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记得他先是在酒馆打了一架,然后在马路上被奇怪的男人打晕,所以他现在在哪里?克劳德左右扫视着屋子,从华贵的羊毛地毯猜测出自己大概在某个富人区里。 “伤已经都处理过了,接下来只要吃药就行了。”萨菲罗斯手里端着杯子,慢悠悠地出现在门口。“袭击你的异能者也已经被逮捕,他会被神罗起诉并监管。” “…那就是?”克劳德的脑子迟钝地转动起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和传说物种打了一架,只是那家伙远没有书里描述得那么强大可怖。“…异能者就是这种水平么…” “就算只能抬起一只杯子,也毫无疑问是异能者。” 因为能浮起一只杯子而违法也是够倒霉的,克劳德想着。但无所谓,怎样的都无所谓,只是个小插曲而已,他压根没心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比起恐怕再也见不到第二次的独角兽,还是现状更让他在意。“…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萨菲罗斯。” 男人在屋子里摘下了帽子,整张脸毫无遮挡地露在外面。他有一双绿得怪异的眼睛,一圈荧光波纹环绕着瞳孔,锋利得让人难以直视。克劳德认得那种眼睛,没有人会不认得,那代表着接受过基因编辑的强化人,官方也叫他们为新人类。 从出生或者接受手术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就已从人潮汹涌中脱颖而出。尽管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但不同于异能者,新人类是人类一切荣光的结晶,他们将如浪潮般碾过旧时代,带来进化的新时代,新闻上是这样写的。但这位叫萨菲罗斯的男人在新人类里也显得特立独行,也许是品味特殊,他的瞳孔并不是圆形的。 男人算是克劳德的恩人,克劳德摸了摸额头的纱布,有些泄气。“我没钱可付。” “不需要,当做那瓶酒的还礼。”萨菲罗斯用勺子搅动着手里的液体,半晌后又看向克劳德。“你很讨厌我。” “没有。”克劳德冷淡地回答着,闪避着萨菲罗斯的视线。他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后,已经见过了许多的新人类,克劳德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也羡慕过他们的能力。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接受后天改造需要很多钱,而他没有钱。 很多烦恼的根源都是没有钱,克劳德想,如果他有钱可以做什么?他可以在市中心买一套别墅,在车库里填满新款机车,他也可以去做基因编辑增强力量或是延长寿命,如果他拥有这一切,那所有人都会对他高看一眼。 可惜的是他没有,但总有别的人有,能力能产生钱,而钱又会变成能力,就像眼前这个男人,他看起来拥有一切。 “那么,克劳德,我该把你送去哪里?”萨菲罗斯走了进来,扬了扬克劳德掉落的身份证,把它放置在床头柜上。 “随便一个街口。”克劳德疲惫地曲起腿,想拔下手上的吊瓶。 “不必着急,我还要在这里待上几日,你可以留在这里想想该去哪里。” 克劳德颇感意外,皱眉看向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把一张房卡并排放在柜子上,他已经在前台登记录入了克劳德信息,克劳德能够凭此进出酒店并享用一日三餐。 “我真的没有钱给你。”青年有些局促,他不安地捏着被子,瞥了一眼那张房卡。 “不用在意,我住在这里也是报销的。”萨菲罗斯安静地坐在真皮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生物期刊来翻弄。他一个人订了酒店里最大的套间,这次卧本来也是空置的,收留一只流浪猫也无伤大雅。 “……谢谢。”克劳德叹了口气,他眼下确实陷入了窘境,暂时留在这里能让他不至于露宿街头。“你不担心我是歹徒吗?” 萨菲罗斯听闻摇了摇头,继续翻着书页。克劳德扫视了一眼男人的体格,大概能猜出他的从容从何而来。萨菲罗斯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一身肌肉却饱满又结实,在藏青衬衣的包裹下也呼之欲出,一看就是长期健身的效果。不过基因技术发展到眼下的程度,只要参与基因编辑,增强肌肉活性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克劳德躺回床上,他其实已经有几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他上周一直绷紧神经来应对警署的测试,只期望能通过考核得到留任的名额。从他五年前来到城里,他就在警署里当着临时工,本以为今年能熬到头并签下正式合同,没想到留任名额只有三个,而竞争对手恰好有三个新人类。结局可想而知,他带着唯一的一件行李流落在马路上,想哭却哭不出来,打开手机看到母亲的号码时更是喉咙发酸。 萨菲罗斯用余光看到克劳德把头扭向窗户,微微蜷起腰来。他想自己也该离开了,于是合上书本起身,临走时还关好了屋门。 11:20分。时间刚刚好。 男人穿上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再把头发拨出来放到最外面。宴会是人类最无聊的活动之一,萨菲罗斯哼了一声,拿起门口的黑色长伞开门离去。 第2章 伊罗安酒店,占地600万平方米,四周挖凿了一条河流,把它与其他住宅隔开。城塞式的庄园模仿了过去吊索式的桥梁,开车通过这座颇有年代感的吊桥就是踏入天堂的第一步,而只有穿过被精心布置的园区后才能见到守卫上帝的天使长。 天使长说的是酒店广场中心伫立的那尊加百列雕像,近五十米高的女神身着长袍,一双巨大的翅膀收敛在背后,正抬头仰望着天穹。