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是顺着温语的意思答应,反而惹得温语恼羞成怒,“那我叫你早点去死你死不死啊!” 林参丝毫不生气,悠然道:“这个不行。” 温语面色通红,双拳紧握,带着一身火气朝林参迈步走去,却被周禧的小手拉住衣摆。 一声软软糯糯的呼喊叫住了他,“四师兄,大师兄没对我怎样。” 温语这才稍稍冷静了些,但仍火气冲天地瞪着林参,胸口气得大喘。 林参起身轻飘飘瞧他一眼,看见他手上沾着面粉,围裙上也有面团疙瘩。 一模一样的浅绿色圆领袍穿在他们身上,完全是不同的两个风格。 一个像养家的厨子,一个像不着家的纨绔。 “辛苦了,去叫大家吃早饭吧。” 说完,林参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悠悠伸着懒腰朝阳光里走去。 温语气呼呼追到门口,指着他怒喊:“你长嘴就是用来命令别人的吗!自己不会叫啊!” 实际上,其他人早就被温语几嗓子喊醒了。 林甘走出来时,双眼昏昏欲睡,只披一层褂子和一件松松垮垮的短裤,袒胸露乳地扣着胳肢窝,大肚腩像团猪肉一样晃荡在外。 这一幕被刚走出门口的花卷瞧见,羞得小姑娘尖叫着躲回屋子里。 温语发怒的目标立刻从林参转向林甘,“把衣服穿好再出来!搁那恶心谁呢!想让我们都长针眼吗!” 林甘抹了把口水,咂巴几声,不情不愿地回屋重启,嘴里嘟囔着:“早知道不捡女娃回来了,害我大热天都不能光膀子。” 林参坐在石桌边咬面饼吃,津津有味地看温语训斥林甘。 然温语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砚台里有墨汁,下一秒就把目标又转回到林参身上。 “你个文盲干什么浪费我们的墨条!” 林参咽了口饼,轻描淡写地撒谎:“给拾希准备的。” 林甘听见后,扒着门框探出一个脑袋来,眼睛睁得极大,睡意顿时全无,“谁?!” 何竹走出屋子,打了个哈欠说:“大师兄给我们捡了个师妹回来,师父,你以后少喝点儿酒吧,真养不起了!” 说完自觉去厨房端面。 林甘眨了眨眼,“x你娘的小兔崽子,你还做上主了?!问都不问一下老子?!” 林参:“嘁。” 这时林拾星也穿戴好衣物匆匆忙忙朝厨房跑,闷不吭声地干活去了。 温语站在林参房间门口冲西边外侧的房间大喊:“花拾颜!别偷懒!可以出来了!今天你的任务是照顾小师妹,听见没有!赶紧的!” 花卷拖沓着身体走出来,答应的声音懒懒散散还牵着尾音,“哦,知道了~” 有温语在,小七宗的早晨总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氛围。 但实际上,什么大事儿都没有。 花卷走进林参屋子里,一眼瞧着桌上的笔墨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兀自去给周禧穿衣服。 小周禧已经自己穿好了上衣和裤子,见花卷走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会自己穿衣服的!” 花卷真就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管,眯了个回笼觉。 小周禧这才注意到三师姐花卷的派服和自己的派服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自己的浅绿色齐腰交领衣裙明明那么整齐规板,除了裙头和领子是墨绿色的,有几处“平安”字符的绣花以外,其它位置皆为纯色。 可为什么花卷的裙子有印花,裙摆还不规则? 他凑近一瞧才发现,图案是花汁印染上去的,裙边是人为裁剪出来的,锁边走线技术烂得可以,线头满天飞。 原是自创…… 而大师兄林参和四师兄温语的派服又是不一样的形制。 他们男孩儿穿的都是圆领袍,颜色外浅内深,搭配墨绿色灯笼裤,和质感细腻高端的鹿皮腰带,侠气十足的同时又不失儒雅。 周禧有点羡慕,但无奈只能和女孩子一样穿交领。 可毕竟是第一次穿女子衣物,又碰上这么层层叠叠的大裙摆,导致他半天连正反都搞不清楚。 花卷不管他,他只能自己捣鼓。 林参忽然回屋,见此一幕,对花卷无语地叹了口气,亲自过来帮周禧穿裙子。 周禧乖乖站好,配合林参给他系漂亮的双耳结。 林拾星去年穿剩下的裙子还是有些大了,裙摆拖了一圈地,领子也叠不整齐。 但这是最小的一套,没得挑。 给周禧穿好裙子后,林参踢了踢了花卷耷拉在床边的脚,“再睡又要被小语骂。” 提醒完转身欲先走一步,却看见周禧站在床边,露着两排不整齐的乳牙冲他张开双臂,“抱!” 他停顿犹豫半秒,面无表情扭头就走,“叫三师姐抱。” 装死的花卷瞬间弹坐起来,“啊~别呀大师兄!” 然而林参走得决然,花卷看着周禧满脸都是哀怨。 “自己走可以吗。” 周禧点点头,先坐好,再跳下床,拍拍裙摆蹦蹦跳跳跑出去,并没有委屈。 屋外大家都已经落座开始吃面,花卷最后一个姗姗来迟。 她给周禧分筷子,帮周禧拌面时,林参的余光一直在观察林甘。 可惜林甘一如既往的烂,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 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女孩儿”,他只说一件事。 “多一个人,就要给我多交一份住宿费,她给不了,就从你们的生活费里匀。” 