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段戏我自己也试过，但总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就是差了那么点感觉，但我又没弄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秦朗沉思了片刻，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你对角色的理解还不到位。”
叶安一愣。
他自认为对陆知悦这个角色已经理解的很透彻了，这一桶凉水当头浇下，直接把他浇懵了。
秦朗把剧本放到桌上，道：“拍第一场戏的时候，导演和你是怎么说的？”
叶安回想了一下，“彭导说，让我忘记我是凶手这件事。”
“对。”秦朗的手指点在剧本上，目光却是看着叶安，“你要知道，你不是凶手，你是受害人的儿子，你的父亲被人杀害了。”
“警察来找你问话，想要找到一些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你很伤心，但因为你不是凶手，所以你在面对警察时可以从容不迫。”
叶安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的理解。
秦朗的语速不急不慢，听不出严厉或是苛责，就好像在闲话家常，“你看过结局，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觉得陆康该死，你的眼底，除了失去父亲的悲伤外，还透着几分快意，你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会让警察把你锁定成嫌疑人，这和陆知悦的从容，淡然，背道而驰。”
闻言，叶安眼前那层看不见的薄雾悄然散去，豁然开朗。
是了，因为他看过剧本知道结局，他觉得陆康该死，他的心里是高兴的，也把这种情绪带进了角色中，这才导致他一直掌握不好分寸。
秦朗等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杀人凶手可以那样冷静？是因为心里承受能力强大吗？”
叶安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经历过绝望。”秦朗看着叶安，深邃的眼眸中波澜不惊，“知道绝望的感觉是怎样的吗？当你经历过，并且熬了过来，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后面的话，犹如一块石子被丢进湖中，在叶安平静的心湖上激起圈圈涟漪。
鬼使神差的，叶安开口问道：“您经历过痛彻心扉的绝望吗？”
秦朗满不在意的道：“那玩意儿不适合我。”
说完，秦朗站起身，看样子是要走，叶安赶忙道：“我助理去买晚饭了，您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晚饭吧。”
“下次吧，我约了人。”秦朗对叶安笑了下，缓步往门口走，“明天记得把我的剧本带过去。”
就在秦朗准备开门出去时，叶安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您等一下。”
秦朗放到门把手上的手收回来，转头看叶安，“嗯？”
叶安莫名觉得脸有点热，他不大好意思的道：“今天谢谢您，秦……”
他又想起来，秦朗说了不让他叫秦老师来着。
叶安想了下，一笑，“谢谢您，秦……朗……哥？”
两人相视而笑。
秦朗想，哥就哥吧，总比差辈强，于是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酒店过道里，心情甚好的秦朗遇到了叶安的助理王与，王与礼貌的打招呼，“秦老师好。”
秦朗看了看他手里的食盒，笑问道：“喜欢糖醋鱼吗？”
王与：“……”
小鲤鱼表示不喜欢，并瑟瑟发抖。
吓唬了一下王与，秦朗心情更好了，带上他的大墨镜出了酒店。
这一晚，叶安安然入梦，梦外暗潮涌动。
次日的拍摄继续，临近中午时，叶安迎来了他的暴脾气经纪人––––张不凡。
张不凡先是严肃的审了叶安一遍，问他最近有没有搞事情，确定叶安一直很乖以后才放下心。
应付完经纪人，叶安又闲着没事上了妖怪论坛，原本以为还是和昨天一样没什么热闹可看，结果一登上去，就看到一个加红置顶的帖子飘在了首页。
【惊！时隔多年猫总重现江湖，做派不减当年，惹不起惹不起。】
叶安指尖轻戳屏幕，点进了这个帖子。
首楼是一张照片，一眼望去全是人，个个气势十足，看起来像是要打群架的样子。
领头的是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看上去个挺高，把照片放大后，叶安看到男人脸上带着个狐狸面具，大半张脸一遮根本看不清长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
叶安疑惑道：“这个猫总是谁？”
张不凡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口水，“咱们东区的最高管理，人送外号黑猫警长。”
“噗……”叶安被这个外号逗笑了，“这外号……”
“贴切。”张不凡解释道：“猫总的原身是只黑猫。”
“哦……”叶安明白了，这么一说，这外号确实挺搭。
叶安把那个帖子给张不凡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不凡嫌弃的看了一眼孤陋寡闻的叶安，“那让我好好给你上上课。”
一听有八卦可以听，王与也凑了过来，三妖就凑一起聊起了他们的最高管理。
“猫总是咱们东区的最高管理人，是个活了几千年的妖怪，你们想，能坐上四区之一最高管理，实力必然不低，但根本没人知道，猫总的战斗力极限在哪里。”
叶安闻言小惊了一下，“他这么厉害？”
