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催玉听到生姜被打后发出的呜咽声,有些着急,想让生姜跑,偏偏嘴被堵住了又说不出话来。 好在生姜没死犟,它一瘸一拐朝巷子外跑去。 “那狗跑了!” “别管了,怕是要招人来,先走!” 温催玉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颠簸得他很快头晕眼花。 生姜拖着腿跑到街上叫唤,正准备收摊回家的摊主瞧见了,认出它来:“咦,生姜?你这是怎么了,崔先生呢?” “唉哟,受伤啦?” “不对啊,崔先生不是刚带着生姜从这儿走过去吗?我看错了?” “糟了!别是出事了吧!快去看看!” 几个摊主一块儿进了巷子,没看到人影,但生姜更着急了,于是他们连忙去报官。 衙门还以为崔家私塾这案子最要紧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可以放心了,没想到那崔先生刚从衙门回去,这就出了事。 县令听闻了,好像看到自己的政绩飞了,还有惩处落下来,毕竟报过官的老百姓居然还是被贼人掳走了,这叫什么事!他可是才送了奏呈,上报这事了! “快!追啊!刚发生的事,一定能追得上!他们掳了人,从城门口肯定出不去,一定还在城内,给我找!” 掳走温催玉的几个人,已经从他们此前找到的小道,马不停蹄地溜出城去了。 城外不远处,有他们准备好的马车。 两个人在前面赶马车、盯着前方,一个人在马车后面盯着后方,剩下两个人在马车内,盯着温催玉。 他们把温催玉从麻袋里放了出来,确定他的脸没伤着,便安心了。 其中一人用麻绳绑温催玉的手脚,一边绑一边说:“你呢,老实一点,自己乖乖配合,也能少受点罪。放心吧,我们可不是什么恶人,送你去享福的!具体什么情况呢,你见了我们主子就知道了。” 温催玉有些哑然,没想到他们绑人还分了两拨来。 而且看林文和林武的表现,那两人像是并不知道自家主子还有后手的,不然以那两人并不知低调、也没多会遮掩的作派,多少会露出点痕迹。 大司农和陶潜郡郡尉是疯了吗,这么大张旗鼓上赶着找死……他们是犯了什么大事,非要这么没事找事铤而走险? 又是为什么会觉得送个替身进宫,会是“功劳”一件、能让卫樾高兴?是以己度人至此,觉得不存在什么真心,所以妄图“投其所好”? 那这两人的脑子,怕是还没他家生姜和梨花聪明。 “哎,这匕首哪来的?”绑匪看见地上的麻袋里掉了把匕首,捡起来一瞧,“这匕首挺锋利的,还挺不错……你的啊?还准备了防身的东西,挺警惕的嘛,现在归我了。” 温催玉的嘴还被塞着,说不了话,只能看着这绑匪光明正大把他的匕首给收为己用了。 马车一路昼夜不歇,五个绑匪轮换着赶车,两天后便抵达了云浮县的静年山庄附近。 正好赶上圣驾入住静年山庄。 温催玉被带到了附近的客栈里关着。 因为他这几天路上都很配合,所以几个绑匪也没故意为难他,毕竟自家主子还想送这人给陛下呢,他们如今额外得罪他做什么。 …… 这夜,大司农带着他的侄子林木秀,遮掩着从静年山庄出来,来到了客栈。 路上,林木秀百般庆幸:“还好有叔叔您未雨绸缪,提前备好了后手,我也是没想到我那两个心腹那么没用,他俩以前分明办事很得力……” “废话!你以前让他们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大司农骂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只让他们两个杂碎去办,我收到你的信时就觉得不妙,后派过去的几个人本来是以防万一的,没想到不仅真用上了,你那两个杂碎还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知荷县满城戒严!” 林木秀心虚,喏喏附和。 大司农拧眉道:“那知荷县县令但凡不蠢,就会抓住这次机会攒政绩,若是动作快,只怕已经上报了。幸好陛下车驾来到了附近,我们必须赶在陛下知道之前,先把人献给陛下。” “对对对,只要陛下收了人,回头就算底下报上来,陛下也不好意思惩处了,毕竟我们是为了给他找人才闹出来事的,对吧叔叔?”林木秀道。 大司农眉头不展:“我本是想让你安安静静找到人送去雁安,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张旗鼓,还赶着陛下南巡的这段日子,如今我总觉得不太好,太赶了……罢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我如今算是彻底被你连累进去了!” 林木秀伏低做小:“侄子没用,劳累叔叔了。不过叔叔,只要我们待会儿说服崔令老实配合,相信陛下那边一定没问题的!” 客栈内,温催玉刚被解开了手脚,让他方便用膳。 温催玉一边慢条斯理吃东西,一边寻思着,前两天这些绑匪赶路不歇,今天突然停下来,说他们主子马上就来见他……可这么点路程,不论是陶潜郡还是雁安,都还相隔甚远,陶潜郡郡尉或是大司农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卫樾离开了雁安,官员同行,他们如今就在这附近? 卫樾…… 三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卫樾如今怎么样了。 不论如何,他都离开那么久了,凡事尘埃落定,何必再起波澜? 温催玉垂眸。 隔壁屋中,大司农透过相邻的墙洞,看着温催玉,目光震惊:“这……何止是像,全然一模一样!我看到你的信和我手下人的回信,都还有些疑心,如今看到真人,方才敢确定……怎么会这么像。” “看到叔叔这个反应,我更安心了,想必陛下也会很惊喜。”林木秀说。 大司农犹豫道:“这人……你不是查过他的生平吗,再拿给我看看。” 林木秀紧张这件事,相关案卷随身携带,马上拿了出来。 大司农快速看了一遍,尤其是三年前的时间段,然后念叨道:“他既然是三年前的二月底回到知荷县的,那就不可能是温太傅本尊。” “温太傅是三年前的三月出的事,哪怕坠崖后意外被人所救,带到了知荷县,路上也至少要花三个月……难道,温太傅当真有失散的双胞兄弟?可这……哪怕是一起长大的双胞兄弟,眉眼一样,气度却难免有差别,眼前这个崔令,居然连气度都让我觉得是曾见过的温太傅……” 大司农把案卷丢回给林木秀,道:“你能这么快找到崔令这个人,想来是天意如此,要我们为陛下一解夙愿!”