林甘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牙齿上沾着菜叶,说完用舌头挑齿缝里的残渣,发出巨难听的吧唧声。 坐在他旁边的何竹嫌弃地把碗移开,用身体抵挡,防止唾液喷进面里。 林甘壮实的手掌从何竹头顶扇过去,碎骂道:“小兔崽子,还嫌弃上你师父了!” 说完喝掉最后一口汤,拖着臃肿的身体,回屋开始醉生梦死。 林参揉了揉额心,怀疑又淡了几分,心想荣王大概不会用这样一个烂人。 林甘走后,其他人终于能安生吃面。 “今天我还要下山一趟,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上课认真听讲,回来把家务做了。” 林参此话一出,低头吃面的花卷与何竹偷偷对视一眼,接着由花卷站出来试探道:“大师兄,你下山做什么呀?” “伞落在了避雨的道观里,去取一下,大概得下午才能回来。” 花卷嘴角忍不住轻微勾了勾,强忍着欢喜没敢表现出来,只平淡地回了一声:“嗯,知道了。” 何竹亦是如此。 林参随口吃了半碗面就放下筷子,“有人帮我吃掉最好,没人吃就温到锅里,等我回来再吃。” 说完起身去拿葫芦水壶,装满水提在手里,离开前朝周禧唤道:“你跟我一起。” 周禧半根面条愣在嘴里。 不仅是他,其余孩子也面面相觑满目狐疑。 温语阴阳怪气道:“这么谨慎,是怕我和老二跟你抢?还是怕酒鬼手脚不干净?!” 自然是怕有人猜到周禧的身份,趁他不在的时候对周禧不利。 可他不能这么跟四个孩子解释,于是顺着温语的话承认道:“都怕。” 温语冷笑着“切”了一声,白他一眼后大口大口嗦面。 周禧忙不迭咬断面条,跳下石板凳去追已经走出院子的林参。 等二人走远,何竹跳起来转了个圈庆祝大喊:“好哦!大师兄不在!今天不用去学堂咯!!花拾颜!来!击掌!” 他把手掌冲花卷送去,却见花卷脸色低沉,全然没有刚刚偷笑时那般喜悦。 “喂?你咋啦?”
第9章 何竹察觉到不妙,默默坐回原位,小心翼翼观察花卷的情绪。 花卷明目张胆地生闷气,瞪着林参没吃完的半碗面说:“大师兄从来就没有这么在乎过我和小五,哼!” 始终自顾自埋头吃面的林拾星忽然抬头看向她,有种被点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措感。 花卷凑到她面前,挤眉弄眼地问:“小五,你不难过吗?” 林拾星摇摇头,努力想也想不出难过的点。 温语又冷不丁地阴阳怪气:“你也想当他的童养媳是吗。” 花卷迅速转身朝他瞪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假笑道:“我想啊,所以你吃醋了吗?” 温语缓缓转头,不可思议地对上花卷挑衅的目光,“拜托,别自恋,我没你这么贱。” 花卷冷哼一声,挑了挑刘海,骄傲道:“我告诉你,在我心中,大师兄还配不上我。” 何竹:“呕!!!” 温语:“啧啧啧。” 林拾星低声笑了笑,继续默默吃面。 花卷自我陶醉完,望着天空自言自语,“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如果有更重要的人,我还是会很难过,唉……” 然忧伤不过片刻,她又忽然惊喜大喊:“好耶!今天不用去学堂!” 这一惊一乍吓得何竹一筷子面条掉到地上,“臭八婆!你情绪能不能稳定一点!” “略略略!” * “道士爷爷再见!” 取到伞后,林参带小周禧踏上归程。 这道观是捞月谷在安都的据点,把信交给老道,不出意外三日内就能送到捞月谷谷主乐壹手中。 而小周禧以为林参只是为了取伞才特意大老远跑这一趟。 想抱怨,但忍住了。 回程时太阳很烈,尤其是出城后,广阔的平原官道在烈日下仿佛随时都会融化。 林参的伞檐始终偏向周禧,没叫他晒到一点儿太阳。 但今日杨大伯没有路过望安亭,搭不到车,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周禧已经累得像朵蔫儿了的花,头顶冒着热气。 林参把伞交到他小小的手中,在他面前蹲下,拿起葫芦水壶,打开壶嘴送到他唇边,捧着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喂水。 周禧双目蔫兮兮地半垂着,伞柄也有气无力地架在肩膀上,扶都扶不稳。 上薄下厚的双唇咕噜咕噜吸水时,湿润润的,像极了兔子嘴巴。 等他喝够主动移开嘴唇,林参盖上葫芦盖,把水壶挂回腰间,原地转身,把背朝向小周禧。 周禧顺势往前一倒,瘫趴在他背上。 “大师兄,我再也不想下山了……” 林参站起来掂稳他,没有说话,默默背着他朝望安山走去。 很快,他睡着了。 两只小手软软耷拉在林参胸前,纸伞若非林参用内力固定在肩上,不然定是极容易被风吹跑。 微弱的喘息萦绕在林参耳边,在这炎炎夏日之中,竟能让林参觉出一丝清凉。 回到平安派,练功广场上的高呼声惊醒了周禧。 他睁开眼,只见林参正带着他从宽阔的练功广场边路过。 广场中央一排排一列列站着五十多位弟子,年纪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皆着淡紫色派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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