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擦抹桌面,问要什么酒菜。 展昭看向程月兰,程月兰便随便要了,小二传下楼去。 程月兰四处闲看,见西面有一老人,昂然而坐,仿佛是个乡官,形貌可恶,俗态不堪。 不多时,小二端了酒菜来,安放妥当。 展昭刚要饮酒,只听楼梯声响,又见一人上来,眉清目秀,牢少焕然,令人喝彩,展昭一愣。 程月兰察觉,也抬头一看,竟是白玉堂!
惩恶人玉堂发威 叹离别月兰失态
白玉堂还未发觉他们,刚要拣个座位,只见南面庞福连忙出席,向他一揖,口中说道:“白兄,久违了。” 白玉堂见是庞福,还礼,答道:“庞兄,阔别多年,今日幸会。”说着,彼此谦逊让至同席。 庞福将上座让了他。 展昭看了,心中好生不乐,暗想道:“白兄这样一个人,却认得他,真是天渊之别了。” 只听程月兰在旁轻轻叹道:“白玉堂竟是如此之人么?” 展昭听了,笑笑,暗叹两人切合。 原来,当初庞福原是耍拳棒卖膏药的,因在街前卖艺,与人角持,误伤了人命。 多亏了白玉堂之兄白金堂,见他象个汉子,离乡在外,遭此官司甚是可怜。因此将他极力救出,又给了盘缠,叫他上京求取功名。 庞福原想进京寻个进身之衔,可巧路上遇见安乐侯庞昱上定县放粮赈灾。 庞福打听明白,结交庞昱。 庞昱正要寻觅一个勇士,助己为虐,便把他收留在府内,他便以为荣耀已极。如此行为,便是下贱不堪之人了。 且说庞福正与玉堂说话,有个老者登上楼来,衣衫褴褛,形容枯瘦,见了西面老人,紧行几步,双膝跪倒,二目滔滔落泪,口中苦苦哀求。 那老人仰面摇头,毫无生动之意,只是不允。 程月兰看着,好生不忍。 展昭见状,刚要起身,只见白玉堂绕过来,问那跪倒老者:“你干嘛这样?有什么事,何不对我说说?今日你若有理,我定会助你。” 程月兰在这边听了,想到当日赠锦华玉之事,白玉堂说的也是这几句,不由得微微一笑,却不想被展昭发觉。 且说那跪拜老者见白玉堂这番形景,料得非一般之人,便道:“公子爷有所不知。因小老儿欠了员外的私债,员外要将小女抵偿。故此哀求员外,只是不允。求公子爷与小老儿说说情理。” 白玉堂闻听,瞅了老人一眼,便道:“他欠你多少银两?” 那老人回过头来,见白玉堂满面怒色,只得执手答道:“原欠我纹银五两,三年来的利息,就是三十两,共欠银三十五两。” 白玉堂听了,冷笑道:“原来欠银五两。” 复又向老者道:“当初他借时,至今三年,利息就是三十两?这利息未免太轻些。” 一转身,便叫随从拿三十五两,向老人道:“当初有借约没有?” 老人闻听立刻还银子,不觉立起身来道:“有借约。”忙从怀中掏出,递与玉堂。 玉堂看了,一摆手,随从将银子拿来,玉堂接过递与老人,慨然道:“今日当着众人之面,银约两交。” 老人接过银子,笑嘻嘻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拱拱手,即刻下楼去了。 玉堂又将借约交付跪拜老者道:“以后似此等利息银两,再也不可向他借了。” 老者答道:“不敢借了。”说罢叩下头去。 玉堂搀起,仍然归座。那老者千恩万谢而去。 刚走至展昭桌前,程月兰轻轻说道:“老伯伯不要忙。这里有酒,请吃一杯,压压惊再走不迟。” 那老者道:“素不相识,怎好相扰。” 展昭向程月兰点头会意,笑道:“别人费去银子,难道我连一杯水酒也花不起么?不要见外,请坐了。” 那老者道:“如此承蒙抬爱了。”便坐于下首。 展昭给他要了一杯酒喝,便问:“方才那老者姓谁名谁?在哪里居住?” 老头说道:“他住在苗家集。名叫苗秀。只因他儿子苗恒义在庞府内当侍从,他便成了地头王乐。每每欺负邻居弱小,放高利贷。不是我受他的欺侮,才说这些忿恨之言。不信,爷上乡里打听打听就知我的话不假了。” 展昭、程月兰都听在心里。老者吃了几杯酒,便告别去了。 又听见那边白玉堂问庞福的近况如何。 庞福挑眉答道:“当初多蒙令兄抬爱,救出小弟,又赠银两,叫我上京求取功名。不想路遇安乐侯,蒙他另眼看待,收留在府。今特奉命前往天昌镇,专等要办宗紧要事件。” 白玉堂闻听,便问道:“哪个安乐侯?” 庞福道:“还有哪个呢,就是庞太师之子,安乐侯庞昱。”说罢,面有得意之色。 玉堂不听则可,听了登时怒气嗔嗔,面红过耳,微微冷笑道:“你原来投在他门下了。好!你可知那庞太师是何人物?卑鄙小人下毒差点害死了清素为民的包大人,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惨遭毒手,要不是遇到了我命中恩人,此刻你我便是人鬼相聚!好!”说着立起身来,回头就走,一直下楼去了。 程月兰开始还感叹白玉堂果然是白玉堂,不会如此腐朽,一听到“命中恩人”,顿时一口茶险些喷出。 程月兰掩饰道,“展大哥,我们何不趁此时,到苗家集走走呢?” 展昭也看看程月兰,道:“好。” 两人便又骑马而行。 到了晚间初鼓之后,展昭改扮行装,刚跨出房门,程月兰便追了出来,拉着他衣袖,道:“我和大哥一起去,一个人我是再呆不下去了。” 展昭看着程月兰神色,倒像是小女子送情郎,不由得笑笑,道:“小程,你身体弱,夜黑风寒,伤了病可怎么办?放心,此等小事还难不倒我的。” 