第77章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崔令, 崔先生,是吧?” 温催玉刚用完膳,大司农和林木秀就从隔壁屋子过来见他了。 曾在雁安同朝过, 温催玉自然是认得大司农的,不过他提前有心理准备, 当下只一脸冷淡,仿佛看着全然不识得的人——让他装作见到高官的惶恐模样,他实在是装不下去, 太憋屈,索性傲气一点算了。 林木秀不满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待你客气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近距离看到温催玉的脸,大司农更觉得和帝师相似惊人,于是态度不自觉放低了点。 “木秀, 不得无礼。”大司农道, 又对温催玉说, “崔先生, 本官是当朝大司农,这是本官的侄子,陶潜郡郡尉。我们强行请你来, 虽是唐突,但并不是想要伤你性命,反倒是想给你指一条通天的富贵路。” 温催玉冷笑了声。 大司农当没听见, 接着道:“听说崔先生是家中独子, 但或许崔先生自己都不知道,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兄弟, 与你容貌、年纪如出一辙,名字都相仿……” “大司农想多了,在下没有双胞兄弟。”温催玉道。 大司农一听, 觉得这崔令的声音也和他印象中帝师的声音一模一样! “所以本官说,或许崔先生自己都不知道。”大司农语气更客气了点,“说不准是崔先生的爹娘在你们兄弟二人刚出生时,就将你们分开了,将你们兄弟二人之一送给了别的人家养育,还特意给你们取了相仿的名字。” 温催玉语气泛凉:“大司农不必如此绕圈子。郡尉派去知荷县、如今被捕在牢中那两人,在下去见过,他们说是在下与一位重要人物容貌相似,当今圣上看重这人物,所以二位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大司农看了林木秀一眼,责怪他派去的人没能力还嘴松,林木秀心虚地低下头。 “确实如此。方才说崔先生或许有双胞兄弟,也的确是本官没有证据的揣测,但没有证据不等于没有根据,若非亲生,崔先生缘何会同那位人物有如此多相同点?”大司农说道。 “实不相瞒,崔先生,那位重要人物……你可知道当今圣上三年前册立的皇后,即从前的帝师、兼任太尉,死后被追封为琰王的那位?你们之间的确别无二致。” 温催玉心想,他这头衔还挺多:“所以?” 大司农:“所以,我们想借你讨好圣心,打算将你送到陛下身边,解陛下心结与夙愿,你也能省下单打独斗往上爬的功夫。听说,你本来就在准备去雁安参加科考?跟在陛下身边,你若是聪明,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也算我们互惠互利。” 温催玉觉得可笑:“大司农,在下这一路过来,可谓十分配合,原因很简单,在下惜命。可在下听你方才所言,实在不觉得被你们送到陛下跟前后,在下还有机会活命。” 大司农一副好商量的模样:“崔先生有什么见解?” “陛下既然能追封已逝之人为诸侯王,冒天下之大不韪册立其为后,想来对那位帝师的感情十分真挚。”温催玉平静道,“这般情谊,最多只能等时日长了、自然放下,是容不得玷污的。你们找另一个相似之人,送到陛下跟前,只怕会触怒陛下,届时我这被强迫而来的人,怕是也会没命。” 温催玉神态从容、不疾不徐,所说的话便更添说服力。 林木秀听了,不由得动摇:“叔叔……” 大司农也被说服了几分,但他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反悔,不论行不行,都只能继续一条道走下去,赌一把……陛下孤身沉湎旧情三年,未必不想有个慰藉。” 林木秀的想法又变了回去:“对!我派去知荷县的人已经被捕了,叔叔派人光明正大抓了你崔令,事情闹起来,没有转圜余地!” “知荷县县令必然上报,消息早晚传到陛下耳中,他迟早会知道我们为了给他找帝师替身,而闹出来了这么一遭,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把这件事做到底,只要陛下收下你这替身,后面就不会再追责我们。” 温催玉闭了闭眼:“既然如此,在下不想现在就得罪二位、伤及性命,也只能陪二位赌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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