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数后,我抬眼看了看法海,他发觉我在看他,便故意落后夫人一步,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海牛。” 什么叫默契? 这就叫默契。 我冲法海挤了挤眼睛,率先走到一边。他心领神会,很快跟上来,问我: “你想到什么了?” “这个镇子里的井水好喝,想必很招海牛的喜欢。可海牛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很少一大群一块儿行动。如果只有零星几头,也不至于把镇子祸害成这样。”我弓起腿,将脚踏上一口井的井沿,一张脸皱成了包子:“你说,是什么把它们聚到一起的呢?” “你说得有点道理。”法海难得对我的话表示了赞同,“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海牛跟潜入这家灵堂的东西,会有关系吗?” 怀揣着这两个疑问,我们一路探查回府,却再没有找到什么更有用的线索。路上听夫人多说了几句,才知道那东西多半是在晚上出没。之前请来的道士天师,也都在宅邸内外布下过阵法,可非但没抓住那家伙,还被其一一破解,这才把那些半吊子都吓跑了。 于是我们决定白天养精蓄锐,晚上在灵堂附近蹲守,行守株待兔之计。 夜幕很快降临,我藏在灵堂边一个大酒缸的后面,无聊到打了第七个哈欠。我开始思念法海,可我守在一边,他守在另一边,轻易一动就会暴露行迹,想去找他玩都不成。 那东西要是今晚不来,那就白白浪费了小爷我的大好春光。早知这么麻烦,还不如继续跟法海缩在雷峰塔里,过我们不羡仙的逍遥日子呢。 在我要打第八个哈欠的时候,鼻头忽然一动,拼命地开始闻嗅,藏在□□里的尾巴也兴奋地竖了起来。 有股不易察觉的妖怪气息,混进来了。 等到它溜进了灵堂,我跟法海就从分别藏身的大酒缸后面跳出来,呈一前一后的夹击之势,将其牢牢堵在里面。然而,那东西似乎对屋内布局很是熟悉,还没等我看清那是个什么,它就径直窜上屋顶,还将房梁顶破了个大洞。 在小爷眼皮子底下都敢跑,这还了得?我自然立刻追上去,谁料那家伙狡猾得很,在巷子里七拐八拐,跟到最后,竟然还是跟丢了。 我在心里问候了那家伙的祖宗十八代,冲着旁边大树狠狠踹了一脚。然而,直到我在巷子口喘匀了气,法海才不紧不慢地过来,我顿时迁怒于他,没好气道:
“你怎么慢得跟王八似的?” “我在门口捡到了这个,对他应该很重要。”法海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锦盒,在我眼前晃了晃,“所以,今晚他一定还会回来,不用急着追。” “你怎么不早说?”我一把抢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怀疑道:“不是,你怎么知道很重要?” “匆匆瞥见过一眼,这东西他挂在腰间。” “说起来,你也把我给你的鳞片挂在过腰间。”我心里突然像吃了蜜一样甜,开始在言语间挑逗他,“照这么说,原来我的鳞片对你来说,从小到大,一直都很重要?” 法海却不理我,只道:“打开看看。” 笃定法海心里有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我得意极了,便听他的话,将锦盒打开一看。谁料,里面竟然只装了一根很普通的竹筷。 “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我有些失望,“一根筷子而已,还值得好好放在盒子里收起来?莫非这小鬼上辈子是饿死的?” 法海将锦盒从我手里合上抽走,收回他自己的怀中,正色道:“正因普通,才更显得重要。” 我想了想,只得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就比如一颗夜明珠,我好好收着,是因为明珠本身就很珍贵,而一块破石头,想让我好好珍惜,除非给我石头的那个人很重要。 于是我们折返回去,蹲守在夫人家门口一棵大树后面,继续守株待兔。三更梆子敲过,我眼睛都快困得睁不开了,因为无聊,所以更困。 “喂,”我拉拉法海的衣袖,“我们睡一觉吧。” 他不理我:“你睡吧。我看着。” “不是,不是那个睡。”我继续劝诱,“我想你帮我精神精神。看见没,现在我晃了晃这棵树,掉下几片树叶,咱们待会就睡几次。” 说完,不待法海反应,我就用力晃了一下树干,听见叶子哗啦啦掉下来的声音,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捡树叶: “一,二,三,四,五。五片,裴兄,我要睡你五次。” 黑暗中,法海的语气十分不悦:“你怎么像三岁小孩一样?” “我不管。”我一把扔了树叶,扑上去亲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不然,我们还是回雷峰塔去吧。” 很快,我俩的喘气声都粗重起来,法海大概实在忍不了了,终于把我翻了个面,重重按进了泥土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0 17:51:23~2020-08-12 11:3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端木木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端木木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保尔·捡到金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暗影 “我……我跟你说过没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就……就喜欢你的假正经。” “闭嘴。” “干……干个哑巴,还有……有什么意趣?”我一边喘一边笑他,“这儿偏,没人听见。就算有人,你……你也不能让我闭嘴。” 法海伏在我背后,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心却愈发痒痒,暗道他不说话正好,能让我过足嘴瘾。