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很快,属于人类慢条斯理地脚步声响起,沈亦悬警惕地贴墙而站,目光直视声音源头,后背紧绷。 果然……祂找来了。沈亦悬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扶着墙缓步向他靠近,只觉得无比心累。 这颗人头到底觉得他哪里有趣了,对他纠缠不休快两天。 从前研究生物时抓的小白兔也一直躲着人,它也和现在的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么? 沈亦悬如今的生存条件艰难,时刻受到威胁,竟就这么可笑又合理地与从前研究实验的小白兔共情起来。 只因此刻的他是热锅蚂蚁,又急又渺小,分分钟就能被怪物当做盘中餐吃干抹净。 “沈助,你可让我一顿好找。”人头怪万分虚弱地说着,嘴角勾勒一个还算温和的笑。 因为被识破身份,祂虽然还用着姜皓的外表,一双深黑明亮的眼睛却变成了祂本身的暗红色,眼底暗藏杀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朝沈亦悬走来。 “七年前,你亲手把我送进手术室……你是我父亲最看好的学生,所以就算父亲被迫下岗,我也还是信任你,跟着你留在研究院。” “你说,A国开始研发病毒,企图用来对付我们国家,到时候国土必然生灵涂炭。你说,你们给你们把研究出来的初版抗体找个实验体,希望我能帮忙。” “你说,如果我们成功,父亲说不定能回到这里,继续他们能完成的梦想。” 祂说这话时,眼神直直看着沈亦悬,情绪有些低落,说到后面更是因为这些谎言荒谬地笑出了声。 “可是你们研究的根本不是抗体。切断我的脖颈,把我的血管一根根挑出来,把我的皮肉剥掉喂宠物。” 沈亦悬退无可退,想往旁边跑,又被血管编织的肉墙堵住去路。左右两边都被拦截,被迫形成一个死胡同,逼迫沈亦悬面对向他靠近的怪物。 他看着这只怪物哀伤地流露一滴豆大的眼泪,划过白皙的面庞坠落在滴,祂是如此的脆弱又敏感,企图得到的,不过是一个渺小人类的同情。 祂说:“你不知道,我很痛的。每天都活得很痛苦,变成一只无法控制杀戮的怪物。” 沈亦悬看着祂脚下的血管爬出血虫,一只又一只争先恐后向自己涌来,他心想这个研究院根本就是想恶心全世界吧。 大约意识到他眼里的嫌弃,血虫又融成一滩血迹,湖泊般反射着天花板新红的景象,以及沈亦悬和人头怪的越靠越近的身影。 “你其实知道我不是你口中沈助吧。”沈亦悬微微蹙眉,说。 人头怪一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撕下面具,抹掉眼下虚伪的泪痕,“啊,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你说我害了你,又对我产生兴趣,这不太可能,你应该恨我入骨。如果你真的能丧心病狂到对一个伤害你的人产生感情,那么这份感情早就在你这七年间消失殆尽,你所谓的兴趣,也应该在你接纳自己新身份之后,已经对我产生过了。” “我看过的资料上说,你变成怪物后也依然和那位沈助关系亲密,你很依赖他,你口中的兴趣,应该在那时候救已经对他产生过了,只是在安全区时发现我与你记忆中有了差别,所以对我产生兴趣。” “但你对我产生的兴趣,只是想知道我从何而来罢了,就像你不停给我找麻烦,让我向你展现我能够……瞬移的秘密一样。” 人头怪站在原地安静地听他说着,片刻歪头,“真是难得听你说那么多。” 祂神情微妙,半晌又释怀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已经发现你不是他了。但是你既然代替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得代替他陪伴我。” “这样,你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和我做朋友,我会保护你,也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沈亦悬拒绝说:“不用,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原因,我也不想和你这样的怪物做朋友。” 闻言,人头怪眯起了眼睛,笑起来:“不要和我做朋友……那你要做什么?你这么临危不惧,倒是让我有几分怀疑。难道你又准备要瞬移离开么?可是你不可以了吧。” 祂暗红色的眼珠像是魔咒,吸引着沈亦悬的视线。 祂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直接地揭穿了沈亦悬吓唬人的谎言,“按照我对你的观察,你应该是有次数限制的。” 沈亦悬对此并不感到挫败,本来就算吓唬到祂,也很难逃得掉。 “你到底想怎么样?” “既然你要离开我,那我只能吃到你。”祂的表情冷漠起来,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全部化作粗细不一的血管,撕开衣服化作一颗巨大的肉球,将沈亦悬包裹其中。 沈亦悬的水果刀刚准备扎进袭击他的血管里,就被绑住手腕缴获,失去所有反击能力。 前方,人头怪撕掉死人脸皮,露出属于自己的俊美面孔,随即倒挂在天花板,说:“你好像并不知道这个研究院在你出现之前发生了什么。”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可以告诉你。” “七年前我就在沈助身上留下了我的小帮手——当然,不是虫子,我也嫌弃呢。我和他关系亲密,不过是为了近距离滋养他体内的小帮手帮我控制他罢了。” “我等了好久,七年啊,终于把它养成熟,让它代替我办事,然后打开实验仓,让我们重获新生……” “也如你所说,我一开始就想,出了实验仓,一定要杀死这里所有的人,沈助自然首当其冲,结果却遇到那么有趣的你。” 