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正乐呵呵地听着胤褆和管事互相伤害,坐享不断变多的渔翁之利,突然听见一声有些耳熟的叱骂,回头一看,一袭极为熟悉的红袍殷红似火般冲来:“?不好意思,我现在有钱了,不搞合作,单干。” “???”胤禟懵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更气,“呸!谁要和你合作!你这骗——” “不是合作?”青阳惑然思索了一下,了然,挂上面对金主爸爸的殷切微笑去握胤禟的手,“那一定就是想请我去捉鬼了吧!” 早在初次来私宅的时候,青阳就注意到对面的春盛酒楼了。照理来说,这样古朴大气,物廉价美的酒楼,该是客如云来,但实际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不光是客人却少,掌柜小二也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平常人看不出区别,青阳眼观阴阳,却能看出,这春盛酒楼分明是一处阴鬼聚集地。极为奇特的是,酒楼还被一道极淡的佛光笼罩,这佛光却不是护人的,而是庇佑里面的鬼的。 上次胤禟请他吃饭时,青阳就趁机观察过了,酒楼里的鬼,多半都是艳鬼或骨女,生前多半都是些凄苦女子,也有不少饿死鬼,看打扮,活着的时候大约都是乞丐。还有那佛光,远观没有问题,凑近了,却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鬼气……不过,既然能修出佛光,应该不会是个坏鬼吧? 胤禟:“???你他妈还想咒老子!是不是又想说你养财神爷了,告诉你,爷爷我不怕!爷爷养了一大帮子小鬼,专门吃你这种黑心肠的假道士!” “嗯嗯。”青阳敷衍地哄胤禟,颇觉可乐地想,可不是养了一大帮子小鬼么,不过,“早不言梦寐,午不言杀伐,晚不言鬼神。天色将暗,还是少提此事为好。” “对对,九弟听到没有!”胤褆想起昨晚的经历,一下又紧张起来,赶紧严肃阻止,“这位大师,是真养了财神的。” 胤禟气得直翻白眼:“大哥,上次被假道士坑还不够吗?你那新王府最后不还是塌了!” 胤褆自信满满,昂首挺胸:“这次不会塌了。” 胤禟:“……” 大哥这个人,优点蛮多,缺点也不少。最致命就是人太憨。 胤禟恨铁不成钢,转头连带着管家也一道骂起来,那意思俨然就是太子不安好心,道士和管家联合行骗。胤褆就很义愤填膺地说,九弟你不要胡讲呀,大师这次明明是跟他一条战线的。管家闻言也跳脚了,太子殿下留他在此就是为了拉拢大师的,哪能让大皇子抢去了,遂加入争吵。 方才听两人吵架还乐在其中的青阳,两眼发直地缓缓从三人的口角圈中撤出来。 天哪,怎么走哪哪都吵,在家听宅斗难道还不够吗?出来做个生意,为什么又陷入了可怕的三角圈……这世界,难道就没有一处净土了吗? 青阳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憔悴地说:“你们……你们皇子,是有规矩,说不得随意离京的吧?” 胤禟本还想冷嘲热讽一番,趁机治青阳一个刺探之罪,胤褆已经无所谓地都倒出来了:“之前地震,毁去我府中所有财物,皇阿玛派我来秦淮整顿吏治……”顺便有分寸的稍微捞点回去,算是半明示的肥差了,“九弟是被派来监督秦淮河运,最近有一批贡品,是要护送上京的,九弟负责在此做个接应。” 胤褆称得上憨厚地笑着搓搓手:“所以我们都能在秦淮呆蛮久的。” 青阳:“…………” 窒息!!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送完钱就走不好吗?? “哼!那臭道士,气死我了。”胤禟一屁股在绣凳上坐下,骂道,“大哥也是傻,还巴巴地附和他,说什么有鬼。爷爷我是那种怕鬼的人吗?要真有鬼,有本事,来啊!” “哎……” 胤禟:“真是好笑,怎么可能有……” “……”胤禟身体一僵,“我,刚刚什么声音?哪……哪个丫鬟这么不懂事。” “不是丫鬟呀……”那女子的声音渐渐地近了,柔柔的,空灵轻婉,“是你……叫我来的呀……” “穆……穆景远!”胤禟一下弹起来了,绣凳都被他撞翻,“你,你是不是也听到了?” “#¥@$#$@!”葡萄牙籍的传教士已经本能地爆发出一段母语,汉话都一时忘了,拼命用母语背起圣经,光能记起一句,“阿门!!!” 胤禟:“啊对对门!门呢,快走我们出去!” 慌乱大叫间,房中的烛火嗤得一声灭了,森凉的月光蓝荫荫的洒满房间。 穆景远一边狂背着圣经,一边抓住胤禟,想要冲出房间,然而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锁上了,外面的仆从、侍卫也不闻其声,仿佛这儿只剩下他们两人,就连呼救声都引不起任何反响。 “说汉话啊!说汉话!”胤禟狂拍穆景远,在他耳边暴吼,“你他妈说番邦话他们听得懂吗?!” 穆景远也是被逼得一下通了窍了,流利的汉语版圣经顺畅背出,然而,门不仅没有被耶稣庇佑着撞开,两人耳畔还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絮语声。 很快的,那絮语声又逐渐多了起来,不光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还有小孩的童声。 投映着月色的窗边,逐渐凝实出一道女子的虚影,身着宽松的僧衣,即便已成阴鬼,也遮掩不住她面容之娇美。 