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带这位小姐去我办公室，再给她倒一杯热茶缓缓。”乔楚生招了人带姜灵出去，他离的姜灵近些，看得出姜灵刚才给他递钱时手都在抖，因为体力不支都有些站不住了。
明明自己都要站不住了，却还想着保护别人。
“谢谢，麻烦您一定找出真正的凶手，我相信路垚哥哥不会做那样的事。”说完姜灵跟着之前的巡捕走了出去，临跨门时还担心的看了一眼路垚。
路垚这会儿已经快七窍生烟了，姜灵那个傻丫头，与其把那么多钱给这个劳什子的探长，还不如给他。等着探长找证据？
呵呵……还不如他自己来。
“你也看见了，你妹妹很担心你。我收下这笔钱，是为了让她放心。你现在应该好好配合我们，争取早点给自己洗脱罪名。”乔楚生坐回了座位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抬了抬下巴示意路垚坐回他的位置，点了点手边的包。
象牙色的丝绒提包，镶着一颗颗莹白圆润的珍珠，和它的主人一样精致又秀气。
“我都说了，你把昨天晚上追我的门卫找了来，就能证明不是我了。”
“这我会去找他来看，但除此之外你最好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证据。”乔楚生说完，便留他一人带着白幼宁离开了审讯室。
而这一边，姜灵被带到了乔楚生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脚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当她坐下不再让脚受力时，脚又木又疼。
那个巡捕给她送了杯热茶离开了，她才放下一直绷着的神经，嘶着气褪了鞋子。
脚后跟已经破皮了，小脚趾那里也破皮了，还有血丝渗出来，姜灵看着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一路奔波到了路垚哥这里能休息会儿，现在这样要怎么办？”姜灵捧着热水喝了几口，叹了口气。
因为在船上人多又乱，她就没敢好好休息，今天又是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找路，又是为了路垚担惊受怕的，这一会是真的折腾的没了力气，喝了热水又坐到柔软的沙发上，困意是扛不住了。
虽然告诉自己不能在陌生的地方打瞌睡，可是……
乔楚生这边把白幼宁送出巡捕房，顺便让她早点回去不要闹脾气，当然白幼宁也不会听。等他送走了这位祖宗，才派人去找聂府的看车人，等安排完这些事，他才皱着眉往办公室走去。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路垚也确实不像凶手，而且沙逊银行想保他，还有他那个护他护的不行的妹妹……所以怎么样才能把那个凶手揪出来呢？
我才发现那个探长挺好看的
拎着分量不轻的提包进了办公室的乔楚生，走近了才看见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个人，正准备告诉她让她回家等，走到跟前才发现那姑娘已经睡着了。
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姑娘就那么歪在沙发的靠背上，坐着睡着了。双手抱着自己，可能也睡得不怎么安稳，红肿着眼眶，眉头还轻蹙着。
再看就是她的脚。
当然乔楚生也不是刻意盯着她的腿和脚看，只是她赤着足踩在地板上旁边放在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莹白的肤色和地板显出了鲜明的对比。脚上破皮渗血的伤口，也和她纤巧白嫩的脚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怜。乔楚生看着她这样睡着，第一个感觉就是可怜。所以下意识的乔楚生放轻了脚步从沙发边走过，取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姜灵皱了下眉但也没醒。
给她盖了衣服，乔楚生便出了办公室，关了门靠在门外的墙上。
“探长，您怎么在外面站着。”一个路过的巡捕问他。
“我要出去一趟，我的办公室不要让人进去。”乔楚生点点头，交待了一句便要出门了。
他要去白老爷子那里一趟，有些事还需要交代一下，顺便给这个姑娘买双鞋。
和白老爷子交代了一下案情，又说了一下路垚的情况，这是他穿上警服第一次办案，说真的不太习惯。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办案的方式，都让他不太舒服，但是他必须要学会改变。
从白老爷子那里出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街上了，他还记着办公室里那个光着脚的小姑娘，于是转身走进了鞋店。
姜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是觉得脖子有点儿疼，好像是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有点僵硬，刚才她还做噩梦梦见自己脖子卡树叉上了。她慢慢坐起身来身上的衣服要往下滑，她下意识的拽住了。
是一件男士外套，上面还带着让人觉得安定可靠的男人的气息。但是……哪儿来的外套，不对……现在应该问的是这是哪里吧。
有些睡懵的姜灵抱着衣服晃了晃脑袋，茫然的环顾四周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在巡捕房里。
“你睡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惊了她一下，她抱着衣服站起来回头看，是那个探长。
“嘶……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办公室，我可能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姜灵站的太急，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说着又想起来手上的衣服，赶紧拿好拍了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双手递过去。“谢谢你的衣服。”
乔楚生倒没在意那么多，接过衣服搭在一边，又把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了姜灵。
“坐吧，不用紧张。”这姑娘现在光着脚，本来踩着高跟鞋也就到自己脖子，刚才和自己争辩还得仰着头。现在没了高跟就只到他的胸口，看起来就更小了点。
