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人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年龄最大的鄂顺已经二十五六岁了，便是最小的伯邑考，也年满十八。
和他们一比，年仅十四的殷郊，和才十二岁的殷洪就显得稍微有一点幼稚了。尤其是两个人这些日子里着实经历了一些变故，又许久没有见到风凝。
就是一直看不大惯风凝的殷郊，眼睛也在风凝刚刚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着实亮了一下，罢了就是死死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殷郊已经等风凝很久了。
他从被送回王宫的那一刻，就想要见到风凝。
当时，风凝把他和殷洪从王宫内接到她的府上的时候，殷洪还好，一向不是特别喜欢风凝的殷郊却是不大愿意的。不过是因为对方表情太过凝重，又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所以殷郊才会去罢了。
却没有想到，还没有在风凝的府上呆上完整的一天，他们就要被风凝送回去了。
临走之前，风凝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去你们父王面前闹！”
殷洪还小，没心没肺的。但是殷郊已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果然，不过刚刚回到王宫，他贴身的侍卫就告诉她，姜王后可能是行刺纣王的主谋……
自己的母亲可能行刺自己的父亲。
殷郊两人甚至没有理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接下来的变故给整得措手不及——母亲很快便承认了，这个刺客和他们的外祖父有关。虽然和母亲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姜王后还是被送到了羑里居住。
同时，父王又决定，急召东伯侯姜桓楚来朝歌。
这些处置没有包含他们兄弟两个。
纣王的态度似乎是：姜王后是姜王后，太子是太子。但殷郊还是明显感觉到和平时不同的地方来——那些以前和他们亲近的同龄人，不知道怎么就越来越远了，他的父王，不知道为何，不大愿意他们俩出宫了，便是去羑里见一趟他们的母亲都难……
更明显的差距表现在日常用度上——母亲和外祖父没有出事前，他们两个人锦衣玉食，吃的用的就是比纣王也算不上差。
可等母亲出事之后，便是饭食，他们就接到过几次残饭冷羹。
宫里都是这样的，踩高捧低，趋炎附势。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生活。
这是殷郊从小就懂得的道理。所以他没有什么难过的，他只是担心姜王后在羑里生活得不好——可他虽说是太子，但身边并没有多少势力，想要关心姜王后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风凝。
往日他不大喜欢的风凝，竟成了他今日的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当初风凝为什么会忽然把他们兄弟二人从王宫里面接过来……
是不是想要救他们，帮他们？
这种心思萦绕在殷郊的心头，不知道怎么的，就挥之不去了。
所以，见到风凝的时候，殷郊才会这么激动。
当然，相比于殷郊内敛的性格，殷洪更加开朗，在见到风凝的同时，就几乎要跳起来了。在风凝跟四位公子打招呼的时候，也一直在抓着风凝的手，生怕她不搭理他，也像是想要在四位公子面前显示出太师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四位公子前来朝歌，一直住的驿馆——这终究不是常住之地，所以他们便准备住在”学校“里了。
这日，风凝将四位公子安置好之后，便带着两位王子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当然，并不是她自己愿意将殷郊和殷洪给带回来的。只是这两个人默默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一副跟定了她的样子。
所以，等系统听到风凝回到家的声音，兴冲冲来找风凝的时候，就见到大厅里面坐着一个风凝，还有两个毛孩子。
大一点那个正梗着头：“我听说开办这个学校是你提议的，你有什么目的？”
风凝：……
这会儿有外人在。系统久装作是一个普通宠物的样子，三步两步蹦跶到了风凝的腿上。
风凝下意识地伸手抚过系统暄软的熊毛：”我为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于是，系统就见到有人的脸，诡异地红了几分。
系统有点摸不清楚状况了。
怎么？刚刚这个小孩不是还一副怀疑的语气吗？怎么这会儿忽然害羞了？
风凝继续问道：“怎么样？最近是不是受苦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殷郊的眼睛就红了。
风凝并不准备安慰对方，更何况，殷郊还没有表示什么，旁边的殷洪就已经落下了眼泪——相对于殷郊，风凝其实更喜欢殷洪，这个孩子更加活泼，也更加直白。
但是，经过此事，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似乎成熟了一点，不过掉了几滴金豆子，就用袖子擦干了：“没有一个人过来看我们，他们也都对我们不好，还有父王。”
风凝没有给他们解释，但是他们似乎也知道，他们会落得如此地步，似乎是他们的父王导致的。
风凝还就怕他们跟纣王的关系太好。
果然，殷郊在听到殷洪那声“父王”之后，眼圈子又红了两分。
风凝不愿意哄孩子，但也不是以孩子的悲伤为乐的那种人，于是安慰道：“现在不是好了吗？你们父王不再关着你们。今天你们父王下旨让你们来上课，宫人是不是不像之前那么猖狂了？”
