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洗衣,薄衣裳我自己浣洗也不麻烦,厚些的衣裳我都是请同巷的一位婶婆帮忙,她平日里也靠给人洗衣补贴家用。” 温催玉和声道:“阿樾,我不是喜欢自讨苦吃的人,你不必代我这么惆怅自怜。别互相乱想了,嗯?” 卫樾抿了抿唇,突然胆大妄为地俯身靠近,抱住了温催玉。 温催玉一怔,接着听到卫樾闷闷地喊他:“令卿……过去三年,我真的好想你。” 温催玉摸了摸卫樾的头发。 …… 抵达知荷县后,朝臣们得知陛下要去温太傅哪儿住,不约而同都感到松了口气——用不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陛下了,接下来在知荷县的日子应该能过得稍微松快点。 而且有什么事都去温太傅那儿找陛下,想必当着温太傅的面,陛下脾气也会好说话些。 知荷县县令提前安排好了住处,又估摸着时间候驾——之前跟着生姜和梨花跑到云浮县寻人的知荷县衙役快马加鞭提前赶回了知荷县,告知了县令说圣驾南巡要来了的事,让县令又忐忑又期待。 县令还从衙役口中得知,原来崔家私塾那崔令崔先生,就是三年前意外坠崖、连陛下都以为他已经身死的帝师,也是他们这封地的诸侯王,只是失忆了而已。这崔先生此前会莫名其妙被人绑走,也是因为有人发现他和帝师容貌一致。 听了这事儿,县令更加庆幸,得亏他上了心,没有因为只是一个老百姓被掳走就随随便便应付结案,不然这会儿大概也没命候驾了,堂堂大司农和一郡郡尉都被杖杀了,何况是他这个小小县令。 但他上了心、好好做了事,想必已经在陛下、帝师、其他同行朝臣那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知荷县县令虽然有心多露露脸、套近关系,但又想到衙役说的,帝师失忆、不喜宣扬,陛下吩咐了当时在场的人都要闭紧嘴巴……于是县令只好知情识趣地老实着,没敢多做什么,也就没打扰到温催玉他们。 而对于知荷县的其他百姓来说,虽然听说有大人物来到这儿、暂时落脚,但与他们的生活没有妨碍,日子照常。 “哎,崔先生!你没事了?之前知道你被贼人绑走了,大家都很担心呢,现在没事了回来了就好!” 温催玉带着卫樾回崔家私塾时,蔡庆带着宫人、还有卢子白和小七帮忙给卫樾搬行囊的动静,让隔壁邻里出门来看了看。 一瞧见温催玉,邻居如是说。 温催玉笑了笑,回道:“对,好好回来了。多谢你们担心了。” 邻居看到卫樾这个生人,年纪轻轻却白发显眼,有些好奇,不过没好意思直接问,接着看了眼被卫樾抱着的生姜:“哟,生姜没事吧?之前就听人说生姜好像受伤了,是被贼人打的吧,那贼人怎么回事啊,干嘛绑你啊,你这斯斯文文从来不跟人吵架,怎么得罪那贼人了?” 温催玉微微摇头,露出无奈:“是个误会,好在生姜鼻子灵,县令大人又重视,专门派了衙役骑马带着生姜它俩一起追,找到了抓我的贼人,已经在当地解决好了。而且巧得很,我正好遇到了故友,他得空,就来我这边住一段日子。” 和邻居寒暄结束过后,温催玉带着卫樾进了私塾堂。 生姜被暂且安置在廊下,梨花已经在进城后就跑没影了,大抵又要饭点才回来。 卫樾的行囊被放置好后,他就让蔡庆他们全都离开,包括很想留下的卢子白和小七。 “这里只有两间卧房,你们留下也住不开,回县令安排的住处去吧,不用担心,有时间过来看看就是了。”温催玉也道。 卢子白和小七只好点头。 卫樾闻言,心想这两个家伙不会有时间的,他可以多给他们安排点事做。 其他人都离开后,温催玉领着卫樾在私塾堂里外逛了逛。 “这里地方不大,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温催玉说着,带卫樾走进了他的卧房。 光天化日,正大光明,但卫樾无端有点紧张起来。 不过温催玉没想他那么多,又穿过屋内,到了相邻的浴室,指了指浴池:“喏,这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这里是活水,沐浴很方便。你要沐浴的时候,过来就是了。” 卫樾克制着语气:“我来你这边沐浴啊……” 温催玉听着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卫樾目光闪烁,温催玉不由得一顿,然后有些哑然。 “各沐各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温催玉没好气道,“我这里浴池就这一个,也没有多余的浴桶,你不嫌麻烦可以待会儿出去买一个,然后拎水到你自己卧房沐浴去。” 卫樾想也不想道:“不,我嫌麻烦,所以还是沐浴的时候过来打扰你吧。” 温催玉:“……走吧,带你看最后一个地方。” 卫樾乖顺点头。 温催玉说的是密室。 密室机关隐蔽,启动时几近无声,卫樾看得也有几分惊讶:“这机关很巧妙……你真的把装夜明珠的香囊也带走了,和我送你的匕首一起,还有那个药盒,是我从前为你备药的盒子……旁边的画卷是我那年送给你做生辰礼那幅吗,我记得它的装裱……” 密室里一览无遗,温催玉放置在博古架上的东西,就被卫樾一眼看到了。 