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他们夫妻一起打孩子?”林云星感慨道,“表兄一腔侠义之心,我过去竟是小觑了你。” “不管是哪个打了,另一个冷眼旁观便算同伙。” 林云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不如我帮你将他们揍一顿如何?” “挨一顿打,他们大约也改不了打孩子的习惯,可总要让他们知道挨揍是什么滋味。”贾琏嘴上絮絮叨叨,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林云星说了什么,“真、真打?” 这个时代讲究清官难断家务事,父母打孩子,父母官尚且无能为力,他们作为邻居要如何管这闲事。 “打个恶人还分真假?我陪你去看那孩子,若他们当真无缘无故将那孩子打得遍体鳞伤,我便帮你将那夫妻二人揍一顿。”林云星果断道。 “啊?” 林云星以为他不满意,劝道:“眼下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不能把事情闹大,只能打一顿。” “只、只能打一顿?那不止打一顿,要怎么处置?” “打断腿或手?”林云星试探道。 林云星前世曾遇到一个男人为了二十两将亲生女儿买给六旬老翁为妾。女孩儿正好逃她和同伴面前,林云星将要强绑女孩回去的几个大汉打了个落花流水,差点没将那卖女儿的男人揍死。 女孩儿顾念骨肉至亲,请林云星手下留情,林云星因此只打折了对方的手。 后来对方提议林云星出三十两买下他女儿,林云星不缺钱,却不愿意给。她告诉女孩儿,若是愿意可以带她走,日后没有人会把她买给别人。女孩儿顾念养育之恩不肯一走了之,然后云星就被同伴拉走了。 想起这件事,林云星的心脏刺痛了一下。其实当初她还是花了银子的,那父女俩哭哭啼啼说个不停,说些什么林云星不记得了。只记得走时,他留下了十两药钱为她善后。 后来那个爹是否被孝顺的女儿感化了没有再卖女儿,还是女儿依旧被卖了,林云星已经不知道了。倒是离开后,他们一起在汉江边吃鱼的记忆仍旧鲜活。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她总是记得,一丝细节都不会忘记。 “不、不用,打一顿就好,打一顿就好!”贾琏说完忽然顿住了,打一顿好像也不好。 可这个时代家暴报警也没有人管啊,果然还是要私刑吧?因为这个时代的法制不够完善,所以需要我们替天行道。 贾琏在心中默念一遍,顿觉理直气壮了些:“现在去吗?” “天黑再去。” “我们就是打人又不是杀人,也要等天黑啊?” 林云星看了他一眼道:“我饿了,要吃饭。” 贾琏:…… 吃过晚饭,贾琏又爬到墙下的椅子上,想要探一探隔壁的动静,不想正见到隔壁响起敲门声。尖嘴猴腮上前开门,一辆马车直接驶入院子。贾琏正觉奇怪,就见黑胖妇人匆匆自屋子里出来。 黑胖妇人出门时,特意扫视了一眼四周。幸而天色有些暗,他们院中有棵杏树影影绰绰,贾琏往下一缩。树影晃动,对方并未察觉。 黑胖妇人总带着莫名的警惕心,让贾琏觉得奇怪,于是又大着胆子探出脑袋去看。这一看了不得,就见尖嘴猴腮和黑胖妇人从马车上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向屋子里走去。他们动作间不说话,抱着的两个孩子从身长估算约莫都在五岁下。 贾琏见他们进屋,忙爬下墙,跑回屋里:“阿星,隔壁有些奇怪!” “他们又打孩子了?” 贾琏摇了摇头:“我怀疑隔壁是拐子。” 林云星一顿,召了负责盘下院子的林七问道:“可知道左邻住的什么人?” “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男人瘦丁丁尖嘴猴腮,女人又黑又胖,女儿从不出院子,只听到过声音。”林七想了想,“做什么的不知道,家中时常有马车出入,许是做生意的。” “贩卖人口也算做生意!”贾琏道,“我亲眼看到他们院中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抱下来两个孩子。” “林七,带几个人将隔壁前后门看死了。”林云星吩咐道。 “主子,可是等夜深再动手?” “不用,夜深人静闹出动静反而容易惊动左右。现下正好!”林云星起身道,“我去探探。” “哎,我——”贾琏追到门外,就看到林云星凌空翻过了院墙,揉了揉眼睛,“轻、轻功?” 哪个男人少时没有做过武侠梦,贾琏初入红楼,想着这个世界神仙都有,大约也有武林高手的吧!兴冲冲跑去问两府仅存的几个老兵,不想焦大他们却笑话他话本看多了,世上哪有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 贾琏问了不少人都说没有这等功夫,这才歇菜,只跟焦大他们学了几套拳。因着从未与人交过手,练拳也是花架子,只能算是健身。 可刚才他看到呀!近一丈高的院墙,他表妹竟凌空飞过去了。若非传说中的轻功,总不能说他表妹上辈子是跳高运动员吧?这个高度就算跳高冠军也跳不过去呀,何况都不带助跑的。 贾琏恨得直捶大腿,早知如此和焦大他们学什么拳,拜姑父做什么老师,他应该拜表妹做师父啊! 贾琏飞快跑到墙下,又垫着脚趴墙上去看隔壁。只看到林云星手掌在门上一震,开了门闪身进了屋中。屋内传来一声短促的叫声,然后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怎么没声音啊!”贾琏心中焦急,想要试着爬过墙去。 可他垫着脚尖才能勉强看到隔壁院子,双臂无力,哪里翻得上去。爬了好一会儿,折腾了一身汗和满手黄泥,人还在椅子上蹬着。 林云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贾琏趴在墙上扑腾,露出一抹无奈地笑:“走门!” 