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般的瞳仁骤然迸出惊骇的光。 “陛下,你的神成了神像哦。” SETO揶揄地笑了起来,像只是开了个轻松的玩笑,但闭上了眼睛。 他从刚才起也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悸。 “你做了什麽?” “我让伊索诺救出西斯卡,还告诉了她石板神殿的位置。” 焚风吹过,遍地残骸。 ATEM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流下鲜血一样的泪。 “那孩子,好像不太知道感恩呢,我的石板也被毁灭得差不多了。” “真是件讽刺的事呢。” “尤其是对艾西斯那个女人来说。” 这一刻,无论SETO还是ATEM突然都觉得有种多年积怨终於稍稍发泄出来的错觉。 他们甚至还可以很默契地对视微笑了一下。 可是那些困倦,心力憔悴,都已经是隐瞒不了彼此的事实。 SETO当然知道破坏石板,尤其是神的石板会是什么下场,那样的神谴像西斯卡这样的孩子是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越接近首都,黑暗就越浓重。 尼罗河最优秀的儿女尽数来临。 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埃及与恶魔对峙的场景,皇宫士兵早已撤走大半,但还有一些人执著地留下来抵抗。 JONOUCHI久久仰视著恶魔的眼睛,它们在漆黑的夜色里流出血泪,他不清楚这是不是BAKURA最後的底线。 然後艾西斯轻轻拍了拍他,她说JONOUCHI,永远不要期待过高,这样就不容易失望。 JONOUCHI想问问她自己有没有失望过,可又觉得打破艾西斯惯有的变态说话方式会被修理得很惨。 军队里事先派去底比斯的士兵已经回来,宫中守备几乎完全松懈,倒是几大曾经斗得死去活来的派系现在已经可以醉倒在一起,有些人喝美酒有些人喝毒药,毒药往往不算苦涩。 艾西斯皱了下眉,但看不出什麽情绪。 “法老呢?”她问。 “他应该不在宫里。” “有没有见到SETO神官。” “有人说他和法老在一起。” 艾西斯笑了下,点点头,依然看不出情绪。 她想不出来,自己心里存在的那一点点期待是什么。 我们彼此救赎,我们又互相倾轧。 帝王将相,功劳恩德,不过如此。 “去底比斯,去皇宫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如果是你应该能找到他们。”艾西斯在打发走士兵後对JONOUCHI说,“或者……无论谁你想见的,无论哪里你想去的,都去实现吧,快走。” “艾西斯?” “你不想去皇宫看看吗?你妹妹都在那里呢。”艾西斯和以前一样话里有话,但是JONOUCHI看到她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的笑,可是这种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很温暖的笑容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那你要去哪里?” “我不想去皇宫。”说完,艾西斯看了JONOUCHI一眼,意思是他应该告退了,JONOUCHI也照做了。 他和艾西斯在这段时间并没有谁在意那种下属对长官的礼仪,JONOUCHI也一向习惯有话直说,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麽,他向艾西斯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走得太匆忙,以至於艾西斯都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 她那时候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 猫在花园里受了伤,一位身材高大,举止优雅的人跪在那里,细心地帮这个小动物包扎爪子,她那时候觉得,如果谁能成为他的孩子该有多幸福。 後来小王子出生,母亲带著自己去皇宫,她才知道那个人竟就是当今的君主。 她不清楚为什麽这些往事会突然这样清晰地浮现出来,但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年幼的自己,完全料想不到未来将会是这样一场博弈。 也许是她太想要在一个气氛安详的地方静静休憩了。 SETO,或者马哈德…… 艾西斯觉得她的陛下或许只是太年轻,还不懂得烫手山芋除了扔掉,还可以吃下去。 那一课总该有人来上,哪怕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然後已经走远了的JONOUCHI坐在骆驼上回头去看,军队开始调转方向。 他站在那里凝视数秒,突然有些明白为什麽艾西斯能在这样一条外人看来如此孤独的路上行走这麽久。 然後他狠狠闭上眼睛,骆驼加紧了脚步。 这是他心中的那片沙漠,一到夜晚就会刮起撕裂肌肤般的风。 在某段时间里,他和年少的恶魔就曾在星子璀璨的夜晚狂奔,尝试让自己的呼吸跟上风的步调,人面师身,无情如日,而尼罗河千年万年都闪耀着梦幻般永不褪色的美丽。 那些隐秘的显耀,遥不可及或者触手可及,命运的轨迹真如一些人所言的那样可以改造吗? 那时候流落在偏远地区的SETO是否也曾做过和自己一样的事情?艾西斯说他甚至离开过埃及去修行,那样桀骜惊艳而执著的历程和BAKURA的区别又是什麽? 都城,宫殿,那已经不仅仅用辉煌能描述的火光。 很多民房被烧毁,贵族的豪宅甚至宫殿神庙也都有受损,但没有人试图去阻止火势,满街近乎沸腾的狂欢,那些火光越升越高,可以照红漆黑天际,为何不去当是助兴的烟火呢。 JONOUCHI爬下有些受惊了的骆驼,一个人往皇宫跑去。 他心中的直觉越来越强烈,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甚至能感觉到光在脚下铺出了路,不断延伸指引。 血液中沸腾着热情,可是周围的环境又有一种似乎要渗进骨髓去的冰冷。 