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竹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来跟你讲讲,我们平安派的生存规则吧。” 周禧冲他鼓着漂亮圆润的大眼睛,乖巧回应:“嗯嗯,我会尽力的,不推脱!” 何竹:“好,你听着,我们平安派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派,但田地和门面很多,不需要打打杀杀也能生存,除非出现大奸大恶之人作祟,不然一般不过问江湖事,所以很安全。” 周禧认真地听,认真去理解。 “平安派目前还在世的长老有两位,一个掌门,一个掌门的师叔。 “在他们之下,就是八个前辈分别掌管八个宗门。 “我们的师父林甘虽然是外门弟子,但他早年也是个高手,年纪轻轻便继任了七宗宗师。 “只是后来,他瘸了一条腿,一身本领就这样废掉了,七宗的弟子们也都纷纷加入别的宗门,整个七宗就剩他一人。” 小周禧同情道:“唔……师父好可怜……” 何竹一改方才那一本正经的语气,突然扬声怒喝:“他活该!” 小周禧有些尴尬,试着问:“呃……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何竹平复了会儿情绪,翻白眼道:“他凌辱本门女弟子,被那女弟子的未婚夫找人打断腿,不是活该是什么?” 听罢,小周禧鼓了鼓腮帮子,不多问了。 何竹摆摆手转言道:“算了不说他,总之我们小七宗五个人都是他为了保住宗师身份而捡回来的弟子,他捡回来却什么都不管,所以我们得自食其力,会很辛苦,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嗯,我明白。” “月末会武是平安派八个宗门的主要收入来源,按照比武排名高低领取不同等级的生活费,名次越高生活费奖励越多,排名末位的只能领到五十文基础生活费,所以我们小七宗加上新来的师妹六个人,每个月固定生活费只有三钱。” 说到这里,何竹两手一摊,悲催道:“完全不够用!” 花卷却不觉得惨,还高高兴兴提起:“有一次四师弟给我们赚了两钱呢!” 何竹沉眸哀怨道:“不就那一次。” 这两人一个只往坏处想,一个只往好处想。 吵得林参头疼。 林参牵着周禧走快了些,继何竹的话补充说:“平安派月末会武会分年龄段进行比试,你不用担心比不过年长的师兄师姐。” 小周禧听他说完,也不知怎滴,莫名就有了一股信念。 他抬头用感激的眼神凝视林参,目光正对圆圆的月亮,林参清晰标致的侧颜就这样笼罩着一层清冷月光,印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眸子里。 “哥哥,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林参眼皮微微一颤,感受到了他真诚的眼神,但没有勇气回应,只深呼一口气,默默牵紧柔软的小手。 身后花卷又开始追杀何竹。 “再扫我兴!信不信我把你嘴缝起来!” “你个八婆!滚啊别打我!” 最小的林拾星最是给林参省心,话少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五人走过平安派石门,穿过宽阔的练功广场,绕开正院,在一间间大大小小的院子中,准确寻到林子后面最小最狼狈的一处四合院。 别个宗门的院子都是红墙高瓦围着的,唯独小七宗大门口只拦了一片篱笆。 推开栅栏,正南方向的两间主屋分别属于林甘和林参,东边两间屋子是浴室与厨房。 西边两间则是男女寝舍,靠近林参的那一间住着何竹与温语,外侧另一间住着花卷与林拾星。 此时此刻,林甘的房间已经熄了灯,懒惰的酒鬼早早就睡下了。 温语趴在院子中央的石桌边打盹,面前摆放着简单几道家常小菜。 立于东西两边的石灯晃晃悠悠燃烧着,将一方小小的四合院照得通透。 冷漠的小男孩儿身上还挂着围裙,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直起腰,阴着脸说:“一天一夜不回来,你怎么不死外面。” 小周禧料到了他就是还没有出现过的四师兄温语,但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坏,上来就没有好脸色。 吓得小周禧缩到林参身后,不敢抬眼去瞧院子里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兄弟。 但温语的话显然只针对林参,当看见林参带了个女孩儿回来,表情立刻舒展,“这谁家孩子?” 林参对于花卷的吵闹,何竹的杞人忧天,林拾星的多愁善感,以及温语的冷脸冒犯,皆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拾银拾星,去烧水,拾颜,把拾星去年穿不上的派服找出来。” 交代完三个孩子之后,他把周禧牵到温语身边,无视温语恶狠狠的眼神,自顾自发布任务,“以后她是小七宗的六师妹,饿了一天,给她喂点儿吃的。” 说完松开周禧,提着两坛老酒朝林甘的屋子走去。 温语瞪着他走开的背影,表情几近凶神恶煞,但扶住周禧的手却轻柔到极致,“什么时候了还有闲钱给酒鬼买酒!你们两个窝囊废早点死了算了!别拖累我们!” 他咒骂的话音丝毫没有遮掩,不仅林参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屋子里的林甘大概都听到了。 但,没人放在心上。 林参早已习惯了他的态度,他也习惯了肆意在林参面前宣泄自己的情绪。 另外三个孩子相互瞧了几眼,默默去做林参交代的事情,谁也没说话。 被惊到的只有周禧。 “你是怎么跟他回来的?他诱骗你了吗?还是拐卖?强抢?” 温语架住周禧两个手臂,把他托上石凳子,一边关切询问一边夹菜送到他嘴边,“你若是被他强行拐骗回来的,就跟我讲,我可以送你回家。” 