开门之前,温催玉有想起来这件事,但他寻思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会儿被卫樾马不停蹄直愣愣地点出来,温催玉才觉出一点不自在。 就好像……他当初带走这些东西,是因为别有心思似的。 温催玉轻咳了下,走进去,若无其事回卫樾道:“对。” “当年你离开之后,我在以兰院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还以为你是难以忍受,临走前特意把它们销毁了……”卫樾喃喃说,“没想到是你特意带走了。令卿,你为什么会特意带走这些东西呢?它们都……和我有关。” 温催玉镇定回说:“也和我从前的记忆有关,不能带走吗?” 这样的回答,让卫樾突然觉得心头跳动加速:“令卿,你……” “时辰不早了,走吧,我带你出门用饭去。”温催玉说。 卫樾只好把欲语还休的话咽了回去,打算后面慢慢来。 六月初二……如今距离他跟令卿说的离开时间还有近两个月,他还有机会做很多事,甚至……让令卿同意跟他回雁安,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关上密室,安抚好不能走动太多、只能待在家里的生姜,然后温催玉和卫樾出了私塾。 温催玉打算带卫樾到他做账房先生的酒楼去吃。 他此前被林家叔侄的人掳走,酒楼的活便耽误了,如今回来了,也该去知会一声情况。 沿街见到其他熟识的摊主,算是寒暄了一路。 有人看着卫樾,实在好奇,多问了两句:“崔先生,这位是你朋友啊?怎么称呼啊?这头发是……少白头?” 温催玉正在想要怎么介绍卫樾,就听到卫樾主动回答:“对,见笑了。我姓宣。” 虽然谈不上多热情,但也没到冷淡的地步,还挺客气,这样的卫樾若是让其他朝臣瞧见了,对比起自己在卫樾跟前的待遇,必然要掬一把辛酸的眼泪了。 温催玉听到卫樾自我介绍的这个姓氏,微微一怔。 摊主笑道:“既然是崔先生的朋友,那也叫您一声宣先生吧。哎呀,这果然能做朋友的都是差不多的人,宣先生和崔先生一样,都挺斯文。” 卫樾头回听人说他斯文,不由得一笑,对温催玉挑了挑眉。 温催玉也忍俊不禁。 走远之后,温催玉才再度开口:“当年给你起了‘宣’做表字,没想到如今在这儿用上了。” 卫樾轻笑道:“其实,这几年里,我在雁安有时候会微服出宫,担心底下朝臣阳奉阴违,所以也时不时自称‘宣某人’在民间走走看看……令卿,我这几年在政事方面,没让你失望吧?” 温催玉摇了摇头:“你做得很好。觉得辛苦吗?” “倒不辛苦。”卫樾说,“只是想起你来,心头确实是苦的。” 温催玉眉眼温和地看向卫樾:“你啊……以后没事了。” 卫樾又是心间一跳:“令卿,你……是我臆想太多,还是你……” 温催玉静静地看着他。 但卫樾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我有点得寸进尺的想法,不说了,免得气着你。走吧,去你做账房先生的酒楼瞧瞧。” 温催玉稍显无奈。 这日之后,卫樾就在知荷县暂住下来,和温催玉一起出入。 每天早晨,卫樾陪温催玉出门用了早饭,送他到酒楼,然后温催玉在酒楼里做他账房先生的事务。 卫樾也不时时刻刻都黏着温催玉不放,怕他觉得太黏糊不舒服,所以每天送温催玉到了酒楼后,卫樾就离开,去处理一下南巡在外但还是要处理的政务。 饭点之前,卫樾先独自回私塾里,看看生姜和梨花的饭碗、水碗要不要添,添好后便去酒楼找温催玉用午饭。 午饭之后他又离开,回私塾里侍弄侍弄院中的花草,学着洒扫屋院,免得还要温催玉回家了忙活。 若还有时间,卫樾便作画,等到温催玉回家了给他看。 傍晚时分,温催玉会在酒楼门口瞧见来接他回家的卫樾,他们俩一起离开酒楼,晚膳时而在酒楼里打包点东西,又或是到街上食摊去吃。 吃完后回家路上,再例行拿上给生姜和梨花买的肉。 夜间私塾堂内,温催玉看书,卫樾则先帮他点上常年用的白檀香,再搬出带来的相思古琴,凑到温催玉身边抚琴给他听。 不过卫樾也没特意学过,和温催玉早年一样都是瞎糊弄,琴音要么有点扰民、要么十分扰民,听得温催玉想骂人。 但他在骂人这方面的词汇量实在稀薄,不是“混账”就是“滚”,卫樾听完权当逗趣,还挺高兴,让温催玉都开始骂不出口了,不然总觉得像是在……调情。 他们俩日常实在黏糊,注意到的人不少。 某日,酒楼里一个常客忍不住纳闷:“你们俩大男人凑在一块儿不嫌没趣啊,天天同进同出的,我看那刚成亲的夫妻都没你们这么热乎。” 正准备收工的温催玉,和来接温催玉的卫樾,都不由得一顿。 他们还没回答,就见那食客被隔壁桌的客人笑道:“你不懂就别瞎说,人家崔先生和宣先生这是……就书里说的那什么……知己!知道吧?知己都这样。对吧,崔先生?你们读书人好像特别重视这个哈?” 温催玉客气地笑笑。 卫樾抿了抿唇。 “哎,对了,这都五月了,崔先生之前不是说要去雁安赶考吗,还不准备动身啊?你路费还没攒够呢?”前头那个食客又问,“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几月考试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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