二十五 这是一个高贵的年代,孕育高傲的灵魂。 古老而慈悲的神。 JONOUCHI直接走进了平时守卫重重的皇宫,那里浮糜的气息让人有点想吐。 夜风吹过肃穆的建筑,宛如哀泣。 石板神殿已经无人看管,JONOUCHI走进去推开门,一片混杂血腥味的香料芬芳扑鼻而来,神的石板上出现了人为破坏的痕迹,而一具瘦弱的尸体扭曲地躺在那里,走近看的时候,脸上竟还有微笑。 西斯卡到底是带着怎样一种情绪去直面死亡的? 他想到了那天BAKURA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突然撤离,艾西斯打发走自己时,尽管一切早已预示着不详,但直面这样的情景依然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 难受,极其难受,手指紧紧抠住了墙壁,指甲崩裂,但似乎十指连心的痛苦都难以压抑下近乎痉挛的身体,他跪倒在西斯卡的身边,拨开披散在她脸上的头发,那表情便更清晰了。 微笑的表情和痛苦的眼神,她消瘦的脸看上去有种陌生的坚强。 JONOUCHI慢慢拿手遮住了眼睛,在那些几乎崩裂胸腔的喘息过后,他终于失声痛哭。 西部在那时已经升起了两团光,明亮的白和幽深的紫,能量场越来越大,只要住在底比斯以及底比斯附近的人都能感觉得到。JONOUCHI知道艾西斯让自己找的那两个人就在那边,那么高贵的两个人,拿下在民众前的面具后居然可以任性如斯。 他知道这时候只要待在这里或者干脆离开,那一切乱七八糟的纠葛怨恨也就不存在了,艾西斯已经给了他这个机会。 但他没有久留,甚至知道自己待在这个地方都多余,纯粹只是想多看一眼,或者确定什么而已。 SETO曾经讽刺一个急躁的将领,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所以活动手脚有助于舒缓压力么? 他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句嘲讽会在他自己身上应验。 JONOUCHI奔跑在无数残骸间,无论是建筑还是人的身体,那些残缺的狰狞让人根本无法想像这一切在不久前曾经美得足以向全世界夸耀。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SETO和ATEM应该是在一座山上,那些台阶一圈圈盘上去,尸骨在黑暗里闪着幽幽的磷光,那么多的人就是这样以尸体为台阶一层层上去,然后再成为其他人的台阶。 若天命早已注定,又何须执着? 那些站在顶峰上的人,真的有安全感吗? JONOUCHI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帝国最强大两人的对决,身后的恶魔眼睛里淌满鲜红的泪。 白龙光华万丈。 而黑色魔术师站在属于他自己的深幽紫光里,清俊而忠贞的脸。 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周围的一切都在颤抖,一面雕刻精美的墙壁突然就在JONOUCHI面前土崩瓦解掉,至于曾经虔诚供奉着的神像在更早前就被这两个人爆发出的强烈气场震得荡然无存。 他们彼此的生命坠入无止境的光芒里,都是些高贵而任性的血液,一旦全身心投入到某个游戏中,平日的镇定都会被癫狂焚烧殆尽。 如果不是身后毁灭性的末日正在逼近,身为一个旁观者也许没有谁会敢于,或者愿意打搅那两个人这样执着到摄人心魄的决斗。虽然每次SETO抬起头的时候,JONOUCHI都觉得他是在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黑色魔术师的脸,也许是因为白龙的光太过明冽,那深蓝色的眼睛明明溢满杀气,却也毫不掩饰地透出一种冷清清的悲哀,尤其是到最后,如同面见挚友的离别。 神官抬起手,命令白龙凝聚起致命的光球。 他刀削般的身姿被照亮,如风中英俊而桀骜的雕塑。 然后ATEM的瞳孔倏然收紧。 BAKURA的精灵一脚踩碎了已经变成神像的天空龙。 如果精灵只是变成石头,那还不至于威胁到主人的生命,但一旦被破坏,那精灵越强大,对主人的伤害也越大。 SETO一扬手,白龙猛然调转方向,毁灭的白光直射BAKURA的迪尔邦多。 黑色魔术师的眼神好像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种攻击只会伤到自己。 JONOUCHI目瞪口呆地看着SETO痛苦地捂住胸口,看得出他把一些血咽了下去。 迪尔邦多异常强大,亡灵的怨念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补给,它被白龙轰掉了一只手臂,转眼又长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艾西斯让你回来的?”SETO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带着泪痕的JONOUCHI,他和ATEM一样没掩饰自己的惊愕。 “艾西斯大人说,无论谁我想见的,无论哪里我想去的……” “那你就别回来。”SETO略带急切的声音让ATEM有些想笑,这不是你选择留到最后的那把剑么,为什么现在要推开? “可是我已经在这里了,SETO,还有……”JONOUCHI转身去看同样被痛苦折磨的ATEM,刚才迪尔邦多把欧贝里斯克也毁了,“还有ATEM。” 直接叫国王的名字,他很庆幸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 “那艾西斯在哪里?” “我想她应该是去拖住BAKURA那群跟班了。” BAKURA听不出感情地笑了一声。 JONOUCHI觉得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种时刻总会到来,慢慢转过身去,一直背对BAKURA绝对不是明智的举动,虽然这种局面真的让他很想直接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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