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愿望呢?”克劳德颤抖着声音质问他,“我的愿望……不重要吗?我不想被你保护,像宠物一样被养着,我想做你的剑。”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只能回答你不重要。”萨菲罗斯因为他的油盐不进也有点不耐烦了,“这是命令。你是我的仆人,想为我做点什么最好的方式是听话。” “如果你这么想……那我就不做你的仆人了。”克劳德跳下床,后退两步,注视着萨菲罗斯。“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要去追求什么呢?你我之间的平等是我赐予你的,离开不会让你追求到你想要的东西。”萨菲罗斯十分尖锐地反驳,“不过如果你想离开,我不会阻止你。你可以试试,离开了我的庇护以后,你一个人只会一事无成。到时候你还会回来的。” “……”克劳德没想到萨菲罗斯的话会这么刺耳。他咬紧牙关,两人在彼此脸上都读出了冰冷的愤怒。克劳德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他不服输地盯着萨菲罗斯的眼睛,像一个美梦破碎一样感到痛苦。他想起萨菲罗斯从前的言行,他们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些绝望地意识到,萨菲罗斯从来没有变过,变的人是他。是他不再安于现状,不想做萨菲罗斯的禁脔,于是他睁开眼看到了,他久久不愿正视的,萨菲罗斯的另一面。 但是他没有错。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如同鱼渴求水一样过分紧密的联系就是一种病态,分歧暗藏在和平的表象下,终究是没法互相妥协。隔阂一旦产生就难以弥合,克劳德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再回头。 想到这里克劳德累极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浑身紧绷,松弛下来肌肉后,指甲嵌进掌心的疼痛开始明显,克劳德感觉可能出血了,液体在掌心流淌发痒,代替了眼泪。 “再见。”克劳德低下头,快速走出去摔上门,事到如此,他依旧对萨菲罗斯放不出什么狠话。萨菲罗斯坐在椅子上,面若冰霜地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很久以后才站起来。 第二天克劳德就离开了,几乎什么都没带走,只拿了钱和一些随身物品,还有一把剑。剑是萨菲罗斯送他的生日礼物,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有点短了。萨菲罗斯没有送他。克劳德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萨菲罗斯卧室的窗户,厚重的窗帘紧闭着。当年他像罗密欧去见朱丽叶一样,从窗户握着小主人常年冰凉的手翻进卧室,曾经觉得那扇窗子是那么的高。 昨天指甲在手心掐出的血痕依旧隐隐作痛,克劳德不敢再看,快速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 上部完结 第9章(下部开始) 本章为下部第一章 吾血之血·下 萨菲罗斯总是喜欢晚上去外面透气。 杰内西斯深知他这个习惯。五台战争打了四年,他和萨菲罗斯也共事了四年,直到最近皇帝下令要他调往前线另一个方向支援。四年下来,尽管他目睹了萨菲罗斯如何一步步走上如今的将军之位,但是坦诚地说,他对萨菲罗斯一点也不了解,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这个习惯。战事渐缓,胜利在望,萨菲罗斯这头的五台人只剩投降了。他们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也不急着赶尽杀绝,驻军在原地休养生息,安安心心等着战线另一头的消息。 杰内西斯往驻军的后山走,走到一处开阔无人的悬崖边上,果然找到了萨菲罗斯。将军喜怒莫测,倒不是说他脾气不好,而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实说,我一直想问你这头发真的不碍事吗?”杰内西斯想了想挑了个安全的话题开口。果然萨菲罗斯弯了下嘴角:“还好。尽量不弄脏就行。”“你这尽量不弄脏可很难做到……或者说也就只有你能做到了。大家保命都难,你还能顾得上头发干不干净。”杰内西斯摇了摇头,“我明天早上出发,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先调走了安吉尔,还要把你调过去?看来西线的战事比我想象的更加吃紧。”萨菲罗斯挑了挑眉。 “至少我升迁了,处处被你压一头的日子终于到头了。”杰内西斯哼笑一声,走了两步上前来,“在看什么?” “那边的村庄。亮灯的房子似乎少了几栋……五台人应该悄悄撤走了一些兵力。”杰内西斯看着他凝视着远处一个五台的村庄,那里灯火通明,却不是本地的人家,前线平民早就撤离,住所被军队征用。“或许这场战争会比我们想象中结束得更早。五台人的青壮年已经不够了。” 杰内西斯对他的论断不置可否。他明白萨菲罗斯对战场局势的判断不会有错,但是他自己希望再打久一点,再多拿些军功。两人沉默了一阵,以杰内西斯先折返营地结束了对话。回去的路上杰内西斯想,我到底干什么要单独告诉他,难道指望萨菲罗斯能说什么注意安全,或者祝贺你高就?或许我真的对他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人怎么可能有人情味儿嘛。拉普道斯伯爵自嘲地想着。 他们再次见面确实如同萨菲罗斯预言的一般没过多久。在杰内西斯调去西线后不久五台人就投降了。神罗帝国大获全胜,萨菲罗斯骑着皇帝特赐的黄金陆行鸟进了城门,从米德加最宽阔的主道上直奔皇宫,沿途几万人挤在道旁围观,都想一睹真容——萨菲罗斯一人指挥打赢了五台百分之八十的战役,并且从无败绩,这在米德加已经成为了一大传说,何况据说银发的将军还长得很好看。 