔父真不知道此事?” “你怀疑我?”柏有舟冷哼一声,“我要知道的话,今日群宴我还能不去?” 柏渝淡淡道:“我怎知你不是在做戏。” 柏有舟暴躁:“我跟你是自家人!” 柏洛嗓子发痒轻咳了几声,柏有舟烦躁道:“算了算了,我和你争论些什么。” 柏有舟走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柏渝坐在柏洛身边,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反光镜上,灯光透过镜面,映射出两张完全一样的脸,但细微观察,仍有些区别。 一个温柔静婉,一个清冷淡漠,像是看的久了,那份温婉好似透过镜面一丝丝的溢出,飘散萦绕在柏渝身上,勾带出一身疲惫,却又感到放松。 柏洛问道:“累了?” 柏渝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说:“还好。” “别太着急,这件事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你别把自己累坏了。” 柏洛拿过柏渝手中的资料翻看一番,又继续说道:“刚刚从叔父的语气和神情看来,他可能确实不知此事,但如果真是这样,桐施便很可能早有异心,假借着叔父的名头,不可能单单只要个季家权印那么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桐施倒有一点提醒了我们,季韵为了这场群宴,拼上了整个季家。” 柏渝了然:“这就说明,这整件事的背后获益颇大,季韵身后很可能有人在带动整个局面,而且这人不仅来头很大,心计也颇深,连桐施这种圆滑世故的人都能轻易动摇。” “不急,季家倒了,B区也要跟着乱,一乱总有人忍不住跳出来。”柏洛又咳了几声,“等等看吧。” B区分为四大家族,以陆家为首,其次是商家、陶家和季家,季家倒台以后,不知哪个黄雀一飞而上。
第4章 春残 ==================== 半个月后。 柯屿睁眼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白,四周空旷,除了床就没有别的家具。 他缓缓坐起来身来,睡得久了,肢体有些僵硬,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床边围满一圈的白玫瑰,脑子有点蒙。 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想起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刚踏出宴会厅大门,就被等在A区出口的人堵个正着,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当场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莫名躺在花圈里? 正当柯屿疑惑时,屋外传来一些响动,他下床朝着声源处靠近,沿着白墙发现了一扇隐形的门,轻微拉开一丝门缝,探查着屋外的情况,门外站着大约十几个看守人员,刚才的响动正是换岗发出的交接声。 而此时,门外正好走来一个雌雄莫辨的男子,长眉如柳,生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雪白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穿着红色旗袍,十分贴切的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慢步朝着柯屿所在的房间走来时,修长笔直的双腿隐隐约约的显露着。 走在白玫瑰里,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红玫。 白发? 柏家人? 柯屿双眼似鹰般锐利,盯着此人看了片刻,悄然掩上门,收拢床边的玫瑰花枝,斜折成段,略微增强了尖锐程度,藏在门墙边。 下一刻,门开。 梅见花一进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满脸狠厉的柯屿擒住脖颈按在门背后,手中尖锐的花枝直逼眼球。 梅见花像是不知威胁般朱唇半启,画风突变,喜极而泣道:“你总算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十五天,整整半个月,我照顾了你半个月啊!” 他终于可以摆脱洗手做羹汤的老妈子任务了!这半个月来,他都感觉自己憔悴了不少。 柯屿一懵,这与他猜想的画面不同。 梅见花又笑嘻嘻道:“美人,别动粗呀~打打杀杀最伤和气了,我们没有恶意,可以说还救了你们的命,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才下手粗鲁了些。” 柯屿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痊愈,逐渐松开手,但仍没放松警惕道:“你是谁?” 梅见花撩了撩长发,魅惑道:“救你之人,要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 柯屿无视他赤|裸裸的勾引,断然拒绝,那甜腻的嗓音让他十分难受。 梅见花嘴角抽搐,强忍着怒气又问道:“为什么!是我长得不好看,入不了你的眼吗!” 柯屿冷冷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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