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隼人不悦道:“一共两个大沙发,你就非得坐我身后恶心我吗?” “啊?”山本武不可置信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口,“我今早洗过澡了,也没喷香水啊。不如说狱寺你是不是又喷香水了,怪香的。” “不是说味道!”狱寺隼人一身鸡皮疙瘩挥了挥手,“喷了又怎么了,离我远点!狗吗!为什么话题会偏到香水这里来啊!” “好了好了。”沢田纲吉赶紧制止两个人斗嘴,“敲门这个事情,我确实是不介意啦!没关系的,狱寺君!” 山本武扬起眉梢,笑说:“看吧?” “你小子,十代目的仁慈不是拿来给你蹬鼻子上脸的。”狱寺隼人转过身子,伸手要抓对方领子,却被山本武一把握住手腕制止。 狱寺隼人见状挑眉,气极反笑勾起嘴角:“哦?要打吗。” “不打,累了。我刚出完任务回来啊,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山本武松开手,耸耸肩说,“这不能怪我。” “求求了,不要打,办公室承受不起更高的开销了!”沢田纲吉双手合十,直击痛点,“忍耐是为了更好的彭格列啊,狱寺君!” 狱寺隼人一哽,狠狠咋舌背对山本武:“为了十代目家族的繁荣昌盛,我先忍你一次。” 山本武阳光明媚:“噢!thank you!” 狱寺隼人怒喝:“快闭上嘴!” “啊哈哈……”沢田纲吉无奈地干笑。 reborn干咳两声,说:“好了,说正事。「织田作之助」,你们两个都知道的,对吧。” 山本武点头说:“嗯,是以前被派遣到意大利的时候,收养了时雨的那个人吧?” 狱寺隼人蹙眉道:“我记得后来死在了家族纷争中,时雨就是那会被激出来的死气之火,被山本带回来的。刚来的时候和得了失语症似的,后来跟着十代目一段时间才开朗起来……多亏了十代目啊。” 沢田纲吉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时时雨有多努力,我和山本君都看在眼里。他从一开始就是被彭格列的黑暗伤害过的孩子。所以我才更想要保护他,同时不断地去改变彭格列,希望能让黑暗无处遁形,不再波及到无辜的人。” 他顿了顿,看向手中结着冰的彭格列大空制环:“这亦是我决心要承担的「彭格列的罪」。” reborn说:“可事与愿违,时雨展现出了相当高的战斗天赋。和以前的山本一样,是与生俱来的杀手。” 沢田纲吉沉声道:“我本想让他回归正常人的生活的。” “关于那一点,我们谈过很多次了。”reborn道,“事实上时雨成了十一代目候补,有了属于自己的守护者。” “你那是结果论!” “咚、咚。” 门外响起青年的声音:“纲吉君,我是入江,斯帕纳也在。” 沢田纲吉抿了抿嘴,终是放弃,扬声道:“请进。” 入江正一拿着资料走进办公室,看到里面的人忍不住一愣:“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会,你来的正好。”reborn跳下办公桌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所以?织田作之助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入江正一走到办公桌前把资料放下:“和以前「时雨」说过的大抵无差,有空的时候看一眼就行,我来做个简单报告。” 见斯帕纳席地而坐,山本武开口道:“坐沙发啊,地板多硬。” 斯帕纳叼着棒棒糖,指了指身上的污渍:“身上全是机油,正一会唠叨我。” “咳咳!”入江正一干咳两声示意后面安静,顿了顿,说,“简单而言的话,那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是港口mafia的底层成员,拥有异能力,能够预知接下来五至六秒内发生于自己身上的事情。他拥有写小说的理想,认为写小说即写人。而夺走他人姓名的人没有资格去谱写人的一生,便甘愿居于底层。可作为港口mafia首领的森鸥外,以「异能开业许可证」为交换条件,策划织田作之助去铲除异能组织mimic,最终织田作之助在那场战役中同归于尽。” 山本武摸摸下巴,喃喃道:“和「时雨」说过的确实没有差别。” 沢田纲吉却知道还有后续,安静地咬紧后槽牙。 “不加以干预的话是这样的。”斯帕纳咬碎棒棒糖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时雨」当时没有说出来的,是织田作之助同归于尽的导火线。” “mimic的首领和织田作之助拥有同样的异能力。因而希望能死在织田作之助手中,当然,被后者拒绝了。”入江正一扶了扶眼镜,补充道,“此外,织田作之助收养了五个孤儿,是曾经在一场名为「龙头抗争」的战争中失去双亲的孩童。” 山本武危险地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mimic当着织田作之助的面,炸死了那五个孩子。”斯帕纳门牙咬着棒棒糖的细棍轻轻地磨着,替不忍说出口的入江正一说完报告内容,“就是为了让织田作之助无法回头。” 办公室安静下来,沢田纲吉闭上眼睛,长久无言。 水族箱里的热带鱼摇曳尾鳍,活泼地游动在水中。 狱寺隼人倚坐在长沙发的扶手上,率先打破寂静,叹息道:“原来如此,也难怪「时雨」说不出口了。” “所以我本来不想让时雨去做这件事情的。但是没有办法,选择是既定的了。”沢田纲吉看向手指上蔓延着碎冰的彭格列大空指环,“上一次的「时雨」将自己逼得太紧。