沈亦悬此刻已经被祂的血管卷住了身体,他被带到这颗人头的面前,碍于上一次的经历,人头怪把他捆得有些远。 “你这么做,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像那些志愿者,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可是现在他们也死了。”沈亦悬说。 人头怪语气温柔:“你看,我就说你很特别吧,这种时候还想着唤醒我的良知。” 沈亦悬:“……” 真的,好心累。 “安息吧,沈……不,你不是他,应该怎么称呼你呢?”人头怪将他倒挂着,意味深长道,“沈叔叔吧,你给我的感觉,像个死板的大叔。” 快奔三但被叫大叔的沈亦悬更心累了,他整个人倒挂着,血液倒流,短短几秒钟就觉得头昏眼花。 大理石地板已经被肉块彻底包裹,肉块融合成一张血肉模糊的嘴,在人头怪的声音里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排尖锐的獠牙。 沈亦悬呼吸粗重,视线晃荡又昏暗。 真的……要死了么。 那他可真是活不过三天的小炮灰啊。 · 沈亦悬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剧烈。 低头看,温暖的被褥堆叠着搭在他的身上,抬头看,天花板吊灯正闪耀着暗沉的暖橘色灯光,偏头看,窗外夜黑风高,一轮红色的弯月正悬挂其中,被云层遮挡了大半。 不远处,房间门被打开。 沈亦悬警惕的望过去,只见门外进来一个个子高挑的长发青年,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有着一副惊艳十足又令他熟悉的皮囊。 对方红色的眼睛像是一块耀眼的宝石,看向他的目光流露无数温柔,“你醒了。” 沈亦悬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动声色问:“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是啊,亲爱的,你睡了好久。” “……亲爱的?” 青年坐到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你忘记了么?我们是恋人啊。”
第19章 孤岛19.诡异之处 “秦观砚。” 沈亦悬看着横在腰间的手臂,面无表情地开口念出青睡在身旁青年的名字。 “唔。”赖床的男朋友把脸埋进枕头里,手臂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秦观砚闷头又睡了会儿,困倦地睁开眼睛,红色的眼珠里仿佛升起了一团雾,眼神迷离地看向他:“为什么起那么早?” 沈亦悬说:“要工作。” 实际上,他感觉自己根本没睡多久,一眼闭再一睁,天就亮了。 好在他的精神还不错,并不会因为没睡好影响工作。 沈亦悬说完这话,听见秦观砚在耳边嘟囔了一句什么,他皱眉:“什么?” 秦观砚松开手,趴在床上迷糊道,“没什么。我困,你去上班,我继续睡。” 闻言,沈亦悬利落起床,打开衣柜找衣服穿。 衣柜里,他和秦观砚的衣服毫无规律交错着放,找衣服都得耗费一些时间,沈亦悬冲床上的人问:“谁教你这么挂衣服的?” “爸妈。”秦观砚勉强哼出两句话,又睡了过去。 沈亦悬对秦观砚的父母没什么印象。他和秦观砚结婚已经好多年,或许是结婚后他们再也没有回家见过父母的原因,不止秦观砚的父母,沈亦悬自己的父母他也记不清了。 四位长辈的面孔完全是空白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沈亦悬不再耽误时间,穿上衣服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去到餐桌前。 记忆里,秦观砚是个不怎么爱动弹的人,但是自从他们在一起,快十年的时间里,爱睡懒觉的年下恋人总会偷摸起个大早,为他准备早餐。 此刻,餐桌上放着一碗粥和一个三明治,沈亦悬不挑食,但也不怎么爱吃三明治。 他很轻皱了下眉,不太理解粥和三明治这种中西结合的搭配是怎么出现在饭桌上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坐下来迅速解决,然后出门。 出门经过对面那户人家时,只见门前有两个老人争吵的身影,老婆婆指责老伴害死自己的儿子,老头子板着脸纠结家产该留给谁继承,甚至想强迫老婆婆再要一个孩子。 偷听到一星半点,正好听到这么个重磅消息的沈亦悬:“?” 他下意识偏头看向敞开的大开,屋子里光线昏暗,一口巨大的棺材躺在客厅里,而两位老人并未关心自己死去的孩子,而是荒谬的争论着家产该如何处理。 突然,手机的来电声惊扰了吵架的两人和看戏的沈亦悬,沈亦悬低头接个电话的功夫,一抬头,竟见那两位老人站在了他面前,两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见他抬头愣住,微笑起来:“小沈,出门啊。” 在老婆婆开口的瞬间,沈亦悬回忆起这两位老人平日对自己的喜爱,经常给他和秦观砚送一些吃食,也并不会歧视他和秦观砚的同性恋情。 是两个……很好的人。 “嗯,上班。”沈亦悬说着,示意两位老人,自己需要接电话,又说,“我去上班了。” 进了电梯,电梯没信号,电话很快挂断,直到下到负一楼停车场,沈亦悬于是拿出手机回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这次实验小组的组员陈峰:“沈哥,你今天什么时候到啊,你看群消息了么,教授说要开展一个新的人体实验,缺几个组员,你报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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