程月兰听闻,讪讪道:“那我先休息,大哥一切小心。” 展昭还怕深夜回来她又未睡觉,正待劝说,没想到小程自己答应,一时极是感动,沉沉地说:“晚上添条被子,小心着凉。”说着蹿房越脊,直奔苗秀之家。 展昭在暗中见有待客厅三间,灯烛明亮,里面有人说话,便蹑足潜踪,悄立窗下细听。 正是苗秀问他儿子苗恒义道:“你如何弄了这么多银子?我今日在潘家集也发了个小财,得了三十五两银子。”说着便将遇见了一个俊俏哥儿替老头还银子的事,讲了一遍。说罢大笑。 苗恒义亦笑道:“爷爷除了本银,得了三十两银子的利息。如今孩儿一文不费,白得了三百两银子。” 苗秀笑嘻嘻的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苗恒义道:“昨日太守打发庞福起身之后,又与侯爷商议一计,说庞福此去成功便罢,倘不成功,叫侯爷改扮行装,私由东皋林悄悄入京,在太师府内藏躲。等看包公查赈灾之事有什么结果,再想办法。又打点细软箱笼并抢来女子金玉仙,叫他们由观音庵岔路上船,暗暗进京。因问本府:‘沿途行走所有船只,须用银两多少,我好打点。’本府太爷哪里敢要侯爷的银子呢,反倒躬身说道:‘些须小事,俱在卑府身上。’因此,回到衙内,立刻给了三百两银子交付孩儿,叫我办理此事。我想,侯爷所行之事,全是无法无天的。如今临走,还把抢来的妇人暗送入京。况且他又有许多的箱笼。到了走时,孩儿传与船户,叫他只管装去,到了京中,费用多少就和庞福那里要;他若不给,叫他把细软留下作押帐。爷爷想,侯爷所作的,俱是暗昧之事,一来不敢声张,二来也难考查。这项银两,原是本府太爷应允,给与不给,侯爷怎么知道?这三百两银子,难道不算白得吗?” 展昭在窗外听至此,暗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再不错的。” 猛回头,见那边又有一个人影儿一晃,及至细看,竟是白玉堂,不由暗笑,白日替人还银子,夜间就讨帐来了。 忽然远远的灯光一闪。 展昭唯恐有人来,一伏身盘柱而上,贴住房檐,往下观看,却又不见了玉堂,暗道:“他也躲了。何不也盘在那根柱子上,我们二人闹个二龙戏珠呢。” 正自暗笑,忽见丫环慌慌张张跑至厅上说:“员外,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苗秀父子闻听,吃了一惊,连忙一齐往后面跑去了。 展昭听说,知道定是那夜来之人所为,也就回去了。 那个人影果然是白玉堂。 先见有人在窗外窃听,后见他盘柱而上,贴立房檐,也自暗暗喝彩:此人本领不在我下。 因借灯光相看,竟是展昭,刚要上前搭话,灯光一闪,他便退去。 恰巧是苗秀之妻同丫环执灯前来解手。丫环将灯放下,回身取纸。 玉堂趁空,抽刀向着那妇人一晃,冷冷说道:“要嚷,我就一刀砍下去。” 妇人吓的骨软筋酥,哪里嚷的出来。 玉堂伸手将那妇人提出了茅厕,先撕下一块裙子堵住妇人之口。 好狠白玉堂! 又将妇人削去双耳,用手提起掷在厕旁粮食囤内。 他却在暗处偷看。见丫环寻主人不见,奔至前厅报信。又听得苗秀父子从西边奔入,他却从东边转至前厅见桌上放着六包银子,外有一小包,随手拿了,大摇大摆便去了。 这里苗家父子赶至后面,一面追问丫环,一面执灯找寻。 至粮囤旁,听见呜咽之声,却是妇人,连忙搀起细看,浑身是血,口内塞着东西,急急掏出。 那妇人苏醒了半晌,方才嗳哟出来,便将遇害的情景说了一遍。这才瞧见两个耳朵没了。 苗恒义猛然想起,待客厅上还有三百两银子,连说:“不好!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了。”说罢向前飞跑。 苗秀闻听,也就跟在后面。 到了厅上一看,哪里还有银子咧! 父子二人怔了多时,无可如何,唯有心疼怨恨而已。 因是暗昧之事,也不敢声张,竟吃了哑叭亏。
三人一同发雄威 几波惨案终得断
且说展昭回到寓所,提着轻功,来到程月兰窗前,探了片刻,确认她已睡着,才安心回房去了。梳洗过后,头刚着枕,便进入梦乡。 展昭只觉自己出了屋门,看到一匹黑马,马鞍马具都是漆黑。两边各有个壮年男子,不容分说,搀他上马。飞一般来到一个地方,仔细看来竟有几分像开封府大堂。 展昭下了马,心中纳闷:“我怎么还在衙门里呢?小程又在哪里?”抬头又看见上面挂着一块匾额,写着“阴阳宝殿”。 正在纳闷之际,忽见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清风环佩,琅琅沁人,好一个清爽女儿,定神一看竟是程岳。 刚要说话相问,来了一个判官,说道:“你是何人?怎敢冒充主人前来!”接着不由分说,喝声道:“拿下!” 便出来了一个金甲武士,眼看就要捉拿展昭,展昭正要拔剑相搏,旁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早已冲到身前,誓死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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