“厉害是厉害，但你和我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张不凡道：“没人知道他战斗力的极限并不是因为他没用过全力，而是他从不和人单挑。”
第5章 高管
叶安的好奇心被张不凡给勾了起来，结合刚才的照片，叶安猜测道：“难道这位猫总喜欢打群架？”
“这个一会儿再告诉你。”张不凡卖起了关子，转移话题道：“你应该知道，咱们妖界有个‘之最’排行榜，每隔一百年更新一次，什么最美男女妖怪啦武力值最高啦，这些都会被列入榜单评选。”
叶安好奇道：“那猫总呢？他上榜过吗？”
张不凡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岂止是上过，还一占俩。”
叶安一听更来兴趣了，“哪两个？”
张不凡：“最不要脸和最能装逼。”
满心期待付东流的叶安：“……”
这两个好像都不是夸人的吧。
不对，这不是重点，叶安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还有这种榜单？”
“多稀奇。”张不凡对没见过世面的叶安越来越嫌弃，“人类里无聊的人多了去了，妖怪里还不能有几个吃饱了撑的或是闲的蛋疼的？”
叶安：“……”
我竟无言以对。
叶安又问道：“为什么猫总会拿下这两个……”
叶安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歪名。”
“因为他确实不要脸又能装逼。”张不凡丝毫不顾及，说话就直来直去，反正他人又不在这里，又没顺风耳，怕什么！
张不凡看向叶安，“你之前那个问题和你现在提出的问题，我可以一起给你回答了。”
叶安着急听后续，催促道：“别那么多废话了，快说。”
张不凡继续道：“你们也知道，咱们做妖怪的，要想地位高，战斗力很重要，私底下单挑被打死的也不少，这都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像猫总那样的大妖，群妖的态度非常两极化，要么不敢惹，要么都是有实力的去惹，他们不是没收到过战书，也会应战，猫总更是来者不拒。”
这话给叶安听迷糊了，“你先前不是还说他不和人单挑，这怎么又来者不拒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张不凡被打断很不高兴，暴躁田园犬想咬人。
叶安只好摆摆手，讪笑，“您老继续。”
张不凡瞪了叶安一眼，接着道：“咱们这位高管，当之无愧那两个美名，他每次接完别人的战书，应战之时都会带一大帮人，个个都是高手，单挑还是单挑，只不过，是对方单挑他们一群人。”
叶安：“……”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不大要脸。
“这还不是最不要脸的。”张不凡道：“按照常理来说，下了战书后，任何一方都可以在被打败之前认输，但猫总就不准，下了战书就要打，不群殴的对方哭爹喊娘绝不给认输，以至于后来就没人敢找他下战书了，倒不是因为怕打不过他一个，实在是干不过一群啊。”
“……”明明听起来是一件很忧伤的事，但叶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位高管真的是……与众不同。
叶安往帖子下面翻了翻，发帖人并没有说猫总为什么“重出江湖”，但下面的评论画风都很整齐。
【不愧是我猫总，风姿不减当年，憨批们快跪下叫爸爸！】
【叫你们装逼猖狂，也不看看东区是谁的地盘，祖师爷眼皮子底下也敢放肆，呵呵呵。】
【你们家主没教好你们规矩，我们老大教！】
【打一顿都是轻的，看下次谁还敢在我们东区撒野。】
【这波我站猫总，猫总威武。】
【猫总威武。】
【猫总威武。】
……
叶安翻了几条评论，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错过了很大的瓜。
他很惆怅，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不过，现在吃瓜也不晚。
叶安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迫不及待的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不凡喝口水润了润嗓子，道：“昨晚的事啊，还真不怪猫总。”
东区的这位高管，因为先前群殴挑战者的事被人在论坛挂过好几次，也算是论坛红人了，后来没人再敢招惹，他也就没再和人打过架。
但昨天，东区出了点事。
张不凡看叶安，问道：“你知道微生家族吧？”
“知道。”叶安稍回忆了下，“据说是王族后代，血统很高贵的一个家族。”
“对，就是那个家族。”张不凡道：“微生家族是个大族，一直与世无争，家主驾临之处众妖无不尊敬，但就在昨天下午，微生家的几个小辈在东区行凶，险些闹出人命。”
叶安闻言眉头皱了下。
四区管理虽各有制度，但不可无端伤人，不可行凶都是四区通用的规矩，一般野路子的妖在四区行走都不敢轻易坏了规矩，这微生家的人……
大族出身，不该这么不懂规矩。
叶安又翻了翻帖子下面的评论，此时该贴热度正高，评论蹭蹭的涨，但大多都是站猫总教训人和骂微生家的人的，可参考线索太少。
叶安收起手机，对张不凡道：“你继续。”
张不凡道：“咱们四区的高管们，除了能力强，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比如咱们猫总，出了名的护短。”
“当然，这个护短不是放纵和包庇，猫总一直都是赏罚分明，只是不知道微生家那几个人这次发什么疯，竟公然在东区追杀小妖。”
作为一个护短高层，这事不能忍！
大族一般人不敢惹，老子敢！
张不凡：“所以，昨天晚上猫总就带人去教训了一下那几个微生家的人，最后把他们家主都惊动了，不然那几个人可能会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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