“这是什么？”姜灵犹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你脚破了，给你带了双鞋，还有一点吃的。”
姜灵有点惊讶，她一直待在着里没被他轰走就已经让她意外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探长居然会给她买了鞋和吃的。
“谢、谢谢你。”姜灵接过吃的和鞋子，又坐回了沙发上。她折腾一早上是真的饿了，也不和他客气，拿出冒着热气的生煎就吃起来了。
“你是路垚的妹妹，怎么姓姜？”乔楚生看着她吃，便坐下和她聊起来，因为他想从她这里再了解一下路垚。
“不是亲哥哥，他父母和我父母是世交，其中还有一些亲缘关系。”姜灵见他问，也没什么可瞒的。
“你护着他的架势，看起来倒像是亲兄妹。”乔楚生点点头，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毕竟面前这个姑娘眼神干净剔透，和路垚眼睛里的精明圆滑不太一样，长得也完全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但是，能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个小姑娘家里也不会多简单。
“从小到大路垚哥哥带我玩的最多，对我也最有耐心，不管我惹多少祸他都能给我兜底，探长先生，他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或者……您还要多少钱才能放他？”
“你能给多少？”乔楚生挑了挑眉侧过头认真看着她。他有自己的打算，但也好奇这姑娘能为了路垚花多少钱。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直直看过来的时候姜灵根本不敢直视，姜灵低着头想了好久，最后也没想出来。“要不你定个价吧，我努力凑。”
“你好好吃饭吧，那些金条你一会拿回去，如果路垚不是凶手，我自然会放了他。”乔楚生听了忍不住笑了声。
想了想他又道:“你一个小姑娘，以后不要钱财外露。”
话说完他就起身又出去了，刚才底下的人说那个看车人来了，他得去看看。
“这个探长，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坏……而且长得还挺好看的呢。”姜灵目送他离去，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顺手打开了装鞋的盒子，里面是一双平底的黑色皮鞋，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舒服极了，姜灵试着往脚上穿，尺寸居然刚刚好。
当然，如果姜灵知道这位乔探长在明知道路垚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还骗他给自己洗脱罪名，肯定是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穷成这样
路垚果然不是一般人凭着自己的力量终于给自己洗头的罪名，姜灵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金条她也没有拿回来，因为她觉得是因为乔楚生路垚才没被冤枉，毕竟像这样的乱世想要冤枉一个人，轻而易举。
后来路垚知道这件事，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他当时因为这个案子被开除穷到快揭不开锅了，才被迫和乔楚生“狼狈为奸”（其实挺开心的），而且那是姜灵从国外回来带的所有财产，也就意味着姜灵也因此，暂时性的瞬间破产了。
路垚忙着给自己洗脱嫌疑的那几天，姜灵都是住在酒店里，酒店是乔楚生找的，这件事也一度让姜灵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当然，路垚不那么认为。所以当他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沙逊银行时，看见乔楚生等着自己，气的都懒得和他说话。
姜灵跟着路垚回到他家，才明白过来，她这位路垚哥哥穷到了什么地步。
“被银行开除这件事暂且不提，可是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姜灵想到他那些奢侈的生活用度，却连房租都交不起的时候。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路垚在屋里找到了蜡烛，划了火柴把它点燃。
对面坐着房东太太，姜灵看着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说明今天她一定是要拿到点什么才会离开。
姜灵叹了口气，摸了摸颈间的项坠把它摘了下来。和田羊脂玉的刻的佛像，四年前她十五岁生日，父亲母亲托人从边疆带回到路家的她的生辰礼。
“你干嘛？”路垚看她把坠子递过来。
“先拿这个抵一下吧。”姜灵看了看旁边也在打量自己的房东太太。
“说什么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就算露宿街头也不能拿这个换房租。”路垚坚决不要。
“呦，我们小路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呀？在你漂亮小女朋友面前还挺要面子的。”房东太太笑了一声，调侃了路垚一句。
“姐，别误会，这是我妹妹阿灵。”路垚赶紧解释生怕别人误会自己带姑娘回家，阿灵可是正经女孩儿。
姜灵也给了房东太太一个甜甜的笑脸，毕竟这是路垚哥哥的金主，惹毛了他们俩今晚全去睡大街。
“又不是不拿回来了，我还有行李在路上，等拿回来我们就有钱了，这个是暂解燃眉之急。”姜灵扭头瞪他。
“那也不行！这算怎么回事，好歹我在上海也混了许久，到最后还要你接济我，我不要。”
“电都停了，我的哥哥，你矫情什么？我本来到上海是打算投靠你，顺便找个工作发发财的，现在这个样子咱们先考虑一下怎么活吧。”
“……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路垚仰头在乌漆墨黑中叹了口气。
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电灯突然亮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屋里面的三个人都扭回头去看，最后路垚去开了门。
“ ！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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