所以这一世,我反倒是希望五条悟能给他一点力量。” “告诉他……他没有错,他尽力了。”沢田纲吉说着垂下头,十指交叉着抬起,挡住自己泛红的眼角,“去告诉他,人生来就有去追求幸福的自由。一切都会变好,没有必要去不断地谴责自己,去欺骗他人,欺骗自己。”——“更没有必要选择同归于尽这种最糟糕的方式。” 横滨。 五十岚焰将花束放置墓前,抬头看向落于碑上的喜鹊,轻笑说:“喜鹊啊——真少见。” “你来了。” 喜鹊振翅而飞,五十岚焰回过头,看向双手插兜走来的太宰治:“你记得多少?” “该记得的都记得,不知道的则都不记得。”太宰治看着白色花束,叹笑道,“这个季节,哪里来的白色菊花?” 五十岚焰垂眸看向娇嫩欲滴的花朵,说:“拜托熟人做的,你可以当做是异能力。” 太宰治耸耸肩,自嘲道:“那我可不能碰它。” “不,无所谓。”五十岚焰双眸深邃无光,“无论你触碰与否,它都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变成雾,散掉。”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太宰治问道,“快出发了吧,去四年前。” “明天就去。我现在来,只是想问问那个「时雨」,为什么要做出那个选择。”五十岚焰攥紧拳头,直至指甲盖陷入肉中也没有松懈分毫力气,“就不能再……再等等我们吗?” 太宰治指尖在口袋里动了动,垂眸看向空无一字的石碑,阳光很好,一根喜鹊的黑色羽毛突兀地夹在那雪白花束中,强烈的对比色刺痛着他的神经。 “关于这一点,我想替「时雨」君说几句,也代表我自己说几句。”太宰治说,“人畏惧着死亡,也会不由自主地去恋上死亡。在这个城市,甚至于文学中,死亡这一无可替代的一方通行,被人们不断地消费着。这种死亡,曾是我的夙愿。[1]” 一个路口之外,织田作之助巡视四周,又看了看手里的简易地图,喃喃道:“应该是这附近?” 少年双手背在脑后:“织田作还没找到吗——笨啊——” 织田作之助困扰道:“嗯……因为画得很灵魂。” “打电话问问嘛。”少女笑说,“今天应该可以了吧?” 五十岚焰站起身,回头看向太宰治鸢色的双眸。 “织田作是我的朋友,也是给我指明了向阳之处的,特殊的存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太宰治难得感到胸口泛起酥麻,他拿出手机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接通,外放。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久违地从手机中传来,听起来有些尴尬:“喂?啊……是太宰吧?好久不见了。” 嗓子突然有些发痒,太宰治扬起悲伤却释然的浅笑。 果然啊。——“我是织田作。” 五十岚焰睁大双眸,呼吸一窒。 太宰治回答道:“嗯,四年不见了。” “很抱歉瞒着你这么久,我们见了面再谈。你知道一个叫如月时雨的小孩吗?扎着小马尾辫的,挺特殊的一个男孩。” “嗯,我知道他。” “四年前,那个小孩给我留了一张简易地图,让我今天来这边找你。我在目的地附近了,但是找不到,你在哪?我该往哪走?” 太宰治听了失笑:“倒是说个周围的标志性建筑啊,不然我怎么给你指路。” 太宰治听到手机里传出摩托车的引擎声。三秒后,他眼前的小路上,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 “噢,你说得对。我在——” 太宰治打断对方:“顺着小石子路,往南走就可以了。很近了。” 织田作之助被打断了也不恼,毫不迟疑地走向对方所说的方向:“好。” 太宰治很久没有感到阳光能这么暖和了。 他抬眸看着拐角处,熟悉的男人拿着一本书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大男孩,还有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看起来都和如月时雨一般大。 他挂掉电话,看向五十岚焰:“我知道这么说,对你来讲可能很残酷。但是……” 太宰治顿了顿,他看到阳光照在五十岚的红眸上,像是少年凝聚于眼眶中的泪水也被染上了血一般的红,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哪怕一滴。 刻薄的话、温柔的话,辛辣的话、安慰的话,他太宰治这辈子都说过很多。可未曾有一次,让他感觉自己口中偏袒的温柔话语,能够如此地刺痛喉咙:“他并非是不想活下去,而是当时实在是无从选择。” “太宰!” 青年抬眸望去,看向织田作之助与四年前并无变化的面庞,那两个小孩很乖巧地没有跟上来,在远处的三叶草草丛里趴着,像是要寻找四叶草。 太宰治想,要说变了什么,那便是这次他和织田作之助都沐浴在灼目的阳光之下,周围不是枪声,而是鸟鸣。 “我真的很感激时雨君。”——“他让我觉得,试着活下去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白云缱绻,五十岚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织田作之助走到二者身边,看向五十岚焰,“我记得是时雨身边的男孩?叫五十岚焰来着吧,我记得你,名字很帅气。四年前谢谢你们了。” 五十岚焰低着头,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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