萨菲罗斯确实很好看,他十分年轻,高大俊朗,五官美丽得仿佛天神花费千年亲手雕琢,碧绿的眼眸连最昂贵的翡翠都难以与之相比。和他视线相接的少女们今晚必定都做着心碎的梦。因此,他所到之处人群爆发出尖叫,把道路围的水泄不通。萨菲罗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招来后面跟着的鸟车坐了进去,隔绝了狂热的视线。又走了一段以后,萨菲罗斯突然掀起车帘,凝视着一个方向,只看到了重重砖瓦的房顶。 萨菲罗斯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或许是错觉,他摇了摇头又放下了帘子。在他目光方向的五百米外,视线的主人面色复杂地盯着这个方向。克劳德·斯特莱夫,今年20岁,他的面容年轻得让人难以相信他的年龄,只有看着他的眼睛才能明白这确实是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事实上克劳德从离开克雷森特家的庄园开始就仿佛没再成长,容貌定格在了16岁的时候,这在部队里给他带来了许多麻烦。 “在看萨菲罗斯吗?你不是在他那儿做过事,早就见过了吧,有啥可看的!”尤菲扒在一旁的房梁上嘟嘟囔囔。“喂,他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好看?” “我不知道。走吧。”克劳德敷衍地回答了两句转身离开。他在的位置当然看不见萨菲罗斯,但是克劳德能够想象,那人一定非常光彩夺目,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和他现在裹着斗篷,鬼鬼祟祟地在小巷里穿梭的境况天壤之别。 “嚯,他在看这边!哇真挺好看的……诶,克劳德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尤菲匆匆收起望远镜,跳了下去,跟着克劳德消失在街巷深处。 当天晚上皇宫通宵灯火辉煌,萨菲罗斯是最后一个受赏的,他垂着头,安静地单膝跪在老神罗面前的地毯上,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都刺在他的身上、脸上,而萨菲罗斯丝毫不为所动。皇帝在宣读赏赐的时候,看着萨菲罗斯睫毛掩盖下的晦暗眼神,一瞬间感觉如同被猛兽衔住咽喉,在五月的天气里竟然感到寒意从脚底一直升上头顶。 庆功的宴会持续了三天,整头整头的牛羊被宰杀烹饪,流水般端到宴会长桌上;美丽的少年少女们在席间穿梭,托着肉食,酒水与面包;大厅内的喷泉里流淌的都不是泉水而是美酒,花瓣持续不断地从空中飘下,又被来往穿梭的仆人们扫走。所有因为军功而加了爵位的人有额外赏赐的一杯酒,据说这还是从上一任皇帝那里继承来的佳酿,因为过于珍稀,每人只分得一杯。杰内西斯嘲笑老神罗皇帝的小气,摇着头和安吉尔碰杯后一饮而尽。 萨菲罗斯尝不出酒的好坏,像水一样喝了,又引起杰内西斯的一阵咂舌。萨菲罗斯不理他,他想起这辈子喝的第一杯酒,是和克劳德分享了一瓶无意间翻出来的陈酿,两人把对方的唇舌当酒杯,弄到了衣服上,克劳德酒量极差,两口就喝醉了,捧着他的脸说你是谁怎么这么漂亮。 他偶尔会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克劳德离开后音讯全无,他曾经告诉下属如果入伍的人当中有叫克劳德·斯特莱夫的人就汇报他,而事实证明克劳德很可能化用了一个假名,或者根本没有参军,不知道现在正在做什么。 宴会结束之后萨菲罗斯就回到了他的封地上,仍旧住在他成长的那所旧宅中。他现在贵为侯爵,皇帝对他嘘寒问暖,派了一些亲卫来“保护”他,甚至拨了一些少年少女给他贴身服侍。萨菲罗斯通通拒绝了,把这些仆人全部礼貌地送出门,大门一落锁,整日都看不见他的人影。萨菲罗斯比谁都清楚兔死狗烹的道理,与其让神罗皇帝纠结什么时候下杀手,他不如自己先消失在那人的视野之外。果然一整年下来侯爵住处连个访客也没有,偶尔能看到萨菲罗斯外出活动都是去打猎或者练剑。皇帝好像对他的乖顺低调非常满意,入冬的时候以天气寒冷为由赏赐了他不少东西,仍旧没有把亲卫军调走。 直到第二年的夏天,老神罗收到一封加急的快报。监视的人说,萨菲罗斯出门了。 TBC. 第10章 本章开始芜湖起飞 逃不过的尼村(乐) 萨菲罗斯出门了。神罗皇帝接到这封加急密信,立马派人跟上。塔克斯在修雷侯爵的领地上看到了萨菲罗斯的行踪,而且拉普道斯侯爵似乎也在,这让塔克斯分外紧张。他们混在仆人当中,藏在房梁之上,严密地监视着三位将军的行动。在会客厅里,杰内西斯遣散了所有的仆人,脱下了手套——他的整只右手竟然布满了银色的瘢痕,如同水银长在皮肤上一般,闪闪发光。安吉尔也拉开领子,他的脖子上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只有萨菲罗斯不为所动。三人警惕性都很强,塔克斯听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突然杰内西斯提高了声音:“——你真的没事吗?凭什么?你就这么特殊?干什么都是天之骄子?” “杰内西斯!”安吉尔呵斥他,“够了,听听萨菲罗斯的判断!”然后三人的声音又变小了,不一会儿谈话结束,萨菲罗斯没有多留,连夜飞奔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为了追上他,塔克斯们跑死了三只陆行鸟。 皇帝接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把宝条召进宫,两人关上门谈了一夜,第二天塔克斯们接到命令:继续监视萨菲罗斯,又加了一部分人,调查所有在五台战争中受赏的人。 “搞什么啊,这下塔克斯都全体出动了,难道他们要造反吗?”雷诺接到命令,愤怒地将密信摔在地上,“我他妈三天没睡觉了!当时干嘛要给萨菲罗斯那么好的陆行鸟,跑得飞快,追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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