下一声刚要出口,耳朵边却伸过来一只手,将我嘴巴捂得死紧。 我咬他。恰逢一个颠簸,眼前草丛晃得厉害,我身上疼,下口便下得更狠,估计能在他虎口间留道很深的牙印子。 就跟当年的白虎精留在他腿上那道一样深。 法海的手到底是拿念珠和佛经的手,不经啃,我又将它当做正在体内作乱的那东西咬,口中很快尝到血味。法海“啧”了一声,大概觉得不能放任这样下去,“哧拉”撕了块布条,勒进我的嘴巴,还贴心地在我脑袋后面打了个结。 这下可好,无论他往后再怎么过分,我都只能唔唔唔,连骂娘的话都骂不出来了。 他娘的,还不承认自己假正经,睡觉的时候在人脑袋后面打结这种事,是正经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我自然不甘心就此,企图自行解开。岂料被法海察觉,胳膊一伸,就将我两只手腕扣到一起,之后推上头顶,牢牢按住。 我彻底无计可施,法海则应该很得意,表现在他愈发卖力。我很快被颠得眼泪鼻涕一齐下来,简直像被搞哭了一样。 可恶,这要是传出去,青爷的一世英明就全毁了。 不过,我小青岂是轻易认输的妖? 正当我打算重整旗鼓,试图找机会在下一回合反守为攻,却忽闻一声尖叫响彻黑夜,将我正沉溺在欲海中的神魂都吓得一个激灵。 听动静,竟然是从夫人宅子的方向传来的。 我俩被那尖叫惊得回了神,终于想起还有个妖怪等着抓,于是匆匆忙忙完了事,提上裤子就往宅子那边跑。 一进门,正碰上提着灯笼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往外跑,一见我们,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声泪俱下:“二位道长,你们可回来了!” 我忙问:“怎么回事?” “夫人正哄小少爷睡觉,有个黑影忽然就窜了进来。”小丫鬟直抹眼泪,显然吓得不轻,“好像往灵堂那边去了,夫人他们们也追过去了。阿弥陀佛,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前门没动静,是从后门进来的。”法海立刻下了判断。 我拔腿就跑:“走,去灵堂!” 跑到灵堂跟前,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进去一看,是李嫂跟先前那个叫阎彪的家仆在棺材前拉拉扯扯。 李嫂像只为护崽与老鹰奋力搏斗的老母鸡,口中大叫“不准对夫人不敬”,阎彪则奋力摆脱她的纠缠,高声喊着什么: “我早就怀疑那个女人了!她既然找了道士,说明心里有鬼,怕老爷的冤魂回来找她索命!” 我刹住急匆匆进门的脚步,同法海对视一眼。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单看这家夫人的表现,根本不像一般女子失去丈夫后该有的模样。虽然她已经竭力表现出哀戚和悲痛,但只消我想象一下姐姐失去许仙后可能会变成什么样,立刻就能感觉出二者之间的差距。 见我们进来,李嫂立刻撤手。阎彪则趁机就想冲出门去,却被我们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立刻目露凶光。 我懒得理会这样的小喽啰,清清嗓子,直接开口道:“之前的法阵我们已经修理过,妖邪只要进来了,就出不去。所以,此刻它一定还在这间宅子里。”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之前不觉得,如今在外人面前开口,才觉出嗓子有点嘶哑,显然是刚才那场情热的后遗症。法海似乎也察觉到了,下颌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一点。 他往我身前挡了一步,替我顺完了接下来的话: “现在需要搜一搜这座灵堂,还要请你家夫人出来,做个见证。” 阎彪冷笑一声,后退到棺材旁,把头重重偏到一边。李嫂狠狠剜他一眼,整个人都在发抖,痛心疾首道:“还不去将夫人放出来!” 阎彪却拧着脖子犟嘴:“是她先要搅了老爷清净的,怪不得我!” 见有热闹瞧,我全然忘了自己嗓子哑这回事,立刻兴致勃勃地问:“怎么回事?” “夫人瞧见有黑影进了这间屋子,便喊我们一起提灯追过来。可四处都没有,唯有这棺材里是能藏人的地方。夫人便想开棺查看,却被这天杀的家伙拦住。之后……”回想起先前那一幕,李嫂至今心有余悸,“他竟然将夫人关起来了!” 阎彪的神色愈发凶神恶煞:“夫人,夫人,你一口一个夫人,是忘记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吗?” 李嫂颤巍巍伸出手指着他,张口欲言,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手背抹起泪来: “老婆子我是看着你和少爷长大的,怎么会不疼你们?可少夫人待我们都很好,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怀疑她?” “少爷酒量极好,怎么可能醉到自己跌下酒池溺死?”阎彪额头青筋爆出,面色狰狞,“家里开酒坊的女人,骨子里就是不安分的!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家有俩臭钱的份上,老爷怎么会让少爷娶这样的女人?可她攀上少爷不算,竟然还勾搭奸夫,还伙同奸夫害死了少爷。我跟少爷一起长大,你说,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恨啊!” 看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着实苦大仇深。可听他一口一个“臭钱”,又实在是一条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汉。我一边感慨人果然比我们妖要复杂,一边见缝插针地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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