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猖狂了。
殷郊犹豫了犹豫，问道：“这是你的计划吗？”
风凝被殷郊给问住了，面上不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殷郊问得明白了一些：“你让诸侯公子陪我们上学，就是为了我们吗？”
当然不是。
风凝想。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纣王会把你们关起来一阵子的。
就算是知道，风凝也不会特意为了这两个王子而做出如此举动来。毕竟她知道纣王这种人，殷郊和殷洪对他的用处还大着呢，他不会永远把他们给困在宫里的。
殷郊显然看懂了风凝的面部变化。
“不管怎么样，能在那样关键的时候将我们兄弟二人接到你的府上。”
“谢谢你了，姑奶奶。”
……
风凝：……
风凝很无语。
尤其是发现殷郊似乎真的准备认了她这个“姑奶奶”的时候。
偏偏殷郊就好像被揭开了封印一般：“太师，我知道，你之所以帮我，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权利。”
“我不知道你能帮我到什么时候。但是我愿意做出承诺，只要你帮一丝一毫，无论为何……”
“我愿百倍相报之。”
作者有话要说:
困，先睡了。
明天应该会早点更。
第21章 殷郊“不如选择风凝”
殷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不是单纯地想要报恩。
这种事情，无论是风凝，还是殷郊，都清楚。
见到对方尽量诚恳地表情，风凝笑了笑，这才开口安慰道：“没关系，总会有人帮你。”
却不肯松口说些其他的东西了。
殷郊的脸黑了几分。
他在风凝这边坐了一会儿，又喝了两杯茶水之后，才起身告辞。
风凝前去送殷郊的时候，系统也跟着，只是和搞不清楚状况的殷洪一样，一脸懵逼。
此次相送并不算远，随行的马车便在风凝府邸外侯着，风凝亲自送着两个人上了车……
风凝隐约听到，随侍的车夫在殷郊上车的同时开口：“太子，天色还早，您可要去那边再看看？”
他说的隐晦。没有说是“哪边”，也没有说是看谁。但风凝从对方的神色也能够看初来。
果然，殷郊刚一听到就变了脸色：“我是太子，有谁配得上我去看望？”见那车夫还要说话的样子，匆匆喊了一声：“住嘴！”便拉下了门帘。
片刻之后，才又掀开和风凝告别。
嘈乱的马铃声，像极了主人的心绪。
风凝送走殷郊之后，便在后花园里面散步。
系统跟在她的后面，风凝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吐槽道：“他和我当初很像。”
系统很想嘴贱问一下：【当初你母亲也被关进羑里了吗？】但是终究不敢。
哪里像，风凝却是不愿意同系统说了。
她其实没有想到，殷郊会对她说出：“我比千百倍报之”那句话。
尽管，她知道，殷郊那句话并没有多少感恩的意味——况且，她自认为对殷郊也没有一分恩情在。对方更多的是想要拉拢她……
只是，风凝从没有想过，殷郊会这么快放下周身的傲气，向他一向不喜欢的她发出联盟邀请。
应该是联盟。
若是他的母亲和外祖没有出事，他肯定是看不上风凝这一种人的——即使风凝是他的太师，他也看不上。但是，一等他的祖父和外祖出事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在王宫里面仅仅呆了一个月多，是没有受什么虐待的。
可仅仅是细微的差别，这个足够敏感的孩子已经受不了了。
他曾经是更加喜欢商容和闻仲这样的老臣——一方面是他们父母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在朝政大事上，这几位老臣虽然存有一部分私心，但是行事多少算得上光明磊落。
少年时候总是崇拜英雄。
但是等到他被纣王厌弃的那一个月里，他却发现，英雄并不是他的英雄。
并不是说那群老臣在姜王后事件中没有维护他。但是他们的维护，是基于两人是殷商正统继承人的维护。这维护在姜王后没有获得行刺纣王的罪名前会有，或者姜王后死了，临终托孤的时候会有。
一旦姜王后确定了和纣王遇刺的事情有关之后，那维护自然就做不得数了。
说白了，他们维护的是除了风凝以外的王室正统。
可是，在姜王后和他们的外祖势力不再如完场的时候，殷郊就是保证这个王室正统的位置，也会难上很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殷郊发现，想要重新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其找商容他们帮忙，还不如找风凝，甚至是找费仲尤浑他们更有效率一些。
所以，风凝才会收到殷郊抛出来的橄榄枝。
这也是风凝觉得殷郊和自己像的地方。
不过，殷郊小时候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主要是他现在年龄也还不是太大，邀请人的时候依旧放不下身段来。
想当初，她去请太师闻仲不要偏帮帝乙的时候，几乎是晨昏定省，还没有得到王位，就将承诺送出去一大堆的。
可惜闻太师最终也没有看上她。
【所以你准备帮他？】系统问。
“要不然我盖这个学校干什么呢？”风凝坐在了一处石凳上：“如果能帮他成功的话，或许我真的能走武皇路线了。”
说什么帮不帮？风凝这时候会拉殷郊一把，也不过是为了之后从殷郊身上取好处罢了。
*
学校很快就开学了。
风凝不愿意脱离时代太多，“学校”这种新式的名字她没有用。上朝的时候，把学堂叫做“庠”，于是，风凝就给这座学校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蓝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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