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摇头。 斯卡洛尼已经是他在这里少有熟悉的人了,能找到这种亲切的感觉很好,他只是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你们会来,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他慢吞吞地说。 马上是下一届美洲杯,过不久又是世界杯……提前帮他备战,这很合乎情理。 可如果他回去了呢,那他们不就白费功夫了? “不管在哪里,都有你为之争取的冠军。这一点不会改变。”斯卡洛尼答道。 每个人面对仰头望着自己的小羊时,都忍不住去揉脑袋,斯卡洛尼也不例外。他的语气很轻松,顿了顿又说:“当然,我更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踢球。” 过了会儿,他再次皱起眉头,微微担忧地看着里奥的腿。 “我刚才看你走路的样子……真的没有不舒服么?” 里奥没敢吭声,默默地合拢大腿,又悄悄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头一回庆幸巴黎的冬天足够冷。 斯卡洛尼若有所思,忽然回头,怀疑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助教。 让你先去照顾里奥,你是这样……照顾的?
第28章 里奥慢悠悠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太心虚,他的动作很不自然,腿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下一秒,斯卡洛尼锐利的目光又转了回来,紧盯着他的腿。 里奥下意识地挺直了腰,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叠在胸前。但主教练只是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留下一句:晚点找个时间,我们需要聊一聊,关于这个球队…… 斯卡洛尼说得自然,好像完全回到了他们在国家队时的相处模式。 虽然里奥不是PSG的队长,但……反正他们的队长是谁也不重要。马基的存在,属于必要时去应付一下媒体采访就行,平时也摆不出队长架子。 而在阿根廷,和身为队长的梅西商量战术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岁,但这种意识和身体条件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其说培养,还不如说是挖掘。 斯卡洛尼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他的想法,帮助他实现。 里奥松了口气,小快步地跑开了。 没想到当上主教练的斯卡洛尼是这个样子的,这么看起来,可比他当后卫时要可靠得多……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有压迫感,那双眼睛更是充满洞察力,差一点就被他发现自己真正紧张和腿软的原因了。 离开球场前,里奥经过了几位助教的身边。 前队友止住聊天的话题,亲切地搂住他问候,纷纷上来撸羊毛。 只有艾马尔若无其事地笑着,手插在口袋里,很是悠闲自得地,还冲他眨了眨左眼。 里奥…… 他什么也没说,埋头就跑。 望着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萨穆埃尔看着艾马尔,酸溜溜地:“这小家伙还是那么喜欢你。” …… 队医捏着羊蹄子检查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还想让他做个核磁共振。 当然,最好是把全套都做一遍。 面对里奥的抗拒,他们振振有词,理由充分:你未来至少还要踢十五年,不知道健康对职业运动员来说有多重要吗?可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等到走出体检室的时候,里奥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点隐私也不剩下了。 “没什么问题,但年轻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队医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他揉着自己通红的耳垂走到门口,被等候多时的内马尔偷袭得手,冰凉的手指唰一下塞进了脖子后面,把他吓了一跳。 巴西人微微弯着腰,把头压在里奥的肩膀上,手很自然地环住了另一边,黏糊的声音擦着他的耳朵响起。 “你今天怎么啦,”他刚一贴上来,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发觉手感不对劲,捏了捏里奥略显紧绷的肩膀,“放-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性骚扰了呢。” “……” 里奥把另一边的耳朵也捂上了,扭开头不理他。 内马尔笑到一半停了,诧异地扬起眉毛:“不会吧?” 体检有什么好害羞的?平时他们在更衣室什么没见过? 他回想着自己当初刚去巴萨的时候,里奥就算只穿着内裤也能面不改色地从一群闹哄哄的队友中间走过,更不用说在淋浴间…… 咳。 有问题。 内马尔被他撇在身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一会儿,拉莫斯的手臂搭了上来。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拉莫斯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我们可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对于里奥这种反应,我有理由怀疑——” “什么?”帕雷德斯第一个蹿了出来,小羊雷达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他严阵以待,露出了猎犬捕猎时的的眼神。 拉莫斯竖起食指晃了晃。 “你们想想看,里奥最喜欢的队友是谁?” 铁血阿根廷人当然喜欢阿根廷人!