小周禧见温语对自己并没有像对林参那样厌恶,这才敛了拘谨,大大方方吃下他喂过来的一片青菜叶子。 “不是的,我爹娘不要我了,是林参哥哥收留了我。” 温语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闷哼一声,“呵,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他竟然也会这么好心。” 周禧歪头疑惑道:“林参哥哥很好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温语再气也没有把脾气撒在周禧身上,小心翼翼又给他喂了一口菌菇,“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当大师兄的责任心。” 花卷拿来一叠整整齐齐的浅绿色衣裙,暂时放置在凳子上,自己则坐下开始吃饭。 “温师弟,别在小师妹面前乱嚼舌根,你不就是因为大师兄给你填了新名字才一直记恨到现在,可这又不是大师兄的错。” 温语放下筷子,反驳道:“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一点!” 花卷捏着筷子扶了扶额头,“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温语气得重重喘气,嘟囔碎骂道:“让他想办法把我们分到别的宗门他都不愿意,还要再捡一个孩子来跟我们一起受苦,他就是林甘的狗!呸!” 花卷听罢,忽然砸下筷子,冷冷瞪向温语,“觉得受苦那你走啊!你除了迁怒于大师兄你又能做什么!” 温语一掌拍在桌面上,当即就要开口与她争辩,眼见冲突马上就要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周禧连忙拉住温语的袖口,指着某道菜说:“我想吃山药!” 温语气呼呼地把火气咽下去,拿起筷子,忿忿道:“这是萝卜,我们可吃不起山药!” 嘴上虽然火气冲天的,但行动倒一点儿不亏待周禧。 小周禧伸过去脑袋,含住白萝卜条,咬了几口惊喜地说:“哇!好鲜啊!这是四师兄炖的吗?” 温语被他一句话问得没了脾气,略略地骄傲道:“当然,一直都是我下厨养他们。” 小周禧崇拜地望着他,“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怎么能叫受苦呢?” 温语眨眨眼,愣愣地无言以答。 小周禧嘻嘻一笑,又指了指另一道菜,“这是什么?” 温语回过神,忙夹起一小口野菜叶子喂到他嘴前,“这是我自己摘的野菜,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花卷冲温语翻了个白眼,兀自拿起筷子继续填饱肚子。 虽然刚吵完架,但吃温语做的菜,她是半点不客气。 另一边何竹与林拾星烧上了火,把水温在锅里后,也跑出来迫不及待地端起晚饭开始吃菜。 平时在太阳落山前就该吃完晚饭,今日为了等林参才拖到现在,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狼吞虎咽之际,主屋忽然亮起的灯光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烛光摇曳中,他们看见林参的身影在林甘床边蹲了下去,奇奇怪怪的姿势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7章 推开门,淡淡的月光照进屋里,纱帐摇曳,与袅袅蚊烟在微弱的风息中共舞。 林参在鼻子前晃了晃手,拨散呛人酒味,与蚊香里刺鼻的艾草味道。 身后传来温语咒骂的声音,他就当没听见。 进屋随手关上门,将两坛老酒搁置在桌子上,径直朝角落里的杂物柜走去。 吱呀两声,柜子格门被打开,空荡荡的柜格令林参暗自皱眉。 屋子里的酒味是在常年熏陶下腌入了一砖一瓦,一桌一柜,就算有这么浓的味道,也证明不了林甘今日喝了酒。 看来他确实没有酒了,并非故意找的借口。 林参站起身,缓缓回头,看见纱帐后林甘翻了个面,手伸到裤'裆里在屁股上挠痒痒。 月色不清不楚,纱帐亦模糊朦胧,林参看不清他的身形。 他似乎还没醒,咂巴着嘴说了些呜呜囔囔的梦话,什么“老子东山再起”,什么“美人儿过来呀”,什么“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鬼崽子”。 怨天尤人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梦里也不忘。 林参想不通黑袍神秘人如何在贺景的必经之路上准确拦截自己,思来想去这其中最少不了的一环就是林甘逼他去安都打酒。 那么林甘会是荣王组织的一员吗? 亦或者,他……就是那个轻功非凡的黑袍神秘人!! 眼下就算他看上去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废物,林参也放不下对他的怀疑,当即点亮油灯,大步走上前撩开纱帐,迅速蹲下,掀开凉被,抓住他的瘸腿用力扯了扯! 骨头传来的触感与声音都表示这真的是一条瘸了很多年的老残腿。 林参忽然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腿是真的瘸……黑袍神秘人轻功绝顶,不可能是他…… 难道我怀疑错了…… 林甘被惊醒,用好脚朝林参猛踹而去,“蚊子都给我放进来了!作死啊你!” 林参目光一肃,身体直直地带着脑袋微微后仰,巧妙避开了攻击。 随后噗通“摔”坐在地上,装出差点被踢到的样子揉了揉屁股。 林甘“唰”地一声把蚊帐拉拢,“滚!别扰老子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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