萨菲罗斯对它熟视无睹,他从它身边走过太多次了,也听不到天使长传达的教诲。 他握着雨伞,跟在叼着雪茄的老人背后走进了酒店的第二层。第二层就像神话里的伊甸园,绽放着永远不会凋零的鲜花,黄金的装饰被镶嵌在整面墙上,高纯度的钻石流苏尽职尽责地折射着吊灯的圣光,成为螺旋阶梯的轴心。那被打碎扩散的光线落在玉石地面上,迷幻而朦胧。萨菲罗斯眯眼看着前头的老人,盯着他的后脑勺的白发,想起这男人已经又活了十年。 十年啊,曾经十年是一个人生命的八分之一,自从神罗集团稳定并推广了基因编辑后,集团的领头人就率先享有了长寿的权利。老神罗扮演着上帝的使者,把火种再次散布人间。 老神罗的儿子路法斯·神罗今日照旧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他从位置上起身,向他的父亲行了个简单的礼。他们父子一向如此,路法斯从不在他父亲面前乱晃,办完事了就走,多的话一句也不会说。 客人到的都格外的早,宴会上都是些什么人物萨菲罗斯也都心中有数。他看过所有客人的信息资料,翻来覆去都是些老熟人。毕竟神罗集团如日中天好些年了,不论商政都要看老神罗的脸色行事,那是星球上的第一把交椅,坐在上面就像把世界当成棋盘,举棋落棋就能主宰生死。 不论哪一次宴会,萨菲罗斯的位置向来在第一桌。他厌烦地敲着桌子,抬手间看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男人胸前的装着一块白色的口袋巾,熨得整整齐齐,领子上别着松田公司的族徽。 客人中确实有来自松田公司的代表,松田公司是家族企业,这次来的是二把手松田一归。萨菲罗斯把玩着碟子边上的叉子,把它在戴着皮手套的指尖转来转去。与他同桌的其他客人再就只有路法斯是神罗本家的人,其余皆是各国的政要和跨国企业的社长。这些人在餐桌上皆是安静而祥和,也不夹取转盘上的食物,只是与邻座小声地交谈着。 除了萨菲罗斯,没有客人会主动与他说话。 松田一归整理了下袖口,端起杯子向老神罗走去。客人该向主人敬酒,松田很是注重礼节,他耐心地等待上一位宾客说完话,又等老神罗休息了片刻,这才笑意盈盈地迎上去,给老神罗鞠了个躬。 老神罗呼出一口烟,哈哈笑着,拍了拍松田一归的肩膀。松田一归和老神罗碰了杯,随后自己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老神罗举起杯子刚要往嘴巴里送,一把叉子如射出的子弹般横空穿过,把老神罗的杯子打成碎片。 “嚯,看来我的猎犬不太喜欢你。”老神罗抬起手来,抖落了上面的残渣,不紧不慢地打趣着。 松田一归脸色一凛,当即用手摸向心脏的位置的自爆按钮,他是陷阵的勇士,如果死亡能够完成目标,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生命。 咦?男人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右臂,发现它的小臂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血痕,等他再一眨眼,半截胳膊就错位滑下,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疼痛延迟了片刻就直冲大脑,松田一归跪倒在地上,野兽般的哀嚎从喉咙间滚落出来。 萨菲罗斯依旧坐在椅子上,他手里的雨伞没了伞面,一把长刀与最下端的伞柄链接,正明晃晃地发着寒光。 训练有素的特工组织塔克斯鱼贯而入,把同时失去双臂的松田一归押走,接着就有女仆们带着卫生工具赶来,快速又专业地处理掉地上的血迹,没留下一点脏污。 宴会照常进行,老神罗喷出一口气,又点了一根烟。美妙的奏乐一直没有间断,就像松田从未出现过一样,而萨菲罗斯又得到了一根新的叉子。他把伞剑归位,倚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吊顶上的水晶灯。无聊的宴会加上无聊的工作,无趣的每一天。 老神罗手里又端起一杯酒,他一伸手,就有人为他送来了一只麦克风。今天宴会的目的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这场刺杀来得正是时候,让他省得再次展示他们公司独一无二的高超技术力和那件让所有人羡慕动容的完美艺术品。 “不必怀疑,现在我就将公布。我一直以来的护卫萨菲罗斯,就是神罗公司最杰出的产物,也是神罗公司向全世界交出的完美答卷。这就是基因编辑,我的朋友,人类终将迎来进化,没有人能阻止这场革命,届时人类将再次伟大,我们将亲手掌握世界轴心,我们将在香巴拉中获得永恒的幸福!” 人群的目光集中在萨菲罗斯身上,他们瞳孔泛着光,急切而专注地欣赏着神罗麾下的完美造物,又像是在看一面镜子,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丁零当啷地推杯换盏声一同响起来,所有人都举起杯子,器皿里装盛的美酒在透明的玻璃中来回撞击,回荡中激起一两滴来飞溅出去。 萨菲罗斯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会有人来接他的班。他随着散场的宾客一起从侧门离开,一路上掠过无数各有所思的客人。他走出了主楼,从小路穿过回到了酒店的西区。西区和东区都是住宿区,不同之处在于西区要更宽容一些,只要交钱谁都可以住。而东区则不同,每一栋屋子都是专人订制的,曾几何时,在伊罗安东区拥有居住权限成了身价不菲的象征之一。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到?有身份证明吗?” “这张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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