帕雷德斯跃跃欲试,却被内马尔抢先一步。 他信心十足地扬起下巴:“是我。想当年,我们一起联手拿下欧冠冠军的时候……” 拉莫斯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苏亚雷斯不在这里,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喂。” 这就自称上里奥最好的朋友了? 内马尔不高兴,扯了扯嘴角:“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挑拨我们MSN的感情吗?” 帕雷德斯没说话,但表情逐渐危险。 “我是说,莱安说得对,”拉莫斯干咳一声,回归主题,“小家伙更偏爱阿根廷人——” 他无视了内马尔微微怨念的眼神,继续说下去:“但注意,这里的队友,不只限于俱乐部……” 另外两人同时陷入沉思。 同样是阿根廷人,国籍上就没什么特别的优势了,得看脸……呃,不是,综合条件。 众所周知,里奥喜欢踢球,所以自然也会喜欢踢球好的人。 虽然是一起拿到了世界杯冠军的队友,帕雷德斯还是有一点心里没底的,小声嘀咕:他肯定会喜欢更听话的小狗,对吧? 内马尔环抱起手臂,满脸惆怅:野一点的不好吗?署磁 “……” 拉莫斯恨铁不成钢,一手搂住一个脖子,用力按下去:“你们是忘了吗,还有一个人,里奥采访时说过的,他的偶像啊!” !! 他看向逐渐呆滞的帕雷德斯:“你应该很清楚是什么概念吧?” 帕雷德斯沉重地缓缓点头。 大里奥对艾马尔的喜爱都是肉眼可见的,那小里奥还用说吗? “大巴黎现在最需要的是和谐稳定。”拉莫斯摸摸下巴,深思熟虑地往下分析:表面上看,里奥并不插手更衣室里的矛盾,但其实不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对所有人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哪怕是对他感情态度十分微妙的几个葡萄人,都忍不住想要博得他的好感,如果在训练中获得他的认可更是倍感鼓舞。 这时候,里奥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不管他偏向哪一方,都会对更衣室斗争产生可怕的影响。但幸好,在他眼里,他们都是“新队友”,因此能够一视同仁。 如果突然有人打破了平衡…… 拉莫斯总结陈词:“那一定会破坏队伍的团结!” * 下午的训练开始了。 新教练雷厉风行,带来了全新的训练课程,再加上大巴黎主席的现场监工,给训练球场带来了绝对的高压环境。 没人有异议,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正如斯卡洛尼所预料到的,破水管问题太多,修补起来……进展并不顺利。 配合一塌糊涂,毫无默契,就好像他们是第一天认识一样——这还是在他们端正态度,明显努力了的结果下。 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俱乐部球队,和每年只能短暂相聚的国家队比起来,都差得远了。 最重要的还是中场问题。 去掉球队中的伤员和隐藏伤员之后,剩下的球员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也就没什么作用。球员对抗性弱,抢断能力约等于没有,一被上强度就不能自理,经常还要靠拉莫斯这个后卫出球,或者逼迫内马尔和里奥后撤。 没错,里奥在中场的持球能力和组织能力也非常优秀,可是,把最好的前锋挤到禁区之外,反而让其他人前插接球,有这样的道理吗? 纵观整个赛季,中场的维蒂尼亚几个人几乎没怎么受伤过,这并不是优点。 不参与对抗,自然不会受伤,但是相对应地,也把防守和被侵犯的压力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照这样下去,伤情还会继续加重。 因为世界杯夺冠而彻底打响名声的少帅,此时冷着一张脸,面对糟糕的训练状态一言不发。 一轮传球练习结束后,斯卡洛尼重新安排了分组。 他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分别和每个人讲解了要点,又安排随队摄影捕捉几个角度的录像,以便用作视频分析。 纳赛尔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庆幸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毕竟是第一天,破水管问题又是如此之多,没有被气得半死,就已经是成功的开始了——不愧是世界杯冠军教练,果然成熟稳重。 但…… 随着训练继续,偶尔地,这位稳重的主帅也会暴走……不,是暴露另外一面。 他在场地之间来回走动,将每个低级失误看得一清二楚,妄想掩饰过去的球员会遭到怒喝:不会踢别踢了!下一个! 懂不懂什么是拦截?你铲他啊! “……” 没一会儿,被换下来的菜鸡们都挤在场地外抱团发抖,不知道是被教练震慑到的,还是被拉莫斯撸起袖子,准备在训练场上大展身手的嘿嘿一笑吓到了。 里奥放心了,点点头:没错了,还是他熟悉的斯卡洛尼。 “菜不是问题,只要拥有铲翻一切的勇气”——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被按在板凳上的他,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帕雷德斯他们在自己面前来回跑。 理论上,他现在只被允许在室内健身房进行一些上肢训练,然后接受理疗师的按摩。有其他伤员的陪伴,倒也不会无聊。 但对里奥来说,不能触球的训练都会让他觉得煎熬。 他搓了搓手,朝着袖口哈气,然后就听到——“很冷吗?” 艾马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叠训练数据,空出一手碰了碰他的脸。没有参加训练,穿得也不多,里奥的脸颊都是凉的。 “没必要坐在这里吹冷风,你先回去吧。” 里奥不太情愿地挪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我想再等等。”他小声说。 艾马尔只能告诉他:“你再这么看下去,会影响他们的。” 里奥不明白,仰头望着他,用眼神问:我怎么影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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