什么叫做沉鱼落雁,什么叫做闭月羞花,胤禟几乎都能想象出,这女子若是还活着时,该是何等绝色,你看这明眸皓齿,这冰肌玉骨,正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胤禟:“妈的这是个尼姑啊!!你他妈别背了!!” 穆景远嘎地一声闭嘴。 那尼姑像是被逗乐了一般,浅浅笑了一下,眼神似是仁慈,似是含幽带怨,葱玉指尖佛珠垂落,散发着淡淡金光:“是呀,我是个尼姑呢……”她幽怨地说,“我本该早早下那地府去的,谁料世事弄人……” 胤禟:“你已经不是人了吧?” 尼姑:“……弄鬼。”被打断了一下,尼姑的心情好像更不好了,一下从窗台飘起来,猛地凑到胤禟面前,“而且我在此处也有执念,当初我离开秦淮时,在这秦淮水中,砸了十八箱珠宝,如今却是宝珠蒙尘……” 胤禟努力揣摩了一下:“那……那我帮你捞啊?” 尼姑娇嗔地笑了一下:“捞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啊……我却很喜欢看人,和我一样,拿珠宝去沉那秦淮河呢……” “……”姑奶奶你这个想法挺别致啊,胤禟也就是卡壳了一下,赶紧抱起房内的花瓶摆件,“扔扔扔,我现在就扔!” 也不知道那尼姑鬼施了什么法,春盛酒楼分明离秦淮河隔着一条街,可胤禟往窗外一看,瞧见的却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秦淮河水。 他忍着心痛,将房内但凡值钱的玩意儿都噗通噗通扔进河里,转回身,刚想说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们了,就见几个饿死鬼,拖着几乎到地的血盆大口,缓缓爬来:“要……我们要……银子……银子……可以……换吃的……” “银银银子,银子,给你们,都给你们!”胤禟哆嗦着手解下钱袋,扔到饿死鬼面前。 饿死鬼们幽幽看向穆景远:“银子……” 穆景远:“……” 阿门,说宁愿把银子扔秦淮河,送桥下乞丐的明明是主子,我何其无辜。 正心痛万分地解着钱袋间,穆景远突然想起东方一个神奇的说法,似乎童子尿,或者纯阳之血,最能破阴煞。 阿门,还好他一心侍奉耶稣,未曾泄过元阳。穆景远一狠心,抬手一咬中指,几乎咬下指腹一块肉来,将血用力往窗框一抹,拽住胤禟,两人猛地摔身而出。 “——快快,都城隍庙!”胤禟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喜大过于惊,推着穆景远,“别回头别回头,上马快走!” 纯阳之血确实有效,但也不过就是破个窗户而已,后方的阴鬼们似乎被猎物逃走而引怒,凶神恶煞地追了过来。两人一路疾驰,幸好胤禟识得路,而都城隍庙的大门也敞开着,里头经声不断,似乎正做着道场。 “鬼,有鬼啊!”胤禟管不了那么多了,跌撞着冲进庙里,推开阻拦的道士,“有鬼在追——大哥???” 正聆听道士们念经,试图增强独自睡觉的勇气的胤褆:“……”
胤褆僵住了,满脑子都是:完了,我身无分文,只得借住都城隍庙的事,竟被老九发现了,我还有什么脸苟活于世! 胤禟则:“大哥你也见到鬼了吗?!”胤禟惊喜不已,“那你在这儿,都城隍庙果真有能耐!” 张双迎无奈地从一旁疾步走来,压低声音道:“二位,可否小声一点?我们正办道场,助被阴鬼勾魂离体的生魂归体。正是关键时候,稍有差池怕是会坏事,现在确实没法接待你们,而且外面这鬼……”张双迎皱眉看了下庙门外,居高临下睥睨他们的尼姑鬼,“身上这佛宝着实厉害。幸好本地就有一位道友,有大能耐,可帮二位。我派弟子以缩地成寸之术护送二位转完青福观——” 张双迎说的“二位”,指的是胤禟和穆景远,然而一旁的胤褆闻言,却一下站了起来:“青福观?那我也去!九弟啊,放心,大哥保护你!” 张双迎:“……………………” 真的吗,那今晚因为害怕睡不着,非要蹭道场的人是谁? 张双迎也不想多耽搁,免生事端,直接叫高师兄来帮忙护送。 于是,半盏茶后。 胤禟急拍青福观大门,好不容易等到大门一开,就和之前那臭道士对上视线:“……” 胤禟面无表情地关门:“走错了对不起。” 然而胤褆已经泥鳅一样地钻着门缝进去了:“大师救命!外头有鬼!” 胤禟又气又急,几乎吐血:“你看他有那本——” “小道士……缩地成寸之术……倒是练得不错……” 尼姑鬼!胤禟瞳孔一缩,瞬间把刚刚的话吃了,和穆景远一块强行挤进道观狭窄的小门:“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唔唔唔!!” 一时间,青福观里的温度都要比外头更冷了。正埋头啃着香火的众鬼神齐刷刷抬头,投来幽凉的目光。 青阳又开始感觉后颈皮发凉了,不禁叫苦不迭,使劲捂住胤禟的嘴:“你这人,怎么心眼这般小!不就是买卖不成,为何害我?”
第15章 今天也是巧,三清师祖虽不在,五灵公却是都跑来吃香了。美名曰要检查检查,小金贵有没有趁他们不在,又请了旁的鬼神。 青阳:“你们可不可以不要疑心这么重?而且,师祖看得那么紧,我哪有机会。” 赵公明顿时抓住漏洞,激愤地挥起香火:“你还想要机会!!” “你别这样胡搅蛮缠……”青阳虚弱地说,宛如已经精疲力竭的员外,“你们就差我上个茅房也跟着了,难道我还能从茅坑里头收个厕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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