贾琏摸了一把汗,跳下椅子,开了院门,偷偷往隔壁走去。林七已经给他开了门,与他一道进去。 贾琏跟着林七进了门,就见尖嘴猴腮和黑胖妇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柜子旁,双目圆瞪,一动不动宛如塑像,立时激动起来,跑去捏了捏尖嘴猴腮的脸:“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林云星不由诧异:“表兄果然见多识广!” “嘿嘿~”贾琏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知道,哪里比得上表妹你会这么厉害的武功啊!” “林七已经堵住了前后门,但屋中并没有你说的两个孩子,看来这里有些古怪。”林云星道。 贾琏将屋内看来一圈:“白日被打的那个女孩子也不见了,这里应该有地窖,我来找。” 这些人不能让孩子一直昏睡,刚拐来的孩子肯定会哭闹,为了不被左右邻居察觉,藏在地窖是最适合的。地窖可以隔音,只要挖好了,里面的孩子哭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到。 “主人——” 林云星抬手阻止了林七将脱口的话,笑道:“接下来可要看表兄的了!” 贾琏闻言立即撸起袖子专心找地窖,地窖入口不算隐匿,就在内房的屏风后。推开盖在上面的板子,正好有个女孩子一手拿着油灯要上来。就着灯火,贾琏看到女孩眉心一点胭脂痣。
第24章 似故人来 贾琏脑子一空, 就被人揪着腰带往身后一带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前响起一声低呼,那女孩儿已经慌乱的缩回地窖。 “阿、阿星表妹——”贾琏惊叫了一声, 指了指往地窖里跑的女孩子, “她、她——” “让你找地窖,没让你打开,若里面有埋伏呢?”林云星一挥手, 林七拔出短匕下了地窖。 “刚才那个女孩子眉心有胭脂痣, 和你一般大!” “然后呢?”林云星挑了挑眉。 “甄英莲啊, 前几日我们说过的甄士隐走丢的女儿甄英莲。”贾琏比划道,“你看这么巧这个女孩子眉心就长了一颗胭脂痣。” 林七推了女孩儿从地窖出来,听到甄英莲的名字,她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林云星瞄了一眼少女, 忽然用姑苏话道:“眉心有胭脂痣, 与我一般大就是甄英莲?” 贾琏少时曾在林家住过,又一直与林家往来密切,也会说些姑苏话, 不觉有异常,下意识回道:“曹公说了,甄英莲‘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注1】,年岁对得上,容貌匹配的上曹公描绘, 还有眉间胭脂痣, 又是在金陵与拐子一处出现, 肯定就是她了。” “曹公是谁?” “曹、曹公——”贾琏心下叫糟, 他见到甄英莲一激动, 竟然嘴秃噜了。 贾琏心慌意乱,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林云星已经松开他,将他推到了身后。 林七趁机道:“主子,下面是个一丈见方的矮窖,大人站都站不直,有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都昏迷着。” “看来这里只是中转之处。”林云星沉吟道,“将孩子抱上来,把那俩轮流放到下面去审一审。” “不交给衙门吗?”贾琏忙道。 “表少爷,咱们的事情还没办完,现下不方便去衙门。”林七带人将两个昏迷中的孩子抱上来,又将那尖嘴猴腮的男拐子提到了地窖里,盖上了盖子,还在上面铺了一层棉被。 “这样会不会太闷了?”贾琏有些担忧。 “表少爷不必担心,审个把人,也不要多久,要是露出声去反倒不好。” 露出声?贾琏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还没有同情心泛滥到为拐子忧心,于是跑去检查那两个小孩儿。这两个孩子身上没有外伤,应该只是中了迷药。 贾琏已有九分肯定女孩儿就是甄英莲,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女孩儿胆子有些小,怯怯地回了他的话,便立在一旁不敢走动言语。 幸而过了两刻钟,林七就结束了对尖嘴猴腮的审问。林七将审问记录交给林云星,又提了黑妇下地窖。 “拐子可都招供了?”贾琏好奇道。 “不过是个拐子,嘴能有多硬?”林云星一目十行看过记录,便递给了贾琏,“只是这等人混迹下九流,说话难辨真假。以免他们胡说八道,两个都审一审,证供对上了才放心些。” 贾琏倒是看得仔细一些,指着下面惊喜道:“阿星,你看,上面说这女儿是多年前从姑苏拐来的,肯定就是甄英莲了。” 拐子拐来的孩子多数都会在短时间内出手,甄英莲因是女孩子不甚值钱。可她生得好,贱卖了拐子又不舍得,于是留在身边充作假女,一者可以掩人耳目,二则待养大些,长开了可卖个好价钱。 “既然已经确定身份,回扬州的时候将她带上,然后让人去姑苏通知她的父母。” “他父母怕是已不在姑苏了。”贾琏温声道,“甄家被烧后,甄士隐就变卖了家产去投奔岳丈了。” “丢了女儿,变卖家产不去寻女儿反而去投岳丈?” “你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吧?最莫名其妙的是他投了岳丈,委托他岳丈置办田产。他岳丈欺他不懂稼穑之事,就给了他几亩薄田,因此越过越穷,还被岳父诬赖好吃懒做,干脆随空空道人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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